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米容光叹了一口气,显得颇为不忍,他的指尖在扬归梦白玉一般的脸庞轻轻划过,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站在门外的封长卿喝多了酒,此刻正一阵一阵地眩晕,风将他一吹,他一股酒劲上涌,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
好在他还来得及将手中的药碗塞到乌桕的手中。
只是乌桕已经被屋内两个人的对话惊呆了,半点反应也无,这一碗药就当啷一声扣在了地上。
屋内的二人回头。米容光看到封长卿正扶着门框吐得痛快,虽然他早就知道封长卿是什么德行,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周道说,“周先生,说不得也只能先这样了,还要多烦劳你和封先生。”
“既是大公有了决断,我们自然尽力而为。”周道捋了捋胡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扬归梦。
“米相早,”封长卿听到有人说起自己,不忘抬手向米容光打躬见礼。
“封先生午安。”米容光还礼,大步走了出去。
封长卿一屁股坐在门里,周道却皱着眉头,对乌桕说,“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连碗药都端不住,打翻了又要重新熬!”
乌桕此刻正为扬归梦的未来而不平,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道摇了摇头,走回床边,道,“扬姑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扬归梦果然瞪着眼睛,她的眼圈红红的,如果这眼皮一合上,定会流下两行眼泪。她虽然身体行动不便,但口气依然如平日倔强,“老头子,你说的废人是什么意思,你和这个姓封的不是南渚最好的医生么,怎么值个小姑娘都治不好!”
乌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适才的对话时她不过是在装睡,全部都听了去,而周道早就知道。
“你的伤,主要伤在心,”周道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若你还是这样暴躁的脾气、钻牛角尖的心思,我看姑娘多半不是死于伤势,而是死于冲动。”
“你看,像你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少了多少是非,如果你能好好想想,把心放平一点儿,我就让你早点站起来好了。”周道的话慢条斯理,把乌桕的惊喜都尽收眼底。
这一次,扬归梦也大为意外,脸上也露出笑容,勉强支着手臂坐了起来,喜道,“老头子,我看你就不像好人!”这一句话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大妥当,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就知道你是在骗人,嗯,骗刚才那个草包!”
“我可没有骗人,你的伤势的确沉重,而且现阶段不宜奔波。赤研大公对姑娘的安排我略知一二,还请姑娘也帮我一个忙。”
“你说,我不高兴的,我可不做。”
“姑娘离开南渚的时候,身边必得有人照料,希望姑娘到时带上这个孩子,”周道一指乌桕,乌桕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就勉强吧。”扬归梦也是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周道的手指慢吞吞又是一转,又指向了正摸着脑门的封长卿,道,“我会让这个酒鬼也陪着你们。”他不等扬归梦开口拒绝,继续说道,“有了他,你们才会安全。”
“他每天喝成这个样子,就是最大的不安全!”扬归梦实在忍不住。
“错了,”封长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喝醉了,很多事情才能看得清楚,因为这世界上没有道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现在屋子里的三对眼睛都落在了乌桕身上,虽然屋中只有四个人,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在众人中央的感觉。他是如此迷茫。
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孩,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要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