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怪郁谨琛这么做，却终是没有办法原谅他。
他有他的苦楚。
她亦有她的苦楚。
林妤将自己所有的眼泪都收了起来，她终究是如何都不能为自己的孩子讨回一份公道。
晚上，苏卿卿要留下来，林妤坚持让她回去。
苏卿卿头上的伤还未好得彻底，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苏卿卿无法，只能是先离开。
林妤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她的眼泪好似流光了。
两条命，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原谅不了自己，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林妤无法入眠。
后半夜时，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而后有人轻手轻脚地坐在她的床边。
熟悉的气息。
林妤知道是郁谨琛。
这一天，他都未曾出现。
不过是给她发了那一条短信，林妤想，那就够了，他们之间就够了。
郁谨琛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林妤的脸，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白日里，他不敢来。
怕林妤见着他会情绪激动，不利于她身体的恢复。
只能是趁着她睡着了，他才敢偷偷地来。
他不怕林妤打他骂他，最怕的就是她如此冰冷地待他。
他将秦妤送离江城，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含了林妤的心，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除非是他将自己的这条命还给秦妤。
可他还要照顾好林妤，能怎么办？
郁谨琛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过是短短一日的功夫，她又好像瘦了一些。
他听护工说，今日大抵是因为苏卿卿在的缘故，她喝了些粥，但也是吃得极少。
她这样的情况，身子又怎么养得好？
郁谨琛的手眷恋地抚上她的脸，可是还未碰触上，林妤的身子便是向一旁侧了过去，郁谨琛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他听见林妤的呼吸明显的加重。
她没有睡着。
却是不愿睁开眼睛面对他。
有那么一刻，郁谨琛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种窒息的感觉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她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
“林妤，我知道你怪我，是我对不起你。”郁谨琛的声音很低，“你打我骂我，要我如何都可以，我只求你别这样地折磨自己，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林妤始终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听着郁谨琛说。
心恍若又是开始皱缩。
“林妤，我求你，听医生的话别太难过，好好吃饭，早些将身体养好。”郁谨琛继续开口说道，视线却是没有一秒钟离开林妤的脸，“林妤，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
林妤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沉重。
郁谨琛自己已是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她。
他想要一分一秒都在她的身边，可林妤不允。
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郁谨琛才是逼着自己起身，“林妤，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郁谨琛扔是盯着她许久许久，才是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妤的眼睛才是睁了开来，眼底干涩，大抵是眼泪真的流干了吧。
苏卿卿第二天一早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林妤的不对。
明明昨天还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可是今天，却好像是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苏卿卿看着林妤，“林妤，你真的不用这样，难过就表现出来，不要压抑在自己的心底。”
林妤看着苏卿卿，脸上依旧是没有丝毫的血色，“卿卿，孩子没了，我再难过也是没有用了的。”
一句话，苏卿卿不知道如何应答。
林妤抓住了苏卿卿的手，笑得虚弱，“卿卿，我没事了，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可林妤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神采是虚弱的，是根本不含笑意的。
苏卿卿的心疼得厉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妤一整日都很乖，乖乖地配合医生打针吃药，乖乖地听苏卿卿的话吃饭，乖乖地睡觉，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可苏卿卿也知道，她将所有的苦痛都压抑在了心中，她很痛。
她这么乖，活得甚至像是木偶。
郁谨琛听到护工向他报告林妤的情况，心底却是没有办法松一口气。
他带给了林妤太多的痛苦。
由于昨晚的事情，郁谨琛一连几天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出现在林妤的病房。
他怕她还未睡着。
这样，他好歹也是能够多陪她一会儿。
明明护工说她很乖，可是林妤看起来却是越发的消瘦了，郁谨琛的心中很疼。
都说小产也是要坐月子，他担心她前几天情绪这样波动会对她的身体不好。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什么都不要他做。
郁谨琛静坐在林妤的床边，这几天，他夜不成眠，细碎的胡茬在他的下巴越冒越凶，可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打理自己的形象。
他的林妤受了这么多的苦。
林妤这么乖，身体倒是好得快了一些。
没出几日，医生便是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苏卿卿来了，郁谨琛很早也就来了。
郁谨琛亲自帮忙收拾着东西，林妤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郁谨琛生生地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样的目光，是冰冷的，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郁谨琛让自己不去注意，再过些时间，会好的。
郁谨琛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空出一只手来，想牵林妤的手，林妤却是下意识地就避开了。
郁谨琛的手僵在半空中。
“郁谨琛，我和卿卿一起回去，不用你送了。”
林妤的声音清冷，没有任何的情感，甚至没有责怪，没有憎恨。
郁谨琛的心底一惊，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司没什么事，我今天不去公司，也回家。”
林妤抿了唇，“郁谨琛，我和卿卿回卿卿的住处。”
郁谨琛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却是让自己扯起个笑容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你过去和苏卿卿讲讲话，我就在楼下等你，不打扰你们，晚些我们再一块回去。”
“郁谨琛，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哪怕知道他是无可奈何，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和他像是之前那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