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翠花?为小青?为端木郁垒?翠花快活逍遥,小青虽然玩世不恭,腹里却有豪情万丈。
至于那位虎视神州西南的藩王,杨素摇了摇头。那样一位气吞山河的雄主,自己恐怕连敬酒的资格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杨素把手中酒坛放下,摇头苦笑。自从走出凤鸣山,自己也就遇到了这些人。哦对,还有小村里的那位寻死的妇人、泸川城里的鸨母与惊蛰姑娘。
那村中女子,在匪巢里受尽屈辱,却没有屈服,只为再看一眼自己一双儿女。倒是得救后以死来保全了自己的贞洁;荔枝阁里的那位鸨母,虽半生飘摇,却不改善良。
这二人皆是女子之身,却傲骨铮铮,自然轮不到自己可怜。
至于那位惊蛰姑娘——
杨素摇摇头。本就是萍水相逢,似乎没有什么故事可以拿来下酒吧?
想来想去,杨素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尘和尚养的那头老虎,不禁乐道:要是把那头畜生宰了,倒是可以凑合着当下酒菜。
想到这里,杨素把酒扔到江心,仰倒在船上,哈哈大笑。
管他是“月涌大江流”还是“江入大荒流”,管他是心忧天下的诗圣还是恣意洒脱的诗仙。今夜无酒人自醉,星斗满天人睡也!
船舱里,翠花望着独自睡在船板上的杨素,对小青难得正经道:“其实,杨素这种书袋子,自己都吃不好穿不暖,还满脑子苍生啊百姓啊,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挺傻的。”
“那你还跟着他。”小青直翻白眼。
翠花低头叹息道:“我爹一句话就把我给卖了,父命难违,我能有啥办法?”
小青也察觉到此刻的翠花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了,于是接着问他道:“那就是说,要不是令尊开口,你就不跟着他喽?”
“那也不一定……虽然我是个半点功夫都不懂的门外汉,可好歹力气比小满大多了吧?这北行路上到处都是些美女画皮,没有俺老崔为他沾花惹草降妖伏魔,他如何能够自在?”翠花又开始不正经。
小青忍不住嘲讽他道:“就凭你?裤子还没脱就一泻千里的‘闪电崔’?”
听到小青的话,翠花憋红了脸,却还是嘴硬道:“那也比你这个没断奶的瓜娃子强吧?”
小青不甘示弱道:“我吃奶怎么了,我吃奶好歹还吃了半夜,那不比某人,脱裤子提裤子加起来,还没我撒泡尿的功夫长,哇哈哈哈……”
翠花恼羞成怒,“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眼里都在冒火。
眼看二人说着说着又要撸袖管干起仗来,小青哼哼两声,不屑道:“怎么着,这就跟我翻脸了?你不想瞧瞧山城府的姑娘如何柔情似水?你不想尝尝天南府的小娘如何丰腴可人?”
听到小青的话,刚才还一脸怒火的翠花登时没了脾气,他一溜烟滚到小青面前,又是捏肩又是砸背,十足的奴才样。
小青享受着翠花的“孝敬”,闭着眼哼着小曲儿,故作享受状。他一边哼哼一边道:“嗯,这才对嘛……把本公子伺候舒服了,咱们兄弟俩都能舒服……”
可小青话刚说完,就被翠花一脚给踹到船板上,耳边还传来翠花的张狂大笑:“哇哈哈,我让你‘闪电崔’!别以为你拿那些身外之物来勾引我,我就会对你点头哈腰!小满小时候就跟老子念叨过,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为了三五个女人就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想让哥哥我低头,起码得十个!十个山城小娘!”
小青从地上爬起来,阴沟里翻船的他咬牙恨恨道:“十个就十个!不过……你得先让我踹一脚!”
翠花见小青答应,哪还要什么脸皮风骨,直接朝小青撅起屁股,嘿嘿道:“还是青爷大度。来吧……轻点……”
小青刚要抬脚,就见杨素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舱里。
杨素见翠花撅着屁股,还满脸谄媚要小青轻一点,皱眉道:“你俩?”
“没有!”二人异口同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二人又心有灵犀。
杨素笑道:“你俩究竟怎样,用不着跟我解释。我无意插足你们二位,你们继续。”
说完,杨素又走出了船舱。
他来到舵边,与那位在江里浸泡了大半辈子的老船卒聊起了蜀江的水文与地理。
江水干枯汛涝。
江岸气候变迁。
蜀江流域地理、关隘、民族分布;
蜀江沿岸人口、民俗、风土人情。
老船卒惊异于眼前读书人的学问驳杂。却不知,多少个囊萤映雪的夜,身旁这位年轻人,只是日复一日,苦也不苦。
古有诸葛武侯,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事;今有杨太白,不知天下事,却已翻尽凤鸣书。</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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