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研弘道,“喜欢就好,”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红丸,递给扬一依,道,“公主只需去除丸上蜡封,将它带在身上,这马就会将公主视作至亲,待到五日之后,红丸自动消散,它就永远是公主的良驹了。”
扬一依奇道,“这是什么道理?”
杜广志看赤研恭笑而不语,便插话道,“这马想必就是熊耳之西落月山脉的火焰马,是万马之王、稀世的良驹,火焰马性子极烈,难以驯服,唯有等到母马产下小马,将母马杀死,摘出它的汗腺、泪囊,制成红丸,小马没有母马照料,对这熟悉的气味极其依赖,驯马人便通过这红丸来控制烈火马,加以驯养。”
扬一依听着,脸上微微变色,从赤研恭手中接过红丸,放在掌心细看。
“所有红丸中,气味大多寡淡,是以小马虽然可以接受带着红丸气味的人,但却绝不至亲昵,只有泪腺制成的一丸,闻风便会渐渐化去,在此期间携带红丸者,将会成为烈火马毕生的主人。”杜广志微微停顿了一下,“本来这烈火神驹和红丸御马之术,我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得睹真容。恭公子这价值万金的礼物,真是有心了。”
“杜先生真是见闻渊博,赤研恭只知道这马是好马,而这红丸是便是御马之鞭,还真不知道这马还有这许多来历。真是受教了。”
赤研恭这话说的谦虚,显然他这礼物是精心准备,不可能不知道有多贵重,但他这样的说话态度,实在是让杜广志心里很是舒服。他一贯严肃的脸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只有扬一依却把这红丸放在掌心,翻来覆去,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主不必担心,这红丸中的味道我们是完全感觉不到的,对于使用者,它是无臭无味的一件挂饰,到了时间,自然消失,但对于这马,却会产生对马主的终身依恋。”米容光只道扬一依担心红丸中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一旦使用,无法消散,便开口解释。
扬一依把那小丸看了一刻,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将红丸蜡封去除,轻轻放入,好像那是一颗一触即碎的琉璃。
“世子的礼物真的是太贵重了,”扬一依收起了笑容,走上前去,伸手给那小马梳理鬃毛,那小马果然温顺异常,侧过头来,把头轻轻来蹭扬一依的衣襟。
扬一依的手划过火焰马那光滑紧致的后背,好像不舍放开,道,“只是一依此行仓促,备上的礼物都太过俗气,不敢呈到世子眼前,心里实是不安之至。”
赤研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道,“公主肯收下这匹马,已经是对我最好的回礼,还要什么世间俗物,如果非要还礼,公主这一来,岂不就是一件天下无双的礼物?”
他这话一出,扬一依微微蹙眉,这样的恭维,也太直白露骨,她是要来嫁给他的堂弟赤研弘,岂能是给他的天下无双的礼物?不过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自有不同的效果,能得南渚将来的大公巧妙恭维,而且此人又机灵得体,风度翩翩,心中却也不觉得此人有多少浮夸了。
“公主的到来,便是对两州百姓,献上了一份平安喜乐的绝世大礼。赤研恭也是南渚子民,这不也是带给我的礼物么。”赤研恭果然拐了个弯,把话滴水不露的绕了回来。诸人都会意,纷纷附和。
迎亲队伍中的花车已经到了眼前,米容光在一旁示意朱盛世聚拢兵士,继续前进,赤研恭却拦住了朱盛世想要去打帘的手,道,“我看公主竟是这样喜欢这马儿,不如我们就骑马缓行,还能享这郊外风儿的凉爽,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扬一依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公子看破我喜欢这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试试这火焰马的妙处。”
扬一依走到马前,这马在她衣上温柔嗅了一嗅,嘶鸣一声,居然卧倒,扬一依十分惊讶,她轻轻跨上马背,双腿微微一夹,这马儿似乎懂得她的心思,自己便站了起来。
扬一依又惊又喜,手上轻轻加力,这马便轻快地迈开步伐,平稳地向前驰去,待到扬一依担心速度过快,甩开了后面的众人,她只轻轻在马脖子一侧一拍,略略牵动缰绳,这马马上会意,收了步子,平稳转弯,又小跑着回到众人之中。
众人见这马如此通灵,不由得都赞叹不已,现下整个队伍形式一变,除去前驱的卫队斥候,变成了扬一依、赤研恭并肩骑在旌旗和礼仪队伍之前,米容光、杜广志等稍稍拖后几步,众人便这样,打马慢慢继续向南行进着。
朱盛世总算长出一口气,他这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他总觉得这一迎接的过程有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