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傅若颜双手合起做了个不像样的揖,心里佛念甚少,有形无神,只是怕这人剑走偏锋歪了本心,她勉力挽救一下,“权压这种事岂能用刀俎和蝼蚁两个等级概括,他们能欺你,你也能欺你弱小的人,算你爬到再高,顶顶还有天子,天子也还信轮回神罚,哪有终端的。()!人生在世谁能不受约束,只看自己怎么圆融处世少受点罪罢了……”
她那点絮絮叨叨还真起作用——催眠的作用,赵湛耳朵边唔唔哝哝像有道人念经,无语打断她,“不说这个,顺其自然吧。”
“哎。”傅若颜还以为自己胡编乱造的竟然挽救了颗差点坠落悬崖的少年心,不禁暗自窃喜,颇有几分普度众生的味道。
处理伤口间傅若颜又叹气起来,“按医者来说吧,你正处于大好年华呢,干嘛这么糟践自己,受伤了也一副毫不关己的样子。”
她只是唔哝发医者的牢骚,没想到他会答的,“我没什么可轻视,也没什么可重视,当世间都没人值得你去奋斗挣扎时,还恋命长命短做什么,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顺心而为罢了,”发觉说太多了,赵湛噎住声,看向她,撑着地面要立坐起来,“我也不是不惜命,现在不是有你这个大夫?我才乐得喘口气,给你表现的机会!今天这事你无需自责,倒是我,在你面前不是被当小偷是被人追杀,真是忒丢人。”
他话里信息太多,傅若颜来不及细细品味,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拍他的肩,“这什么话,你想想我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也算共患难了,岂不是情金坚?我看当初刘关张桃园结义还有滋味!人家那个结拜是漫天桃花,青梅煮酒,略显浮华。咱们刀子底下扛出来的情谊,谁得了?”
纵然她说得动听,赵湛还是没能免去心里那大男子主义作祟的小疙瘩,勉强认同道:“嗯……也你那么一个,多了受不了。不过话说我出生十七年,除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还没遇见过麻烦我的人。”
好好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破坏了,傅若颜摸了摸鼻子,干笑,“呵呵,这是缘分呗。不过我还该荣幸不是?能劳烦你的大驾,成为你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赵湛嗫嚅着几个字,觉得她理解有些偏差,“那倒不是,我只是说你是唯一麻烦我的朋友。我其它朋友都是同我去深山狩猎,是把好帮手。”
傅若颜没脸圆了,气得揍他肩膀一拳,“行,以后见到我绕道走,别麻烦到你了!我怀疑我交了个假朋友。”
赵湛看向她,话到嘴边不知怎么解释。他浪荡多年惯了,没什么能牵挂他,麻烦,不是一种牵挂么?他甩了甩头,触到那杆平衡不想往深里想,站了起来,“你别气,是我乐意的还不行么?碰不碰得到也不是你我说了算。我先回家了,花洒不许扔,下回找你表演给我看。今天没心情。”
回家?这个词儿从他嘴里蹦出来新鲜极了,结合他先前的话,她那八卦的窥测心又被勾了来,“回家啊,家里有什么人吗?别忘了让他们好好照顾你的伤,伤口不能碰水。”
“家人有跟无都一样,这些小事只能我自己操心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赵湛回过头问她。
傅若颜没再问,只叮嘱了几句事项,然后同他分道扬镳。八成也猜到一些,有跟无一样,那是和她在卢家的情况差不多了,不同的是她还有个娘。这些伤心事多问什么,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