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臣的唇温热却略微干燥,他并没有趁火打劫长驱直入,而是这样静静地贴着,干净得不带有一丝情/色。
这是赵纯的初吻,两世加在一起,意义重大的初吻。
她瞳孔大张,毫无焦距地与慕瑾臣近距离对视。显然已经惊吓到呆若木鸡了,完全失去了反抗意识。
倏地,脑子里的一根弦猛然断开,她两手伸出,猛力一推。
扑通一声,溅起千层浪。
相互作用力发挥了它最有效的阐释形式,赵纯身子后仰,头重脚轻地跌进了身后的鲤鱼池里。
即便g市的温度并没有达到酷寒冰冻的地步,但是赵纯被迫吞了好几口池水后,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衣衫已经湿尽,冬季的池水浸透入皮肤表层,她浑身冰凉刺骨,止不住地开始打哆嗦。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慕瑾臣伸出长臂,站在栏杆边眉头深锁。
扬手一抹脸上的水渍,赵纯气愤地拍动水面,顿时激起两连串的叠叠浪花。
所有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刹那全数爆发:“不用你好心!慕瑾臣,我真是受够你了!我才16岁,还未成年,你居然也好意思对我下手!虽然你身上喷了古龙水,但我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我告诉你,以后别再来招惹我,咱俩没戏,你想都别想!”
攀着雕花栏杆往上爬,完全找不到一处借力的凹凸点,尝试了两次都在顷刻间迅速滑了下去。
冷风侵袭,她觉得自己快要冻死掉了,两只手已经提不上力,泡在水里的双腿和腰部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一声低叹在上空盘旋过后随风而逝,手臂被人握住,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拔空提起,腋下被瞬间托住,一个转身,她已经回到了平地。可惜她根本站不稳,小腿虚软得差点栽倒。
身上多了一件毛呢外套,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让她嫌恶地想立即抖落。动作还没有落到实处,人已经被拦腰抱起。
“慕瑾臣,你放我下去,我自己有腿!”
她在他怀里扑腾,被他强行制住:“女孩子家还是温顺一点好。”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她所有的胡搅蛮缠一笔带过。赵纯觉得,如果她哪天进了疯人院,那一定是被慕瑾臣给逼疯的!
干爽洁净地出门,却浑身湿哒哒地回来,这个原本安详的除夕夜注定不会平静。
云家的私人医生被王伯一个紧急电话叫过来,娴熟地给赵纯测试了一□温,受惊加着凉,她发起了高烧。
廖医生询问赵纯的意见:“是吃药还是输液?”
赵纯不想手腕被扎针,刚要开口,赵妈妈先行替她做了决定:“输液吧,好得快,少受点罪。”
赵纯尽可能地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明明已经泡了热水澡,可她缩在被下的身体却还是冷得直发颤。
头很晕,太阳穴那块疼得厉害,她真的好想对赵妈妈说,抗生素不是营养液,它是寒凉药,不要把输液当做退烧的万灵丹。
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晕晕地陷入了混沌状态,眼睛一闭就稀里糊涂地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冬季昼短夜长,她无法通过天色准确地判断出具体时间。
输液管滴答滴答地工作,身体还是虚,有气无力的。
头一歪,她看见了慕瑾臣。
他坐在不远处的双人布艺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毛毯,一手支着头,靠在扶手上似是睡着了。
赵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凝望着他,房间里的吊灯白花花得亮得刺眼,脑子里倏地划过一道悲怆的电流。
她有点想哭,流连在慕瑾臣身上的目光忽然间掺杂了几许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是要和自己耗上了么,那什么该死的养育之恩就必须要靠婚姻来偿还么?
这场拉锯战,认命与不认命的两个人,终究是要撕破脸的。
就这样睁着眼睛,仰面直视着天花板,屋外黎明的曙光划过天际,从窗帘的缝隙里一丝一缕地照射进来,赵纯清醒地等来了太阳升起。
新的一天,多希望又是崭新的心情。
只可惜,慕瑾臣却偏偏没能让她如愿。
头顶的吊瓶已经被他中途换过一次了,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去查看药剂还剩下多少,是不是该考虑拔针头了。
走近了才发现赵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神情呆滞,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扯起一丝笑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闻言,赵纯扭动了一下脖子,抬眸盯着他:“小舅,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丑得要死。”
他听了也不生气,而是坐上了床沿,微微俯身:“是么?”
“你又要做什么?”有了之前的心理阴影,赵纯急忙从被窝里抽出手来捂住嘴巴,一双大而亮的眸子因着生病的缘故而显得湿漉漉的。
慕瑾臣心头一软,好笑地伸手探了一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一会儿让王妈给你煮点粥,饿了么?”
赵纯不答话,皱着眉头死命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