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正主前来？
她始终低垂着脸，眼睛藏在蝶翼之下，无法分辨情绪。
默了默，问道：“怎地不见七爷？”
“主子见潘太守去了。”
周霄被抓，但尚有部分余孽在逃。这些人窜入市井，有如泥牛入海，需商讨出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连翘点点头，又不言语了。
其实这件事不算艰难，宗奇不懂她为何不肯爽快应承。
“你放心，绝没有性命之忧。”如若可以，他与主子都不愿将连翘牵扯进来。只是薛尚青那头……主子是绝不会让周霄见她，而慧慈自小便是薛尚青的贴身女婢，薛尚青入主东宫后，慧慈也是大宫女，与周霄见过多次。
流月、采莲年岁尚轻，算来算去，唯有连翘年纪相仿，性子又沉稳，最是适合不过。
谁知临到头了，连翘居然迟迟不应。可这又哪是能轮得到她自己决定的？
幸好在宗奇说出压人的话之前，她松了口。
抬手掩唇轻咳，随后缓缓道：“既是七爷的吩咐，我自当尽力去办。”偏头与慧慈笑道：“劳烦慧慈姑娘了。”
宗奇神情顿时松快不少，慧慈眼中的打量却是多了几分。
他道：“那开始吧，我瞧着那厮伤重，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慧慈笑了笑：“虽连翘姑娘是个伶俐的，可夫人那样天地造化的人儿，一朝一夕间想要学几分相似，与上青天又有何异？”
先前不出声，好不容易妥当了，她倒出来搅局。
连翘说什么都不是，索性闭嘴。宗奇道：“哪里奢望与青夫人多少相似？周霄受刑不住，如今浑浑噩噩，至多三分清醒。届时将连翘脸一蒙，把夫人不爱说话的样子做出来，你在旁边帮衬着，还怕糊弄不过去？”
见慧慈还要再说，他凝眉道：“主子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他要办的事，是一定要办到的……与其庸人自扰，不如尽力而为，成败与否，看在青夫人的份上，慧慈姑娘都能安然无恙。”
慧慈面上僵住，须臾扯了扯嘴角，没再反驳。她拉住连翘的手，挨着坐下，这点儿工夫已将神情恢复如初，笑道：“我说着，你能记多少便记吧。”
这一番折腾，到入夜才停息。
对于萧衡与那位夫人的身份，连翘心中早有计较，如今说破，倒也不算惊奇。结束后，提心吊胆地将慧慈送去休息，自己回房洗漱躺下，一遍遍默想今儿听到的东西。
翌日一早，慧慈送来一套夫人的衣裳让她换上。
细锦的裙衫轻薄柔软，着色似黛，衬得她肌肤愈加雪白莹润。再将头发打散，青丝绾成发髻，慧慈从一个漆木盒子里拿出支羊脂玉的簪子，插入她发间。
慧慈的手顺着发丝抚过，在她脸颊上微微一触，笑道：“姑娘这皮肤倒如孩童一般，着实让人羡慕。”
连翘略略一笑，没有接话。
揽镜自照，不得不叹气——自己与那倾国倾城的夫人实在相去甚远，整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还算灵动。
拿起昨夜备好的遮面帕子戴上，起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