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平日里也不会这么犹豫,再说温七白和战国一起玩儿了一年,战国的智商绝对是在兰花和二哈之上的。
这次这么反常,温七白也很奇怪。
直到看到箱子里的场景,温七白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白色的猫趴在纸箱里,气息奄奄,身上的伤口明显是来自于人,还不乏有锋利的刀伤和烧伤。
纸箱旁边零零散散堆着一堆药瓶子,想必都是这几只从自己家里偷出来的。
两只小奶猫跑了过来,两只前爪扒在纸箱上,对着箱子里躺着的白猫“咪”了两声,天真而无邪。
这只白猫,可能是这几只小奶猫的母亲。
温七白大致也猜到了战国为什么会把这几只猫藏在这里而且不肯让人看见了,大概是真的害怕这些猫重新被抓走虐待吧。
白色的短毛上没有多少血迹,应该是被舔干净了,没有血迹,伤口就更显得狰狞,温七白伸手过去摸了摸这只白猫的脑袋,感觉到她虚弱地瑟缩了两下,又抬头诧异地看过来。
没有猫牌,也不是小区里的猫,温七白弹了战国的额头一下,果然这家伙有出金悦的方法,在一起玩儿了一年都没告诉他,藏得真是够深的。
小奶猫看到温七白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起来,歪头冲着温七白“咪”了好几声。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这只猫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战国把她藏得那么紧,不让人看见,连他主人都瞒着,肯定是亲眼看到这只猫被人虐待的场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警惕。
李白和杜甫蹲在墙头,脑袋转动着四处瞅,像移动版监控一样,扫描着路上的人。
二哈凑过去伸长了舌头要舔几只小奶猫,小猫四散着往周围跑,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叫。
温七白抿了抿唇,侧眸去看战国,“我把她送去医院,你看怎么样?”
天气不算热,这种时候伤口还不会发炎,再过一段时间,天气热起来,伤口发炎感染,到时候可就糟了。
战国没反应,不同意。
那就只能把医生叫到这边了。
温七白记得小区里就有一个宠物医生,天天骑着一个几乎报废的凤凰牌自行车,每天慢悠悠地骑着去上班。
能在这个别墅里买得起房的都是有一定家底的人,可那个大叔平时就喜欢哼着老歌,骑着自行车去自己开的宠物医院,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温七白当猫的时候就喜欢趴他家的房顶上,这个人给动物的感觉特别地舒服,毫无恶意,随性到不行。
所以温七白在砸宠物大叔家门的时候,兰花和二哈也蹲在地上得寸进尺地叫。
“来了来了,都叫什么呀,叔叔我一大把年纪了,大早上能不能让叔多睡会儿。”
兽医大叔叼着牙刷,刷的满嘴泡沫地出来的时候诧异地看了一眼温七白,愣了两秒钟才指着温七白结巴了半天,“你不就是那个…那个…温七白吗,等我一下,我去拿张纸。”
二哈一个箭步冲上去,咬住兽医大叔的裤腿。
“裤子要掉了要掉了。”兽医大叔吆喝了半天,二哈也不松口,索性妥协道,“我不去拿纸了,让我去漱漱口成…算了,不漱了。”咽下去了。
大叔抬头望天,生无可恋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伙子,这么早砸叔家的门干什么。”大叔嘴里叼着牙刷,跟着温七白慢慢地往前走。
等看到现场兽医大叔一下子就愣住了,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药瓶子,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
“卧槽,这不是叔叔我前两天刚买的感冒药。”大叔弯着腰把地上的药瓶子一个一个捡起来塞兜里,口中还念念有词的,“我的痔疮膏,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呢…”
温七白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原来这些药都是从一个地方偷来的,看来这几只还挺聪明的,知道去兽医家里偷药。
相比之下大叔就可怜多了,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灰尘,塞进口袋里,等塞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大叔才看向战国,弹了他一个脑瓜蹦。
“脑残是病,得治,下次去叔那里,叔给你打九折。”
“大叔,你看这只猫能治吗?”温七白半蹲在纸箱旁边,抬头问道。
大叔把白猫给抱起来,检查了一下伤口,“啧啧”了两声,“谁下手这么狠,能治是能治,不过得送去我那儿,你看那家伙同意不。”
大叔指了指死鱼眼的战国。
战国死鱼眼地“咪”了一声,表示勉强同意。
“以后再去偷我痔疮膏,当心我把你们几个的毛都给剃了,还有你们俩。”被无视了好久的李白和杜甫蹲在墙头瑟缩了一下。
大叔把纸箱子给合上,抱着往自己家走去,战国嘴里叼着一只小猫跟在大叔后面。
兰花也装模作样地学着战国的样子叼着一只,半拖半拽地往前走。
小猫有气无力地:“喵…”
二哈也伸出了自己血腥的大口,几只小猫兴奋地往旁边窜,和二哈玩儿捉迷藏。
温七白走过去给了二哈脑袋一下,才弯腰把几只小奶猫都抱起来,往前走去。
大叔找出医药箱把白猫的伤口清理包扎之后才又把她放回纸箱子里。
“你和这几只混的还挺熟的,原来这几个都不让外人靠近,你是前一段时间刚搬过来的吧。”大叔包扎完之后就点了一支烟,跟温七白闲聊天。
温七白“嗯”了一声,“不到半年。”
“你应该再早来几天,说不定还能看见那只黑猫。”大叔吐出一口烟雾,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破口大骂,“我如果再看到那只猫,一定把他揍的连他主人都认不出来,居然把我的鞋都用胶水粘住,简直是成精了。”
温七白低头心虚地捏了捏小奶猫的耳朵,他真不是有意的,只是闲得无聊,再说了,兰花和战国也有参与。
又不止他一个。
大叔把小奶猫提起来,左看右看才又看向战国,“这不是你儿子吧。”
战国死鱼眼。
“人家都是白黄要么纯白色,跟你一点都不像嘛。”大叔幸灾乐祸道,“你不会是替别人养了儿子吧,绿国。”
绿国=绿了的战国。
战国低头舔自己的爪子。
“好了,这几只就放在我这儿了,你就别管了,唔,有人来找你了。”大叔把几只小奶猫一个一个地搓了个遍,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口才放下。
温七白侧眸看过去,苏景跃站在别墅门口,弯着眸子看了过来。
“你不是在做饭吗?怎么过来了。”温七白笑眯眯地问道,“难不成这么快就做完了?”
苏景跃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慢慢地往家里走去,“没做完,这么长时间看不见你,突然就想你了。”
温七白一滞,低头看表,才半个小时不到。
“骗人吧你,铁定又是出来查岗的。”温七白嗤了他一声。
苏景跃忽的停下,把温七白拥入怀中,黑眸之中满是柔色,“真的,我现在一分钟看不到你,这里就空落落的,不信你摸。”
说着苏景跃就握住温七白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笑眯眯道,“是不是跳的很快。”
“不跳快点儿你就死了好吗。”温七白抽回自己的手掌,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对了,你知道战国他们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吗?”
苏景跃点点头,“知道。”
温七白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全世界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不知道的凄凉感觉。
“骗你的,我不知道。”苏景跃曲起手指挠温七白的掌心,笑眯眯地开口。
温七白心情颇好地给苏景跃讲了讲刚才的小奶猫,最后才认真地来了一句,“我要当叔叔了。”
苏景跃一路走一路温七白说话。
两个人牵着手,直到门口,温七白才突然说了一句话。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有好多年没有跟人好好说过话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温七白就再也没有跟人好好说过话。
即使是面对卫卿,温七白也不曾这样敞开心扉。
在记忆里还很遥远的地方,是温七白还年幼的时候,母亲拉着他的手,走过那条他们一起走了无数遍的街道,温七白手里的风车随着风缓缓转着,他仰头看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子。
一件件一桩桩地将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说给她听。
可到了后来,再也没人听他说话了。
苏景跃心里猛地揪揪地疼,伸手拉住正在往前慢慢走着的温七白,把他拥入怀中。
“你以后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苏景跃忽的弯眸笑了,揉了揉他的发,“我都会认真听。”
苏景跃的心跳沉稳有力,温七白在他怀里沉默了半天,才闷闷地道,“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