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苏景跃还不会那么低俗地直接送，容向晨看了半天觉得没有热闹可以看，索性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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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七白接到医院的电话是在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他本来约了卫卿吃饭，左等右等也不见卫卿过来。
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将近约定时间的时候，温七白才接到医院的电话。
实验室的某种气体泄漏，当时在实验室里的学生全部都中毒进了医院。
卫卿在实验室里呆的时间最长，中毒最深。
温七白赶到医院的时候卫卿还在手术室，手术室亮着红灯，周围围着一圈学生。
“医生，医生，卫卿他怎么样了？”温七白抓住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一个医生就问道。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卸了口罩问道，“去那边的病危通知单上签个字。”
病人家属？温七白愣了愣，“我不是。”
“那就麻烦你们去通知病人家属签个字。”医生看着围了一圈的学生老师，“不要在手术室外喧哗。”
卫卿的父母还在路上，手术室的灯还是没有暗下来。
围着的学生也早就散了，空旷的医院走廊上只剩温七白一个坐在长椅上，连手机震动了半天都没有听见。
来来往往的护士早就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手术室的灯亮着她们也能说说笑笑，见多了生死，早就习惯了。
“哎哎，你们看那边坐着的是温七白吗？”
温七白这次出来的急，连外套都没穿，套着毛衣就匆匆忙忙地出来，被认出来也是理所应当。
“真的是诶，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要个签名，《仙道》的定妆照我看了，夜涂简直帅爆了，洛水也好看。”
手指都是凉的，温七白侧眸去看手术室亮着的灯，红得刺眼，他有多久没见过了这个眼色了，上次看到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
这次他还要失去卫卿吗？
喉咙里哽得难受，温七白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医院太冷了，还是穿的太薄，亦或者是恐惧。
“话说他怎么在手术室门口，谁在里面做手术呢？”
“一个大学生，刚才一下送进来好几个，现在就剩下这一个没有出来，医生说了，凶多吉少。”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去要个签名？”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光仿佛又回到那个夏天，母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时刻。
只有温七白一个人在手术室外孤零零地等着，慌张无措，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个小孩子，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母亲的异常。
后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那年冬天抱着母亲骨灰盒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永远不能再做后悔的事情。
手机放在长椅上还是在不停地震动。
脑子中仿佛走马灯一样回放着那年各种各样的画面。
一片昏暗的回忆，连明亮的走廊都被蒙上一层黑暗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开始褪色。
“你看我的发型怎么样？有没有乱？”
“我拍照发了朋友圈，记得给我点赞。”
“我要去要签名了。”
每次他都是这样，对这一切束手无策，每次都是这样，母亲的那次也好，卫卿的这次也好，他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当时他早点答应了那个女人的要求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如果今天他早点让卫卿过来的话，卫卿现在是不是也就不用躺在那里了？
“你好，那个，我能不能要个签名？”一张粉色的纸被送到眼前，还附带了一支黑笔。
温七白这才抬起头来看面前的护士，碧瞳之中早就没有了一如往常的笑意。
那个夏天的午后也是这样。
护士拿着一张纸过来找他签字，那张纸是病危通知书。
就是那张纸注定了母亲的死亡，把他彻彻底底变成孤家寡人。
温七白的眼神很吓人，并且有越来越吓人的趋势。
小护士的手里握着粉色的纸，也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和电影里的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温柔。
“抱歉，他现在情绪有些激动，可以麻烦你离开吗？”眼睛被捂住，眼前回归一片黑暗，苏景跃的声音温温柔柔淡淡然然，仿佛春日的风在耳边划过。
小护士本来就被吓到，被安抚了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逃走，其余围着的护士也都跑个干净。
苏景跃松开手，把外套脱下来给温七白披上。
“手怎么这么凉。”苏景跃握着温七白冰凉的手指，微微拧眉。
温七白没吭声，把苏景跃的外套裹紧了，又扭头去看手术室亮着的红灯。
“不会有事的，别害怕。”苏景跃揉了揉温七白的脑袋，安慰道。
卫卿的父母这时候也终于赶到了。
“小白，小卿他怎么样了？”卫卿的母亲眼眶通红，看见温七白的时候差点儿落下泪来。
“阿姨，医生让先去签字。”温七白站了起来，勉强勾起一丝笑容，“您不用担心，卫卿不会出事的。”
夜一点一点深了。
苏景跃低头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抬手摸了摸温七白的脸颊，凉的要死。
“很冷吗？”苏景跃拧着眉，把温七白身上披的外套又拉紧了一点，伸手附上他冰凉的脸颊，用拇指摩挲了两下。
“还好。”温七白只觉苏景跃掌心微热，垂了垂眸子低声开口。
卫卿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送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温七白坐在长椅上没有动。
苏景跃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勾进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
“苏景跃。”温七白也没挣扎，就这么缩进苏景跃的怀里。
“嗯？”
“我困了。”
苏景跃低声笑了，“那就回去睡觉。”
“等一会儿，我腿麻了。”温七白闷闷地开口。
晚饭也没吃，在这儿坐了这么久，等放松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腿麻了。
“等什么等，抱着不就行了。”苏景跃伸手就把温七白从长椅上抱起来，还是个标准的公主抱。
温七白习惯性地窝了个正确以及舒服的姿势，还不忘“嗤”苏景跃一声。
谁知道一扭头就看到卫卿的妈妈站在对面，满脸惊讶地看他和苏景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