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煜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派人送了个光盘过来，效率高的不禁让她咋舌。她也没把光盘拿出来播放确认是否属实。
顾言煜没必要拿个作假的来糊弄她，这一点她还挺自信的。
她并没有回宋家，而是直接给宋毅清打了个电话，约在学校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见面。
宋毅清身着正装，还系了领带，提了个公文包神色匆匆地进来，似乎是直接从公司赶过来的，宋苒一眼就看到了他。小餐馆地方小，也没什么遮拦物，没等宋苒开口招呼，宋毅清也注意到了她。
“这是光盘，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告诉我妈的消息了。”宋苒开门见山。
“小苒，你有——看过吗？”相比较宋苒的气定神闲，宋毅清的顾虑就比较多了。
宋苒面无表情拿起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水杯喝了口水，已经放温的开水带了股塑料味，并不好喝，她勉强咽了下去才回答他：“没有。不过，你放心，顾言煜不会拿假的来骗我们，而且，这是母盘，也没有被刻录过。”
听她这么说，宋毅清神色和缓了不少，松了口气，把桌上的那个光盘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现在可以说说我妈的事情了吧？”
“小苒啊，你妈妈的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
“那就长话短说吧。现在我只想见到她，具体当年有何隐情等我找到她了，自会问她。”宋苒及时打断他，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出现反而让她原本良好的耐性消磨殆尽，一刻也不愿多呆。他们的见面仿佛就是为了不同的交易才存在的，宋苒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个男人的熏陶，现在做起交易来得心应手，直奔目的。
“唉——”宋毅清长长叹了口气，显得既无奈又沧桑，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到她面前：“去吧，去找你妈妈吧。”
宋苒来之前还是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这会所有的答案可能就写在这张小小的白纸条上，只需要她稍微伸手就能够到，她突然间又犹豫了，更贴切的应该说她有些害怕，害怕知道当年的真相。要知道，找到母亲是她这几年来唯一的支撑，万一她这些年执着的追逐到头来发现并不是自己心中所以为的那样，她该怎么办？
“去找她吧，这不是你这些年一直都想知道的吗？”
女儿长大了，瞒不住她了，迟早她都会知道。蕙蕙，你不会怨我没遵守好我们的约定吧？
出了小餐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宋苒才将捏在手里被手汗给沁湿的纸条一点点翻折开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昭示着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是一个地址，没有署名，但那份字迹的确是她母亲的。
她细细地读了一遍，挺陌生的一个地址。突然灵光一闪，拿出手机百度了地图。
地图上显示了两个地方，一个就在省内，一个则是距离较远的外省了。她想起之前顾言煜说，她母亲很可能就在省内，立即就锁定了省内的这个地方。不管猜想对不对，她打定主意要先去确认一下。
私底下约见宋毅清的事，她谁也没告诉。找周蕙的事也是瞒着身边的人的，包括顾言煜。
听李琛说，这周顾言煜会在美国那边商谈生意，恰巧给了她独自行动的便利。她上网买了去那个地方的汽车票。
地方很偏，是个县下面的小镇，宋苒也是几经周折，转了三四趟车才终于到达目的的。要不是这趟出来，她都不知道富裕繁华有国内经济龙头之称的s省还有这等穷苦的地方。
入目都是些低矮破旧的楼房，通往镇内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也是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小镇很小，路边上有光着屁股腚子撒丫子乱跑的小孩子，见到她这个陌生人的到来，嘴里哇啦哇啦说着她听不懂的地方方言。
她一路寻过去，除了小孩几乎见不到什么大人，硕大的太阳照着她的脑门，虽不强烈，也让她沁出层薄汗。终于，在破破烂烂的居民住宅区外绕了一圈后，让她找到了家小店，里面坐了个中年女人，正看着电视。
“你好，请问这里xx号怎么走？”
中年女人听见声音，眼睛从电视机前挪开，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眼里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宋苒赶紧把纸条给个她看：“我找周蕙，她是我妈——她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好久没见她了，我过来探亲。”
宋苒本想说是她妈妈的，怕她起疑，临时又改口了。
女人拿过纸条凑近看了眼，不咸不淡道：“上面写的地址就是我家的老房子，不过里面住的人不叫周蕙，叫陆小蕙，她已经很久没交房租了，人也突然消失不见了，要不是里面东西都没搬走，我都怕她跑路了。”
姓陆？她记得她姥姥也姓陆，名字中还带了个“蕙”字，很有可能是她母亲为了躲避改名了。
只是人突然不见了？
“你说她人不见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宋苒拉住女人的衣角急切地问她。
“大概两个月前？不对，好像是三个月，具体我记不清了，反正她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我带你去看看，要真是你亲戚，赶紧付清拖欠的房租让她搬走。”
女人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冲她说道，从柜台下拿了串钥匙往外走，宋苒赶紧跟上。
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巷道，透着股发霉的潮味，脚底下的青石板边缘长了苔藓，湿滑湿滑的，很不好走。
估摸着五六分钟的时间，女人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停下，开了锁，让她进去瞧瞧。
一股子灰尘味扑面而来，宋苒忍不住呛了声。屋里是很粗糙的水泥地，一张床，一个灶台，还有张桌子，十分简陋，甚至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
自己母亲早前娘家也是小富贵人家，后来嫁给了宋毅清，住的是别墅，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门都是司机接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宋苒不由得心头一酸，当宋家那对母女在享受荣华富贵时，她的母亲却在这种地方苟且生活着，悲伤和愤怒一齐向她袭来。
或许，这并不是母亲生活的地方呢？她抱有一丝侥幸地这样想。
然而，当她翻开桌上那本落了灰的黑色笔记本，看到里面夹着她的一张小时候的照片时，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相片。
这里，真的是她母亲住的地方！
“这住的人是不是你亲戚啊？”女人看她愣愣地盯着笔记本很久也没反应，不耐烦地催促她。
“是，麻烦你跟我说一下这几年她的一些情况。”宋苒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抽鼻子说道：“钱不是问题，她欠你多少，我双倍补给你，希望你能把关于她的事情说得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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