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学很火,但植物学作为生物学下面的十多个二级学科之一,却很冷门。至于植物分类学,那就更冷了。前段时间我看新闻报道还说,植物分类学研究队伍老化,经费短缺,人才青黄不接,后继无人,在我国许多高校几成绝学云云。你觉得卖给他们能实现你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吗?”
“这”
“咱们暂且不说销路问题,因为没准儿哪天植物分类学就成显学了呢?”为了避免太过打击施洋,江水源决定换个角度来说服他:“麻烦还在于你那款植物识别仪的研发难度。我刚才提到手持式矿石分析仪,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种矿物吗?总共有18大类3000余种。而植物呢?根据你上次说的,仅《中华植物志》里就记载了我国301科、3408属、31142种植物,是矿物种类的十倍!而这仅仅是我国现在已知的,那么全世界呢?保守估计也有30万种以上吧?”
施洋低声说道:“据科学家初略统计,全世界约有50万种植物。”
“好,仅此一项就是手持式矿石分析仪的150倍以上!”江水源继续加码道,“手持式矿石分析仪的原理很简单,就是x射线荧光光谱分析,前人对各种元素发出的特征x射线能量和波长研究也非常透彻,简而言之,它是建立在牢固的理论和实践基础上的。而植物分类学呢?我之前翻过你的《植物分类学》教材,里面记载近年提出或修订的有花植物分类系统就至少有7个,很多科、属的划分还存在很大争议。其中,现在运用比较广泛的是恩格勒(a engler)系统和哈钦松(jhutsinson)系统,但较受推崇和影响较大的却是柯朗奎斯特(a cronquist)系统、塔赫他间(a takhtajan)系统。这在理论上就显得不牢靠!”
施洋想了想:“我们可以采用最新的分类方法,比如石松门和蕨类植物门用ppg系统,被子植物门用apg系统。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学界肯定会建立一个大家公认的分类系统的。”
吴梓臣一脸迷糊地看看江水源,又看看施洋,最后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好,分类系统的事情我们也暂且不谈,我们来说说具体实践操作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江水源评估了一下小胖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觉得他还不至于崩溃,还可以再压点担子,“鉴定某植物的具体物种,这是你那款识别仪的最基本功能,同时也是最复杂、最不好解决的问题之一,因为很多同一属的植物之间差别非常细微。你在野外看到一株植物,怎么确定它是已有物种,还是变异个体?如果是变异的个体,你又怎么判断是变种、亚种、变型还是新种?别说一般的植物分类学研究人员,哪怕是专门研究这一科的专家,有时也得借助电子显微镜、扫描电镜等专业仪器才行。所以我听说生物系有这样的笑话,植物分类学实习时,一般都是老师带队走在最前头,以便把不认识的植物全部先踩死。”
施洋却胸有成竹:“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的设想是以《中华植物志》为基本支撑,建立各个物种的分子序列数据库,并集合传统的形态学分类以及现在细胞分类学、化学分类学于一体。在检测时只需提取植物的dna,与数据库中的数据进行比对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很简单?”江水源反问道,“你是觉得建立几万乃至几十万种植物的分子序列数据库简单?还是说分子序列分析对比简单?抛开所有硬件问题不谈,单单是分子序列对比涉及到的模式识别技术就能分分钟搞死人。你知道研究矿物分析仪的米国赛默飞世尔公司底蕴有多深厚吗?它的年销售额超过150亿美元,在50个国家拥有约5万名员工。你指望现阶段投入100万元,研究出利用dna提取、模式识别、芯片技术等先进科技识别3万种植物的仪器?我只能说四个字:杯水车薪!”
施洋顿时面如惨白,仿佛发财希望的破灭瞬间抽走了他人生前进的动力,让他心死如灰。
吴梓臣还在一旁架秧子:“拍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切实际,就想凭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甚至还要100万卖给我们20%的股份?我看你是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吧!小胖子,脑子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