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晓得，只是……”宗奇欲言又止。
萧衡蹙眉：“只是什么？”
“宋璟要的究竟是何物？”宗奇再压不住疑惑，“五年前那场动乱发生之时，宋璟并不在长安，他有什么东西可被周霄夺去？奴才是怕——他以此为借口，拖延不肯上长安。”
萧衡垂眼瞧着桌面摆放的地形图，睫毛在脸上投下宛如蝶翼的影子。他右手食指曲起，轻轻扣着桌子，还算柔和的画面，响起的是与之极不协调的冷硬声音。
“周霄的命。”
宗奇极是不解，还想追问，萧衡摆手止住他的话：“抛去宋璟不谈，我也一定要找到周霄。”抬起脸，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宗奇，“你明白此次事关重大，若是叫周霄跑了，你也不必再回来见我。”
宗奇一凛，忙道：“奴才遵命。”灌了半杯茶解渴，匆匆离去。
连翘心中烦乱，有话想问，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萧衡抬手执笔在地图上勾画，不曾看她，只是忽然道：“说吧。”
连翘一愣，不知道他要听的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萧衡似乎有些不耐烦，俊秀的眉皱起，好心提点她：“宋璟。”
一个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一个是江夏王府内院的婢女，本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去的人，可今日见他们言谈间交情匪浅，实在让人讶异。
连翘敛神，想了想，慢声回道：“三年前奴婢生了一场重病，家中兄嫂嫌弃奴婢拖累，将奴婢遗弃野外。”至今说起，她仍心有余悸：“也是奴婢命不该绝，恰巧遇上了宋大夫——宋大夫对奴婢有救命之恩，更是怜惜奴婢身世坎坷，将奴婢带到江夏，托付给世子爷。”
其实是宋璟不愿带着这么一个拖累，她病好得差不多，便将人丢在江夏王府。
“世子识得宋璟？”萧衡目色一顿。
“世子爷交游广阔，天下但凡有些能耐的人，又有几个他不识得？”
此言倒是不虚，姜越性子外放，不论平民百姓还是世家贵族，在他眼里只分为有趣无趣。他认得宋璟，不算稀奇。
说来萧衡自己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寻找宋璟一事，不能怪他。
连翘轻轻咬住下唇，深吸一口气，状似无意：“七爷，奴婢闻您找宋大夫是因小公子生了病？七爷富贵，竟也没法子寻到可医治的大夫，不晓得小公子究竟害的是什么病？”
萧衡斜睨她：“你是为了探听这个，连病都顾不上地过来了？”
连翘噎住，摇摇头：“奴婢不敢。”
萧衡冷哼，“下去吧。”
“是。”
下人打探主子的事，本就是大忌，是她慌了神，乱了章法。
今夜过得很不太平，连翘翻来覆去无法阖眼。更深人静时院内有响动，是萧衡带人出去了，没过多久，又归于平静。
天色泛白时迷迷糊糊睡去，就此陷入迷梦，身子发重，脑袋昏沉。出了一通夜汗，里衣尽湿，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后来她隐约能听见人声，可费了全部的力气都没办法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