“呀！”
膝盖忽地一痛，连翘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一团黑影子“砰”地砸到地上，下一瞬“呜哇”大哭起来。眨眼之间涌上来乌压压一群人，除却几个提着兔子、鲤鱼模样灯笼的宫人，其余全都拥到那团黑影身边。
连翘一时间吓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
当中一位年长些的嬷嬷将黑影抱起，借着一旁的灯火，连翘才看清那是个小娃娃。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小袄子，脸团团的，很是喜庆。
可现下团团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哭得伤心极了。
嬷嬷哄着他：“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若叫陛下听见，咱们该受罚了！”
他哪里肯理会？
眼见着怀里的人儿越哭越大声，屋里头似乎也因此有了动静，周围的宫人都急得不行。那嬷嬷眼珠子一转，突然朝连翘瞪过来，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偷摸在此处冲撞了主子？！”
“……”连翘急出了一身薄汗，“奴婢……”
她好端端站在那儿，谁知道会有个小祖宗自己冲到她腿上？可千错万错，从来没有主子的错，她也辩解不得。
有宫女提灯凑近看了看，道：“桂嬷嬷，这奴才瞧着眼生。”
连翘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身后屋子恰此时撩开了门帘，传出一道问：“这是怎么了？”
连翘回过头，张德喜并一位老太监前后脚走了出来。
老太监眉目慈笑，发间夹杂着花白，臂弯间一柄拂尘，滑溜得很。他抬眼扫了一圈，到连翘身上时顿了顿，随即移开，最后落在嬷嬷怀抱中的小人儿上。
“哎呦，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说着上前去抱，那嬷嬷压了压嘴角，到底没敢躲。
小人儿哭得差不多，缩在嬷嬷胸前，不肯叫他抱，只道：“疼、阿沅疼。”
原来是萧沅。
老太监侧过脸，睨向连翘：“是你伤了小公子？”
张德喜给她使眼色，连翘认命地跪下，认错道：“夜色太重，是奴婢没瞧清，还请小公子恕罪。”
桂嬷嬷道：“李公公，这是新近入紫宸殿的？这般莽撞，只怕轻易惹怒陛下，招致祸端。”
老太监皮笑肉不笑：“既然她冲撞了小公子，该如何罚，咱家自会交给惠玲那丫头来处置。”言下之意，休得置喙。
桂嬷嬷面色不善，老太监顿了顿，又是一副笑，与萧沅道：“陛下听着是小公子来了，高兴得很，让奴才迎小公子进去呢。”
小娃娃被他吸去了注意力，拍拍手：“七叔！七叔！”
李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桂嬷嬷抱着萧沅随他进去。
张德喜留下，等人都退开，小声道：“原是太子殿下在与陛下说话，如今小公子也来了……”本是无妨的，但她和小公子之间来了这么一出，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将连翘送进去。
想着想着，他更是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对小公子甚是照拂，若不提还好，就怕有心人在御前说道，姑娘真是……”真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