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私河河道,南边儿琼广两州的商船一到赤金河码头,府里采办就可以命人行船到码头直接卸货,即保证货物新鲜,又方便快捷。各王侯府在自家私河与赤金河交汇处设闸门,既防止外船进来,又控制家奴私逃。
这侯府私河上架有石桥,石桥那头一排大小不等的宅院。有的是给侯府幕僚家眷所住,有的是给为侯府尽心尽力伺候一生的老奴养老的。郝姨娘跟其婢子仆妇以及押送行李东西的三辆马车过了石桥,又拐了两个弯,停在其中一所宅院前,小刘妈在车下喊道:“郝姨娘,我们到了,您下车吧!”
此刻,后面车上下来的婢子妈妈才敢上前来,扶了姨娘跟三姑娘下车,往门里行去。宅院早已被收拾干净,一式的木构,中间为正厅,两侧各有房屋。院内花圃,广种花木,与屋前屋后的果木相映成趣。
这环境照理来说对一个姨娘已经不算苛待了,可是郝姨娘心中还是忿忿,面上无半点笑容,又敢怒不敢言。小刘妈招手,又跟上来三个管事妈妈,“姨娘,老妪姓刘,叫老妪小刘妈就行,幸得侯爷看重,管着侯府内宅之事,这三位妈妈分别叫蒋妈妈、许妈妈、钱妈妈,今后就到您院儿里伺候,您要跑腿儿什么的就叫这几个妈妈就行了!”
郝姨娘心想,这可是要将自己圈禁起来啊,书信都送不出去,不能给姑母报信,让姑母早些过来撑腰,老侯爷果然如传闻中狠辣!于是在婢子搀扶下,只能怒睁着眼往正厅去了。
这头侯府内,自有下人知会了陈明事郝姨娘的事,他也只是交代一句“晚点我去看她”便再无其他。
一行人到正院门口,迈进门,又走过游廊,到达正厅,自有婢子早早等在外边,抄手打起门帘,陈明事挟着周婵率先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陈初彤跟在父母身后走进正厅,厅内面积颇大,光线充足,厅前一长条乌木几案,案上摞着些文书,案几一侧设有架,架上有各色玩物摆设。案后榻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肩膀宽阔,背挺笔直,目光深邃悠远,面容庄重中透着祥和。
周婵一个急步上前,眼里噙泪,陈明事伸手扶住,而后双双跪拜下去到:“给父亲/岳丈请安!”陈初彤、初霏跟在父母身后,也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脆声到“给外祖父请安!”这一行事,惹得厅里伺候的侯府老奴们皆挤出泪来。
老侯爷亦是亲自来扶周婵,虽面上看去没有多少变化,但是扶起女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喉咙里也带了瓮声,连说三个“好!”
周婵就着老侯爷的手站起身来,抬头仔仔细细看向侯爷,两鬓已添白发,额上也有了皱纹,心下不禁酸楚,双手抱着老侯爷的手臂,摇头道:“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十多年来未曾在父亲跟前执著添衣,父亲……呜呜呜……”老侯爷眼角顿时也有些微红,但又控制住了自己,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周婵不放的双手,久久不语。
陈明事见状,赶紧开解,“岳丈,是小婿无能,不能让婵儿早早回来,如今一家团聚,岳丈跟婵儿还是都要保重身子,切莫喜极太甚。”随即与周婵二人搀了老侯爷回榻上坐下,身后伺候的管家打了个手势,下人们纷纷拿了软垫进来,分摆几案两侧,老侯爷这才沉声到:“都坐吧!”
陈明事回到案几前坐下,周婵却像幼时一般黏在老侯爷身边,挨着他坐下,仿佛回到小时候,流着泪水的脸上又露出满意的笑容,“父亲,我就坐这儿!”老侯爷宠溺地也笑起来,“你呀,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行事还是如此顽皮?”
说到孩儿,周婵赶紧抬手招呼,“彤儿、霏儿,上前给外祖父磕头!”于是陈初彤跟初霏又上前一些,恭敬跪拜下去,“请外祖父安!”老侯爷高兴起来,连胡须都跟着嘴角翘起,“好孩儿,赶紧起来吧!”
二人双双起身就有婢子将准备好的锦囊奉上,只听老侯爷言,“这是你们外祖母之前早早就备好了的,如今我倒是能亲手给了你们,拿去吧!”二人接过,又一礼,而后到父亲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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