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王道阴阳 > 第二十一章 以道论武 下
    天宗的武学讲究自我悟道,对于招式却方而不是那么看重,着重于对弟子自我悟道时所修炼的境界。天爵从赤松子那里就可以看出来,无论天爵怎样的进攻,他总能在漫步之中躲开,让他的攻击无法落于实处。在天爵的眼中,赤松子就像一块软软的海绵,始终无法让他可以一击成功。

    在厅堂的门口之处,早就有无数的天宗弟子在围观了。赤松子是被天宗所有人看好的下位掌门人,北冥子也数意他,更是得到天宗长老们的一致认同。天宗的弟子看重天分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天分和悟性的“强大”,却是无法体会天宗蕴含至理的武学真谛。

    天爵眼见自己就像被大人戏耍的小孩一般,心里也掀起了一股微怒,右手的手腕急转,借助内力虚浮于脚步之间微点,身体急速的往后退去。将雪霁支撑与地面,他的口中微微大口叹气,刚刚的鬼谷剑法,让他耗费了大量的内力,而且连续不断的攻击节奏,让他的气息也有一种后继无力之感。借着后退的一步,他开始调整自我的气息,以求再度回到身体巅峰的境界。

    鬼谷一脉的武道,是建立在内息之上。当年第一代的鬼谷先生自创纵横剑法,见识让自身的内息呼吸之间的节奏,带动身体庞大的机能,以快,准,飘逸和霸气融入其中,让武者可以体悟到纵横家贵为一代辅助名臣的气势。鬼谷武学从不涉及江湖,所以在诸子百家之中名声不显。然而这一代却打破了数百年来的墨守成规,居然两位弟子涉及江湖之中,一位是赫赫有名的剑圣,一位是当代有名的韩国刺客,让鬼谷一下子在诸子百家之中名声鹊起。

    看着天爵在攻击受挫以后,自我开始调整起来,赤松子含笑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天爵殿下,能够在攻击之间自我调整实属难得,进退有据,而且懂得取舍,这份心太不愧是王族的后代。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阁下的武学之道,攻击迅捷有力,逐重速度的重要性。但攻击的力道却还不够,没有宛若千钧之力,容易让对手承受攻击的同时反击。而且呼吸之间的节奏太过于凌乱,让鬼谷的内息术无法发挥功效,让内力无法后继磅礴而上。”

    北冥子乃是道家掌门,而且在诸子百家之中辈分奇高,也只有墨家的荀子才有资格。赤松子乃是北冥子的徒弟,他可不敢称呼对方为小友,所以也就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了。道家的悟道过程,不是让人失去礼仪,忘记人的情绪,而是在悟道的过程中放弃人生的执着,体会到将自身溶于天地的奥妙。

    天爵单手握剑,双手行礼道:“多谢赤松子前辈指教”。

    赤松子谦卑的胸怀,在天宗素有名声。对于后辈的子弟,从来就是有话就说。天宗的弟子也是最为爱戴这位代掌门,平时时长请教武道上面的问题。对于赤松子的爱戴,天宗弟子丝毫不亚于掌门北冥宗师。

    赤松子刚刚说的话,他自然了解。通过这一次短短的交手,他也明白自身的弊病所在。武道有欠缺,并不是可怕的恐惧。当你明白弊病所在的时候,不能去改变或者体悟的话,那才是致命的根源所在。

    天爵活动呼吸的同时,调动体内已经微微有些凝聚的内息积累剑势。右手之上的内息凝转,通过呼吸之间的节奏带动,同时双眼开始凝聚威势。一股娇若蛟龙的气息悠然而出,气势磅礴绵绵不绝。以腿带腰,以腰带背,以背带手,整个身体开始扭转起来。庞大的蛟龙气势凝于自身,带动全身的力道和内息,手腕微微转动之间,手中的雪霁就脱手而出,而天爵整个人紧随在雪霁之后。眼神冷厉,似有一股畅快之意隐含其中。

    一刃断吼,百步飞剑。

    对于这纵剑术之中最高的绝技,曾一度是天爵学习武道的根源所在。而这最高的剑术,终于在他能够初步完成天幕练体的第二阶段,盖聂才传授给他。其实当时盖聂也曾经提出过疑问,为什么天爵会对于这招百步飞剑这么执着。但天爵当时只是含笑不语而已,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为什么这百步飞剑是他学习的动力所在。

    自从学习到这百步飞剑以后,他联系不下于千百次,每一次都感受不同。就像是有着千滋百味的面条一般,剑势每一次发动都雄厚一分,似有一股气势在不知不觉中增长。百步飞剑这一招,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面对一直毫无进展的攻击,天爵只能使用最后招数,看看能不能将自己攻击落于实处。

    其实就连天爵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对于胜负实在有太多的执着了,有一种走入歧途的感觉。原本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而是北冥子见猎心喜,给与他一次体悟剑道的机会。一个后天巅峰,又怎么能够和已经逐步体悟到虚静的宗师想比较呢?

    当天爵使用百步飞剑的时候,所有的天宗弟子都是一脸的惊讶。从来没有见识过此招的他们,似有一种压抑和惊喜所在。一直学习道法和天宗武学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剑道还可以如此修炼。以剑势带动剑招,以内息带动身体,以节奏带动力道。无论是招式,内息,还是体制,三者合一发出百步飞剑,不得不说是一种独特的剑道招数。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爵原本那急速,变换的剑招,却没有一招攻于实处。让他一直自傲的心理,出现了武道的破绽,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执着,必然要有一种慰藉前去化解。而能够让赤松子拔剑,或者使用秋骊,则是他心结的所在。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天爵自从修炼武道以来,都是以肉体和内息为主。与人交手的次数太少,他天资聪慧,又有庞大的精神力作为后盾,可谓是得天独厚。一天三进,可以这么形容他的武道。正是由于他得到的东西太多,对于武道的理解和境界还不够,所以才会容易生出心结。如果不能适当的引导的话,只怕将来就会走入歧途步入魔道了。

    当天爵使出百步飞剑的时候,北冥子的眼神微动之间睁开了。眼神一亮,似有一股惊艳的感觉。然而观察剑势片刻以后,就摇头失望的叹息起来,随后在一次闭上了双眼。百步飞剑的优劣势,他这位武道宗师一眼就可以看出,同时那份执着也落在他的眼里。他以将近百岁的年龄,又怎么会看不出天爵已经诞生出心结了呢?

    不过赤松子也是他的高徒,他自然有理由相信赤松子有能力处理好。

    正如同北冥子所想一般,短短时间之内明白一切的他,右手之间磅礴的内力凝聚,同时道家真文盘旋于手掌之间。虚抬一刻,原本气势汹汹的雪霁,稳稳的落于他的手中。剑势凝而不散,但却丝毫不得寸进,只能慢慢消散于无形之间。庞大的内息,也在赤松子那道家真力面前,开始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天爵眼神微变的瞬间,脸上隐隐的有着一股凶恶,身上扬起了隐而不发的杀气。他突然之间就感受到脖颈微微一痛,双眼开始模糊了起来,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他迷糊过去的同时,最后看到的是赤松子,那一脸摇着头惋惜的神情。

    赤松子提着手中已经晕厥的天爵,摇头惋惜的道;“一代天资卓越之辈,居然如此拘泥于胜负,诞生出最不应该的执着。放不下,如何才能步入武道的巅峰,体悟到虚境的存在。得到的太多,牵绊也就太多了。”

    北冥子对着大厅外所有观望的天宗弟子,摇手示意退下以后,对着下方的赤松子道:“感觉如何。”

    赤松子将左手的雪霁一扬,雪霁的剑身就插入了墙壁的剑鞘之内。将插于身后的秋骊递送给弟子以后,拱手对着北冥子说道:“无论是资质,还是悟性,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少年。这份天资在我天宗来说,只有晓梦才有可以匹敌的可能。但正是由于天资牵绊,所以也容易误入歧途。武学境界体悟不够,不能完美的融于境界之内,如果不能静下心来体悟武道,只怕将来会步入魔道之中。”

    北冥子抚须的点了点头,然后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回道:“与我所见一样,这孩子所拥有的东西太多,却不能放下,而且心中有着太多的执着。不过也算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能够细心教导,将来必然会是一代宗师。不过赤松,你可能还没有注意到一点。”

    赤松子闻声以后一脸的诧异,将手中的天爵安放于案桌以上,对着上方的北冥子拱手行礼谦虚的问道:“哦——,请师傅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