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在约定地点上了t的车。 她穿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白色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
“我说你要不要裹的这么严实,这条路上谁也不会认识你,再说也没什么人。”t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上下打量着j的身体。
“这么急约着见面干什么?”j有些不耐烦,眼睛一直扫视车窗外的一切。
“出了点状况,到了根据地再细说吧。”
汽车行进在乡野的盘山公路上,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
“你的新剧本写的怎么样了?”t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没有剧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时机合适就可以展开故事的大高潮了。”
“唉,每次都这样说,到底何时才是适合的时机,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j感觉出了t的焦躁,突然间联系她说出了点状况,又迫不及待想要继续‘演出’,她预感不妙。如果不稳住t,他这种状态随时可能破坏这出“戏”。
——这家伙果然靠不住!
j想起了那天t打电话给徐万豪,因为他的口误,不得已一把抢过了他的电话时的情景。
“那我就告诉你吧,最佳的时机就是要等到警方到越南,查清楚他们想要的一切。”
“去越南查?那岂不是……”t说着情不自禁用手指着j的胸口。
“没错,就是要等他们查清楚,这样故事的大高潮才能一步步展开。”j的语气坚定又充满信心。
“那你怎么会知道警方查案的进度?”
“第六感。女人的第六感。”
t嗤之以鼻,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说这话可就不符合逻辑了啊,悬疑剧最重要就是讲逻辑合理性。”
“我是女人,讲什么理性!”j有些不高兴。
她心里其实盘算的很清楚,警方只要去越南调查过,她就一定有办法知道。只是没必要和t深究。
“喂,我说,你真希望故事那么快进入大高潮?”
“当然了!”t有些激动,还好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再不展开,我怕夜长梦多!”
j从坐上车以后,第一次正眼看t,看着他笑了笑,笑容很邪恶,只不过戴着口罩,t看不见这种可怕的笑容。
“我问你,你怕不怕死?”
“怕死——”t忍不住提高音量,“都干了这么多了,我会怕死?”
越是这样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越是在装腔作势。j心里看得明白。
“我答应过你,你一定能在这部戏里成为一个让人人都害怕的角色,即便不小心暴露甚至死后,人们都一定会记得你,而且会谈虎色变!”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必须说两句,到现在为止,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成就感!”
——那是因为还没人知道!像你这样的杀人犯那都是要等到被抓以后,你所做过的罪恶之事才会被世人知晓!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把你给忘了。
这句话j当然不会说出口。
“那是时机还没到而已。”j为了安抚t,故意岔开话题,“我问你,杀人犯算不算恶人?”
“当然算恶人!”t接着说,“但是这种恶太肤浅了,就像叔本华说过那样,只要条件允许,人人都会有作恶的念头。”
“哈哈哈——”j笑出了声,“你竟然引用疯子的话。”
——把杀人这么儿戏般称为作恶,还嫌这种恶太肤浅,这个角色让你来演我还真找对了人。
j收起了轻蔑的笑容,语气也变得低沉。
“那不就对了,每个人都有作恶的念头,这就是人性的本恶,你只是回归本我而已,就是佛洛依德提出的那个本我。”
“你不认为我这个角色有些肤浅甚至bt?”
“只要你别再乱说一些装深沉的话,也别再随便引用哲学家和疯子的话!”
j伸出一只手抚摸了t的肩膀两下。
“好好发挥出你本性的恶,本色出演,按照本性去做你喜欢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当今社会体系下,人们从来只敢想而不敢做的游戏。在这个游戏里,你就是主宰,你主宰着这个庸俗世界里最高级的财富,再没人敢忽视你的存在,更没有人能抢走你的女朋友。”
“庸俗世界里最高级的财富?是什么东东?”
“人命!”j把头靠在了t的肩膀上,“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的值钱!”
t的表情有些得意,然后将一只手伸到了j那丰满的胸部上。
“你好好开车。”她说着便把t那只右手给挪开了。
“真没想到,原来杀人真的会上瘾。”t接着脱口而出,语气感觉很轻浮。
j突然坐正了身体,明显对这句话不太高兴。
——傻子!任何刺激的游戏都会上瘾,更何况是杀人。如果没有我的精心安排,你都不知道被抓了多少次了!
汽车驶入了一片看上去像是别墅群的区域,这时候j把座椅往后退了一些,蹲了下去,每次来这里的时候,j都是这样。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差不多天黑的时候。
经过这一片房屋集中的“别墅”区后,汽车继续往山上开,道路越来越狭窄,路也越来越难行,汽车颠簸的很厉害。随后终于来到了“根据地”。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体,外观的风格和半山腰那些房子看上去差不多,当下流行的“新中式”。房子外围用砖结构木打了围,围墙除了茂盛的绿化植物,还种了许多棵苹果树。
方圆半径5公里鸟无人烟,能够修建这样的房子,屋主绝对不是一般人。t和j停好车后,进入了院子。
“你瞧苹果树长得多好,等它结了果子,我一定给你摘两个最大最甜的,嘻嘻!”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想着就恶心。”
t戏谑般耸了耸肩。
“我说你别模仿那个人的动作行不行,恶心!”
两个人穿过院子里的小路,来到了房子的大门前。房门是两扇门开合式的钢板防盗门,t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先上去看看老家伙,好多天没回来过,不知道死没死。”t用手机上的手电照亮着楼梯,急急忙忙朝三楼走去。
j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楼餐桌上的两支蜡烛,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保温杯,里面的水还热乎乎的,她喝了一小口,然后坐到了一张沙发椅上。
——这家伙一定又忘了缴纳电费。
这栋房子的供电系统来自半山腰,为此当初还没少花钱和打点。电费是交到半山腰村上的一个电力局的办事处。都市里的“一卡通”在这里行不通,每次都要当面去交费,也没有预存的功能,超过两个月就断电。
t总是忘了去缴费,有时候为了“工作”回来这里,也忘了去缴费。
t打开了三楼西边朝向的那个房间,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灯光照射着屋子,一只手捏着鼻子。
“靠,真臭!”
铁链哗哗响动,从屋内那张固定在墙上的钢丝床上发出。t把手电照了过去,床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子。
“哟哟哟,老军师,还活着呢!”
手电照射着龙向天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下意识用手遮挡光线,并没有开口说话。
“啧啧啧,瞧那双眼睛,父子俩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知道以前那些女人怎么评价你儿子的眼睛吗——意大利男人般的忧郁气质!”
t一边说一边朝前走了几步。
“怎么样,龙师傅,我们的大军师,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哎呀呀,都怪我,人家坐牢还能放放风,你就再委屈几天吧,到时候我给你来个痛快的,不会痛,你知道吗,这方面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t检查了一下水和干粮,分量都还足够,又检查了一下痰盂。咂咂嘴。
“军师就是军师,坐牢了都比别人想得周全,以前这屋子的人,也是个大男人,头脑太简单了,屎尿全都在痰盂里,那样能装多少干货,是吧,还是龙师傅你聪明,这都多少天了,都还没溢出来。”
正当t转身离开的时候,龙向天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哦?大军师,要问什么呀?想问我为什么抓你来坐牢?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犯了罪,哈哈哈哈!”
“我想问问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龙向天的语气很平静。
“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来关心我?”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那么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这些犯法的事?”
“老家伙!”t嗤之以鼻,“你还是留着口气,为你的宝贝儿子多祈祷吧!”
“什么?”龙向天突然有些愤怒,“你究竟要做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你放心,你儿子不会比你先死,嘻嘻嘻嘻。”t笑的十分阴险,语气充满了挑衅。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这个畜生!”听到有人要害天九,龙向天已无法控制住情绪。
“该死的老家伙,你骂我什么?有种你再骂一句!”
“畜生!你爹妈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畜生!”
“找死!你个老不死的,竟敢为了那野种骂我!”
t勃然大怒,取下了腰间的皮带,三两步冲到了床边,对着龙向天的头一顿爆抽,用的还是带金属扣那一头。
“该死的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敢骂我!”
一边抽打一边破口大骂。龙向天蜷缩成一团,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耀武扬威的军师,你以为你儿子还是那个霸道总裁,动不动就对破口大骂!”
皮带的金属扣抽打在铁链上发出“哐当”的磕碰声。一共抽打了十多下,估计手也累了,骂也骂累了,t停了下来。
用手电一照,龙向天满头鲜血,但是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t,目不转睛盯着他,对手电的强光也不再闪避。
“人在做,天在看。”龙向天说话时嘴角都没怎么动。
“你们这代人……就是迷信……”t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告诉你……人是这个世上最万恶的物种,要想成为人上人,那就得成为世上最万恶的人……还有天,你们总是喜欢把希望寄托给上天,我告诉你,天也害怕恶人,一手遮天这个词你难道没听过!”
龙向天心寒地摇了摇头。
“你做这些事就是想做个坏人?”
“错了,不是坏人,坏算什么,人最可怕的是恶,因为人性本恶,我只是做回到本我,只有做回本我,我的灵魂才不会空虚——算了,你们这些俗人不会明白的!”
“你认为做了恶人就不是俗人了?”
“老家伙,死到临头还敢跟我拌嘴——人的恶分为好几种,而我与身俱来的那种恶,是超脱世俗的恶,和你儿子以前那种只能称作可恶的恶有天壤之别,呵呵,说起你儿子——以前他还是个恶人的时候,瞧他多风光,你再看他做完手术后,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你再看他现在那副穷酸样……不过你是看不见了,哈哈哈哈!”
“天九现在怎么了?他怎么了?”
“行啦,别耽搁我时间,你就乖乖呆着吧!”
“你回答我,他怎么了……”
t系上皮带后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然后反锁。他经过楼梯口时没有下楼,而是来到斜对面的那间房门口,一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边又再次解下皮带。
这时候,j突然站在楼梯上吹了一声口哨。
“你放心,我不会打她,我从不打女人,我只是突然间想做爱,谁叫你不肯跟我做呢!”说罢,t进入了那个房间。随后屋内隐约传来女人的叫唤声。
j摇摇头,回到了一楼。过了十几分钟不到,t气喘吁吁来到了一楼,一屁股坐到沙发椅上。
“我说j,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做爱?”
“怎么,刚刚没满足?”
“我对她都玩儿腻了,而且房间里那么臭,她身上也臭,还那么脏——幸好我随身带着套子。”
“你每次回来都带着那玩意儿,看来是早有预谋。”
“每次我都是为咱俩准备的!”
“行啦行啦,”j的语气很不耐烦,“说正事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小口水。
“我有个计划,我想让田文斌和苏晓晓也加入这场演出。”
“为什么?”j的表情既惊讶又厌恶。
——你只不过是个配角演员,随随便便就提出修改剧本,真是没有职业态度!
t原封不动地讲述了他的想法后,j陷入了长久的深思,她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踱步了很久。
“你考虑的怎么样?”t有些不耐烦,“一会儿我们还得离开这里,时间别拖得太晚!”
“你不是说想和我做爱吗?”j突然走到t的跟前说。
“啊——现在?”
“不,不是现在——还有,你不是嫌那女人身上发臭了吗——”j用手指在t的胸口上画着圈,“到时候给她洗洗,我和她一起伺候你,怎么样?不过你得先去把电费交了,老用冷水给她冲凉也太不人道了。”
“好呀!太好了!”t突然间飘飘欲仙似的,但是立即又回过神,“那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
“我答应你——我们今天先离开吧,你暂时也别回家了,我争取一两天准备好一切,故事的大高潮是时候展开了。”
“真的吗?”t的牙齿上下磕碰着发出恐怖的声响,他很激动,就像吸血鬼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但你不是说要警方查到越南之后吗?”
“既然你可能被怀疑了,我们就不能再拖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怕不怕死?”
“怕死我就不会跟你一起干了。”t当时回答的很干脆,他显然没领会到j问这句话的深意。
j看着桌上的烛火,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可怕的光亮。
本书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