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俞承泽又感到腹中一阵剧痛,散乱的真气到处乱窜,心脏跳速加快,胸口像堵着一大团棉花,不由得“噢”的一声低吼,试图驱散这胸口的烦闷,但似乎无济于事。他知道只是毒性的又一次发作,他盘膝而坐,想提气压一压体内的不适,但丹田之内空空如也,找不到一丝内力,看来这毒药太歹毒了,在它的控制之下,他现在恐怕连一个常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翻腾的气血使得俞承泽躺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只能是在坐下、起来、躺下,原地打转、蹲下等动作中不断的折磨自己,一个时辰下来,他已经满头大汗,但体内的痛苦却没有一丝要减轻的迹象,感觉自己快要爆炸的俞承泽一个怒喝单掌劈向一边的石墙,石墙发出“砰”的一声,一动也没有动,倒是没有丝毫内力的手掌被硌的生疼,尽管这样,俞承泽倒是感到胸中的郁闷去掉了一些,这使得他再次一掌又一掌的劈向石墙,直到双手已经红肿,劈下去就要爆裂,他才住手。
俞承泽这时候比刚才已经舒服多了,似乎丹田之中也有了一丝气息游动,这让他惊喜不已,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劈向石墙的每一掌就是“混元剑”中的“分天式”,道家的这套基础剑法里面藏着太多的奥秘,练剑就是练气,莫非这剑招之中还有理气通络的功效,思量之下,手一抬,以手作剑,“立阳式”、“归气式”、“抱元式”、“道冲式”等一一使来,每使一招,都感到体内的真气就松动一点,几圈下来,他感到舒服多了,从小学的剑法还有如此妙用,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刚刚经历毒发攻心的俞承泽安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担心了,除了患难与共的妻子邢玉娘,也就是罗小星的大弟子程碧英,在他心里已经基本上把罗小星当成自己的娘亲了,就算不是,妻子的师父他也会像娘亲一样对待。邢玉娘的仇家很多,她这次只身行走江湖,又没有再易容隐形,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甚至是急火攻心的邢玉娘会不会失去理智而大开杀戒?得到儿子消息的罗小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会攻到这仙霞岛上来吗?罗小星和江湖的仇怨都是以她的两个孩子被害而引起的,而对她儿子最大的伤害就是其所中的奇毒,罗小星也正是为了给儿子解毒才精研天下毒经,从原来的粉面刀仙变成了后来的粉面毒仙。说到毒,俞承泽就想到了自己,尽管被上官尊主说成为天下奇毒,但在自己身上虽则痛苦不堪,但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能忍受,要说自己的内力雄厚能够抵抗,但中了这种毒全身的内力好像一下子被卸掉一样,别说抵抗了,连一点真气都提不起来。他忽然觉得他对中毒后的这种感觉有点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来,似乎很遥远很遥远,远到他几乎对此没有记忆,但却冥冥之中就在那里,洗也洗不掉。俞承泽心中灵光一现,难道是我小时候中过这种毒,我才会对此有记忆?罗小星的儿子是中了毒的,如果我是她的儿子,中毒的就应该是我,如果我现在所中的毒就是四十多年前所中的毒,那么施毒的人就是这位上官尊主?!
俞承泽有点被他自己的推断吓住了,缓了好一会,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上官尊主不像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除了这件事水月洞天也无任何遗害武林的举动,那是什么使这位世外高人结下如此深的仇怨,连两个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就算自己是当年那个被害的孩子,因此也和娘亲天各一方,他也感觉不到自己对上官尊主有多大的仇恨,因为他感觉到她的伤心,她的痛苦,她做完了这一切,她依然不快乐。
两位老人,一位守在这孤岛之上,一位隐居在苗疆的深山之中,为或者存在、或者不存在的恩怨酷斗了几十年,俞承泽觉得这真是一场人类的悲哀,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这两位老人放下心中的恩怨,能够安然地度过余生,但就算他这样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能做到这一点。</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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