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十月二十八号,捷克国庆日,许戈如愿以偿的穿上厉列侬为她买的那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挽着厉列侬的手出现在捷克国庆庆典上,跟随着旅游花车在布拉格老街上穿行着。
这一天,布拉格天气很好,那印在伏尔塔瓦河上的落日色彩艳丽,形状美好。
一路上许戈牢牢握着厉列侬的手,走过查理大桥,旅游花车也有中国元素,穿着红彤彤的中国娃娃朝着他们头顶洒落下了彩色碎片。
深绿色、亮蓝色、酒红色星星点点漫天飞舞,配合着快节奏的音乐惹得许戈张开双手去接,把接到的彩色碎片往着风里送,嘴里喊着阿特,回头——
“阿……”
哪里有什么阿特?身边位置变成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刚刚还在她身边的男人凭空消失。
呆站在那里,一张张欢喜雀跃的脸、一个个肩膀和她擦肩而过。
恍然间想起,这一路上都是她在说话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的,今天早餐时他更是把吃早餐的时间都用来凝望坐在他对面的人。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好看?”
“少自作多情。”
跌跌撞撞往后退,结果撞到一堵墙上,回头,许戈看到金沅。
许戈和金沅来到老城广场时已经是日落时分,这片广场是布拉格热门景点之一,它坐落在老城和犹太区的交界处,曾经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中心。
此时此刻,广场上身穿红蓝白三色服装的仪仗队沿着广场中央一字排开,雄伟的建筑群以及表情庄严的仪仗队让人一时之间以为来到中世纪时期,都城的王举行节日巡游,金色的马车下一秒就要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周遭没有一名观众,许戈脚刚一踩在广场上,广场中央传来乐队的演奏声,伴随着音乐仪仗队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一系列动作整齐又优美,最后他们把脸齐齐的转向她,那架势让许戈下意识想倒退一步。
一双手挡住她的去路,站在一边的金沅和她说:“厉先生在等你。”
提着裙摆,从仪仗队中间一步步沿着他们排开的道路。
长长的仪仗队队伍一直延伸到了旧市政厅。
旧市政厅南墙的天文钟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男人似乎被墙上的钟给吸引住,一动也不动。
一步步走向他。
在她停下脚步时男人回过头来。
梳着整齐发型,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在仪仗队伍中、在古老的建筑群的包围下宛如那刚刚从金色马车下来的王。
她望而却步。
暮□□临。
男人的脸在初上的华灯下越发的英姿勃发,目光延续到仪仗队队伍阵队,喃喃自语着:目前只能为你做这些。
“许戈。”
小声应答着。
“说不定以后有性格比较好奇心的孩子有拿着一种印有向日葵花标志的货币来到我面前,指着货币的另外一面图案,问厉先生纸币上的女孩是谁?那时候要是周遭没人的话,我会告诉她,那是我心爱的姑娘。”
呆呆看着他。
那穿着黑色礼服,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仪仗队让她忽然间失去向他靠近的勇气,就仿佛某种特定的时刻提前到来一样。
她的沉默让男人皱起眉头,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变成呆头鹅了?
心里想着反驳他,她哪里像呆头鹅了?可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了。
时间仿佛回到她二十岁那年,她只能远远站在查理桥上看着他身披万千星辉。
他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自言自语着“好吧,看来我还是把头发拨乱好点。”
眼看着,他真的要去拨乱他的头发。
慌慌张张拉住他的手,这样的打扮配乱糟糟的头发会很不像样的。
近在眼前的人扬起嘴角。
松开他的手,手握成拳头状,轻轻捶在他肩膀上:厉列侬谁让你一声不吭的就跑掉了?
他可是把她吓死了。
往前的拳头在半空中被握住:“你也总是一声不吭的就跑掉。”
“我没——”剩下的话忘了说出来。
在厉列侬微笑注视间傻傻说出:阿特你真好看。
“当然,穿在我身上的礼服可是掏光我兜里所有钱。”他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许戈凑近一看,还真是贵得要死的品牌。
“我说,”厉列侬语气嫌弃:“别让你的口水沾到我的礼服,我打算等我手头拮据把它拿到二手店去,百货商场的售货员告诉如果保养好的话还是可以卖出较好的价钱。”
1942领导人生活节俭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许戈慌忙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再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里带着小小的沾沾自喜:“你忽然不见了的原因是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吗?”
厉列侬从来都不是那种人,那话只是她随口说说而已,自作多情是她的臭毛病之一,谁知。
“是的。”
不由自主的:啊——
“快把嘴巴合上。”
再一次傻傻问出:为什么?
厉列侬的目光再次落在旧市政厅墙上的天文钟上,说:“因为今天是属于时光旅行者很特别的日子。”
如果他不说的话,许戈差不多都忘了那被遗忘的四年,忘了现在她从二十六回到二十二岁。
揽着她的肩膀,他和她肩并肩站在天文钟前。
布拉格天文钟对于这座城市的人来说是一种类似于“它一直在那里”的存在:当他们还是孩子时、当他们长大时、当他们离开家去了远方时、当他们回家时、但他们感到迷惘时悲伤落泪时、当他们快乐幸福时当他们垂垂老矣时。
当他们不在这个世界时,他们的孩子们取代了他们从布拉格的天文钟前经过,驻足。
“许戈。”
“嗯。”
“我也会一直在那里。”
“好。”
“许戈,”厉列侬手缓缓指向天文钟:“听说过它的故事吗?”
“没有。”许戈回答。
关于布拉格天文钟的故事在世界广为流传,许戈听过,但她想听阿特和她讲,她知道同样版本的故事在阿特口中说出来肯定不一样,因为她爱他。
关于那个她爱的男人的所有一切看在她眼里都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存在。
夜幕下。
他给她讲了这座城市街头巷尾间都能听到的故事:1410年,当天文钟完工之后,巧妙的设计精美的图腾让整个世界叹为观止,当时的执政者为了不让钟的设计者制造出更好的钟,而让人弄瞎了设计师的双眼。
悲愤的设计师最终跳进自己设计的天文钟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沉默——
他擦去从她眼角淌落下来的泪水:“傻瓜,这样就哭了?”
才不是,这个故事她听过不下十次,别人讲的她都没有哭,甚至于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她不认识那位设计师,这座城市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故事是因为阿特讲得她才流泪的,就像是意义为草木青葱的洗发水、列车形状的面包一样。
他把她脸上的泪水擦得干干净净。
“许戈。”
“嗯。”
“这世界上,有一些人会和那位设计师一样,用那样的方式表达他们的热爱。”
不知道是这暮色太厚太重,还是那位设计师留在天文钟齿轮的灵魂在叹息,心里没有来由打起冷颤来。
结结巴巴说出:阿特……你该不会也想跳进天文钟里吧?
浅浅的笑声来自于她头顶:“厉太太,最近厉先生好像多了一个臭毛病。”
“什么……什么臭毛病?”
“厉太太一说傻话,厉先生就想吻她,把她的小嘴唇吻得发肿,吻得让她一句傻话也说不出来。”
哪有这样的臭毛病?
看看,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有多么的不害臊。
“阿特,我喜欢你这样的臭毛病。”
“那还不快点把眼睛闭上。”
夜幕下,她乖乖闭上眼睛。
他当真把她的唇都吻肿了,不仅把她唇吻肿了还把她吻傻吻呆,直到那一记朝着她脑门轻轻敲下。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个星球上最美的女人。”说这话的男人语气俨然是一幅看你没人要我才勉为其难的模样。
她自然不服,挺胸:“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还不美?”
他拉着她的手在街道上游荡着,从这一条街到达另外一条街。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夜晚,整个城市街道空无一人。
“阿特,你说今晚布拉格的人都去哪里了?”
“这个问题还需要我来回答你吗?因为住在城堡的国王要和他的皇后一起出游,这个时候人们理所当然的选择回避。”
她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我说,皇后殿下,你得注意一下自身的礼仪,人们都躲在窗帘背后看着,这座城市的孩子把他们的皇后当成楷模。”
哦,这样啊。
弯下眼睛,举起手,用最优雅的方式朝着那些窗户挥手。
(中)
夜变得深沉时,他们停在一家咖啡馆面前。
很多来到布拉格旅游的人们在离开前都会到旧城广场那家叫做“日与夜”的咖啡馆坐上一会。
这家咖啡馆墙壁全部采用时间齿轮制作而成,一个轮子挨着一个轮子缓慢运行着,和旧市政厅南墙的天文钟遥相呼应。
钟声响起了,咖啡喝完了,离开前站在门口怅然回望,回味。
来到“日与夜”咖啡馆里不乏那些大明星,大导演,有人问他们关于对这家咖啡馆的感想。
“那是一个适合等待的神奇地方。”他们不约而同。
于是,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这里等待,等朋友、等爱人、等待爱情、等待幸运降临、等待阴霾散去。
这些人有没有等来他们所想要的不得而知,他们把念想寄托在了那些永不停歇的时间齿轮里。
总有一天,终有一天……
平日里需要排队才有座位的咖啡馆此时大门展开,里面空无一人。
许戈侧过脸去看厉列侬。
厉先生回给她一个“许戈你现在懒得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了”的表情,双手别在背后,煞有其事:我的行政秘书长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给这家咖啡馆的主人了,这家咖啡馆的主人让我的行政秘书长传话,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哦,这样啊。
许戈决定在离开这家咖啡馆时多给咖啡馆主人一个金币,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国王。
国王殿下如是说:“我想那位更加希望他们的国王和皇后能留下他们的签名。”
于是他们决定了,离开前在账单上留下他们最漂亮的签名,可以想象的是他们的签名一定会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继客串起洗头小哥之后,厉先生客串起了咖啡馆服务生。
数千只蜡烛取代了灯光,咖啡壶渗透出来的蒸汽开始有了可可豆香气,从黑胶流淌出来的旋律一圈一圈转动着,摆在她面前的甜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在吃掉甜点之前,在咖啡还没有煮开之前,厉先生说有话和厉太太说。
不,正确一点应该是厉先生有事情和厉太太坦白,这个坦白事件和情感问题有关。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厉先生好像还没有找到坦白的门路,数次出现了欲言又止。
最终在厉太太催促下,厉先生表现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深深呼出一口气,变戏法般的桌面上出现了三个盒子。
指着那三个盒子,煞有其事:这是互联网排名前三女孩子们惩罚自己男友的妙招,等厉先生和厉太太坦白完所有事情之后。
说到这来顿了顿,厉列侬声音表情极具讨好:“到时候,皇后殿下就可以拥有一个国家最高法院的权利,根据事态发展的严重性对国王进行惩戒。”
打开第一个盒子。
“第一个盒子放的是油漆,油漆的作用用来在衣服被扒光光的男友身上作画,然后让其男友为了表达对自己女友画作的欣赏出现在城市最热闹的区域充当临时景点。”
打开第二个盒子。
“第二个盒子里放的是十二寸高的高跟鞋,粉色系鞋跟采用针孔设计,高跟鞋的作用用来套在自己男友脚上,让他穿着上它然后陪着她参加通宵派对。”
打开第三个盒子。
“第三个盒子放的是马桶刷,从得到它及时起的三个月里,马桶刷将会成为男友们最好的工作伙伴,这对工作伙伴得力保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让女友家的马桶洁白干净。”
三个盒子一一被打开,欠腰,厉先生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宣布介绍完毕。
隔着差不多两英尺宽的咖啡座,许戈看着厉列侬。
厉列侬垂下眼帘。
“许戈,在你二十四岁时,我对一位来自于南加州的姑娘好奇过。”他说。
“只是好奇吗?”她问。
“除了好奇,还存在着一点点的欣赏,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向往,欣赏无拘无束遍地阳光的南加州生活,那阶段我偶尔会在心里想,如果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也可以像她那样善解人意也许会好点。”顿了顿,那搁在桌上的手节骨因为主人的力道泛白,凸起,厉列侬声音略带涩意:“除此之外,我和她无任何纠葛。”
在这之前许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许阿特和别的女人约会过,拥抱过接吻过,当真那样的话她就狠狠揍他两拳,揍了两拳后再不理他一阵子,然后原谅他。
没有约会过,没有拥抱接吻过,不是很好吗?
理应当很好啊,一点点的好奇欣赏,外加一点点肖想远远比拥抱接吻份量来得轻不是吗,不是吗?
看着他,开始发呆。
发呆间,近在眼前的男人脸色煞白。
傻瓜,紧张什么,不是没有拥抱接吻吗?
蠕动嘴唇,想说那没什么。
也就动动肌肉而已,泪水就从眼眶掉落了下来,伸手去擦拭,却惹来了更多的泪水,他来到她面前,声音慌张许戈别哭,别哭。
能不哭吗?这个混蛋都希望她变成别的姑娘了。
哭着问他,阿特我变成别的姑娘你高兴吗,你喜欢吗?
“不不,你已经把这个事情用很特别的方式像我展示了,答案是除了你谁的模样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的模样声音性格,那折腾到我的,没有折腾到我的,叽叽喳喳的安安静静的,哭着的笑着的丑着的漂亮着的我统统都喜欢。”慌慌张张抱住她:“许戈,后来我才发现当时的想法我错的离谱。”
用脚踢他:“你为什么要对别的姑娘好奇,我都对别的男人没好奇过。”
“你休想说出你对别的姑娘好奇,我也要对别的男人好奇这样的话。”他紧紧的抱着她。
“混蛋,你还对别的姑娘有过欣赏。”许戈越想越生气。
他就站在那里,任凭她用脚踢他,用脚踩他。
沸腾的咖啡让整个空间香气满溢,她的眼泪还在继续着。
等到她的脚踢酸了,眼泪流干了。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叹息着:“让厉太太这么伤心,厉先生真是罪该万死。”
可不是——
“好吧。”就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厉先生建议厉太太使用得票率最高的那种惩罚方式。”
这个混蛋在说什么?
“我将很荣幸披着厉太太的画作到布拉格广场兜一圈,我发誓会挑人最多的的地方。”
这个时候,许戈才想起那三个盒子。
推开厉列侬,站在那三个盒子前,刚刚还一派诚恳的人这会儿开始紧张了。
厉先生身材好着呢,只是某一个部位处理起来好像很棘手,目光沿着他那漂亮的脸蛋往下,沿着胸肌到达小腹,小腹往下——
嗯,那就是处理起来棘手的部位。
“许……许戈,”声音紧张到不行,手就差去遮挡住了:“其实,其实……高跟鞋也不错,广场上的那些人到时也就看到一个漆着油漆的人,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男是女,许戈,高跟鞋是粉色细跟的,你一定很好奇我穿上它是什么样的,对吧?”
所以,这个混蛋刚刚是在和她说漂亮话吗?
许戈很能演的,比如伤心欲绝,比如楚楚可怜,比如梨花带雨,那是特殊于女人三大必杀技,这三大必杀技她炉火纯青。
眼泪眨眼功夫说来就来。
为了止住她的眼泪,听听这个男人都说了些什么。
“许戈,我有一个好建议,比如采用二合一方式。”
“二合一?”
厉先生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是不是我漆上油漆外加穿上高跟鞋就可以让厉太太止住眼泪了?”
这男人都把这样的方式想出来了,还算有诚意。
好吧。
朝着那个男人:你过来。
男人来到他的面前。
“蹲下。”
男人乖乖蹲在她面前。
“把手背到背后去。”
男人乖乖把手背到背后去。
拿起一边的菜单本,菜单本轻轻的往着他头上拍,说:
“厉列侬,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原谅你了。”
依稀间,许戈听到把她拥进怀里的男人低低的喃喃自语声“许戈,我一定会很想念很想念现在的你。”
“阿特,你刚刚说什么?”听得不是太清楚,她问他。
“我再夸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可爱。”
又夸可爱,就不能死漂亮性感什么的吗?心里发着牢骚间——
菜单掉落在地上,拼命踮起脚尖。
那个吻可真长,长得好像一生一世。
咖啡煮好了。
咖啡馆墙上无处不在的齿轮依然孜孜不倦着,像是老者们在爬着楼梯,一节一节、一个咬合一个咬合的艰难辗动着,又像是一对陷入热恋中的情侣在不断的亲吻彼此的嘴唇,亲吻分开,又亲吻又分开。
时间一秒一秒,一分一分……
旧城广场传来了午夜钟声。
“厉太太今晚穿着这么漂亮,不跳支舞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更正确一点的是:厉先生今晚穿了那么贵的礼服,不跳舞太可惜了。
伴随着老掉牙的音乐旋律辗转旋转摆动,那是献给午夜的一支舞。
祝福在这个咖啡馆等过朋友的人们在列车进站的鸣笛声响起时,拥抱到了远行回来的朋友,祝福在这个咖啡馆里等待过爱人的人们在某天打开房间门时,见到了彼此一直无法相忘的爱人。
祝福在这个咖啡馆等过梦想的人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坚持不懈迎来希望的艳阳天。
是的,总有一天,终于有那么一天。
午夜过去很长很长时间。
白天和黑夜即将交替之际。
“日与夜”咖啡馆有一扇阿拉伯式的窗,窗台可以容纳两个人,在黎明到来之际,许戈和厉列侬坐在窗台上,等待着第一缕曙光。
窗的对面是布拉格天文钟。
他的黑色礼服放在一边,和黑色礼服放在一起的还有她的高跟鞋。
她背靠在窗台左边,他坐在右边,他面向着旧城广场。
旧城广场遍布着捷克庆祝国庆日的庆祝标语,以捷克国旗红白蓝三色的小旗帜在灯光的烘托下尤为耀眼。
“许戈。”
“嗯。”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拥有特属于我们的庆典日,我们也会和这座城市的人们一样,手里拿着特属于我们旗帜,跟随着带有特属于我们标志的花车穿过我们的公路、市政厅、银行门口、来到我们的广场拥抱祝福,载歌载舞。”
男人的目光褶褶发亮着,整片广场,黎明前的布拉格,乃至于一整个世界仿佛被收进了他的眼底。
那目光仿佛一直延续到世界的尽头。
而她热泪盈眶。
“当那一天到来时,如果我们还年轻,你就抱着我们的小儿子,而我把我们的大女儿举到头顶上,你说这样可好?”
拼命点头。
“即使我们老了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只需要把手递给我就可以了,到时候你会吗?”
点头,拼命点头,会的,肯定会的。
微微欠下腰,男人细细瞅着她的脸。
她的脸倒映在他的眼眸底下,看着有些怯弱的,有这事情说着时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很难。
昨晚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仪仗队,那穿着礼服站在夜幕下宛如王者的男人定额成了一组画面,悄悄来到她脑海中。
垂下眼帘,属于久远年代的阴影在瞬间卷土重来,那阴影被烙印着永不褪色的标签。
——汤姆叔叔。
总有一天,眼前的男人会越来越为耀眼,越来越被世界瞩目,而她也许稍微一不小心就被那久远年代的阴影吞噬。
盯着自己曲卷在窗台上的脚,内心就像躲避黑暗的孩子。
他柔声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把我的衣服送到洗衣店去吗?”
“当然。”
“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因为我偶尔犯懒把我背在背上吗?”
“当然。”
“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帮忙把我弄坏的窗帘修理好吗?”她低着头问。
“很久很久以后,我还会把你弄坏的窗帘修好,会每天早上在你耳边大喊许戈快起床了,会在你和我冷战时撬开你的房间门,你如果表现得太过于可爱的话,我还会把你弄到旅馆房间去,即使你额头爬满皱纹时,哪怕你给我抛一个媚眼我都有可能随时随地光顾看你而一头撞到广告牌上。”
“很久很久以后,我还会严厉禁止你逛公园时涂上口红,到时候你肯定会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都这么老了,这你就不明白了,不管你多老在我心里都一如既往的可爱。”
“不是有句话那样说来着吗,心里想什么眼睛里就想什么,我眼里的你这么可爱,自然会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眼中也是可爱的,可爱到连和你逛个公园都提心吊胆。”
哇,哇,不得了了,厉先生今天太会说话了。
你看你看,都再一次把她哄得红了眼眶了。
天光呈现出鱼肚白颜色,天际尽头有一缕透亮的光,亮得就像是被雾气包围着的珍珠。
被雾气包围着的珍珠渐渐焕发出耀眼的光泽。
眼看天就要亮了。
他站了起来说许戈我们回去吧。
把手交给他。
当他们走出咖啡馆时,无数的曙光已经渗透云层。
曙光把整个广场染成珍珠白色,厉列侬身上穿的白色衬衫也是趋近于珍珠色,那是一种当月亮来到最圆最亮的颜色。
这个时候许戈想起他那件很贵的礼服还放在咖啡馆里。
“我们不要去管它。”他拉住想折回去的她。
紧紧握住她的手,沿着古老的街道一直往着广场。
广场上有数十只鸽子悠然漫步着,在等待游客给它们带来可口的早餐,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家兜售饮料纪念品的小商铺刚刚开门。
停在那家小商铺前,他和她说许戈你去给我买一瓶水。
答应得很欢。
能不口渴吗?
厉先生可是和厉太太说了一夜的情话,都快要把一生的情话说完了,就不能留着一些等以后慢慢说吗?
拔腿就想往着商铺方向,可……
内心暗暗窃喜着的,你看你看,她也只不过是去买瓶水,他就舍不得了,这又是一个厉先生被厉太太迷得神魂颠倒的征兆。
黎明之下,珍珠白的天色下,他凝望着她,用一种极为专注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她便会消失不见。
假装很是不耐烦的样子:我去去就来。
“嗯。”
应答着,可是他手还是没有放开她。
眼看得意洋洋的笑容就快要来到她嘴角了。
顿脚,他这才放开她。
转过身时,笑意就如此的迫不及待,放任它们分布于她的脸庞上,眉梢、眼眸、嘴角,假如头发也有表情的话,想必它们一定也是花枝乱颤着的。
广场角落的那家杂货铺距离他们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而已,一个发愣之间的时间而已。
站在红蓝白三色的遮日棚下,等待着杂货铺老板给她拿水,在等待的光景中忍不住回头,一回头又开始眉开眼笑了,阿特还在哪里呢。
恋恋不舍回过头来,猝不及防间许戈触到那只手递给她水的手手背上纹着一面墨西哥国旗,不知道为什么手一抖。
手抖间衣袖擦过柜台,把柜台上的一枚硬币扫落在地上。
圆形的硬币掉落在她脚下,一直在转着圈。
一直在转圈的硬币让许戈脑子有了短暂的昏沉,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很烦躁:快停下,快停下。
终于,硬币停下了。
弯腰,捡起硬币,把硬币交还给杂货店老板,一切好像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杂货店老板有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
接过水,转身,许戈心里模糊想着,冲着手背上的那个墨西哥国旗纹身,这家杂货铺应该是墨西哥人开的。
墨西哥,墨西哥……
走出那片红蓝白三色遮日棚,有一抹苗条高挑的倩影挡住了许戈的去路,也挡住她去找厉列侬的视线。
心里莫名其妙又开始烦躁开了,许戈抬头。
触动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穿着制服,制服上印有墨西哥机场服务人员的标志,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她。
那目光奇怪而诡异。
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在对高挑女人叱喝:快让开,快让开。
穿着墨西哥机场服务人员制服的女人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把一样东西交给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富有节奏。
咯噔、咯噔、每一下都在配合她的心跳节奏。
远去、消失。
低头,许戈看到放在她手掌上的东西,那是一部手机,那部手机和把手机交到她手上的女人一样,有着一副似曾相识的模样。
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它一直很安静,一直一动也不动。
有飞鸟拍打翅膀的声响从她头顶上响起。
抬头,许戈看到那只从她头顶上飞过的鸽子,白色的鸽子和珍珠白的天色仿佛融为一体。
那阵风把她别在耳后的发丝吹乱,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惊醒了她。
阿特——
目光沿着心里的呼唤找到了她心底的那个人。
他就站在那里,穿在他身上的那件衬衫比天色还要白还要亮,在他脚边悠然漫步的鸽子数量从之前的几十只变成了上百只。
脚刚刚想抬起,手中的手机忽然间响起。
在一种极为诡异的本能下,第一时间接起。
接通手机,在她接起手机的那一刹那,上百只被手机铃声吓到的鸽子纷纷往着天空四面八方逃窜。
手机铃声似乎也打扰到广场上穿着亮白色衬衫的男人,男人的身体晃了晃。
而她的耳边传来了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苍老的声音在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凝神,细听——
“连翘。”
脚踩着的场地仿佛遭遇忽然坍塌。
数只往着天空逃窜的鸽子从她头顶飞过。
耳边被某种声音占据着,眼睛放空,往前——
落于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胸前的鲜红印迹最初只是一点点,但在眨眼之间那一小点以一种极速蔓延的姿态往着周转白色面积扩展,扩大。
直到它们变成一朵红色大丽花。
握着电话,她想,吓到那些鸽子的也许不是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一定不是,不是……
手机从她手上掉落,那被衬衫衣袖扫落的硬币一直在旋转着,旋转着。
在旋转中,珍珠白的天色正在远去,穿着亮白色衬衫的男人也在远去,连同印在衬衫上的那朵红色大丽花。
那硬币还在旋转着,旋转着……
(下)
“这是一场医疗游戏,一次本我人格的一次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的关键时间点,那好比是顺时针和逆时针的一次较量、一次站在十字路口的艰难抉择,厉先生我得告诉你,以上的说法仅存在于一种理论,在理论没有得到实践之前,它只是人们做的那个比较大、比较真的梦而已,这个理论背后成功与否失败以否没有人能给你任何经验之谈,因为这之前没有任何先例。”
这是许戈那位叫着泰勒的心理医生在数个月之前和厉列侬说的话。
广场最角落的那家杂货铺比平常早出两个钟头开张。
因为杂货铺里来了一位催眠师,掉落在地上的那枚硬币是催眠的道具,是把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带到时光隧道的穿梭机。
沿着时光隧道,布拉格广场变成了墨西哥机场。
许戈,这次你的阿特可没有骗你,他老老实实的和你交代了那些事情,而你也原谅了他。
枪声响起,方为其的那一枪做到了像他承诺的那样:惊心动魄。
为了配合那一瞬间他还故意穿了淡色的衬衫,为的是……
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软软的倒下,那是她通往回家之旅的必经之路。
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间,广场外响起刺耳的救护车声音。
他和她被放在同一辆救护车的车厢上。
厉列侬给方为其列出的那一枪还必须附带上两个特点:濒临、不能影响到他的任何意识知觉。
在前往医院的路程中他需要保持全程清醒。
因为他还有话对她说,一些非说不可的话。
血被止住了,他赶走那几名医护人员。
现在,救护车车厢就只剩下他和她,没有人再能打扰到他和她。
她闭着眼睛,躺在白色的担架上,看起来有点像玻璃柜台下的东洋娃娃。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真正的告白时刻来临了。
但愿这通往医院的路足够漫长,但愿黑暗不要太早张开它的臂膀。
他得做最坏的打算,比如说,这是属于他和她最后的告别时间。
许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她忘记了回时的路。
假如她忘记回来的路呢,没有关系的。
比起平常时候,他去握住她的手有点吃力。
把她的手握在手里。
“许戈。”
许戈,一些话我无法当着你的面和你说,所以我只能采用这样笨法子把它们说出来,我知道你在听。
“许戈。”
许戈,假如你忘了回来的路,没有关系,你的阿特终究还是会拯救世界的。
在那个雨夜,方为其给了他狠狠的一拳,方为其说“厉列侬,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能遇到像许戈这样的好姑娘。”
是好姑娘,也是傻姑娘。
如果说上一辈子你的阿特是拯救了世界才能遇到你,那么下一辈子我还想再遇到你,一定要遇到你。
“许戈。”
许戈,以下是两个厉列侬拯救世界的经过。
在二零一五年到二零五零年间,发生过这样一件大事件:某年某月某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结成联盟把他们的航空母舰分别开到了黑海和西太平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一声令下,无数的导弹将像飞出的箭,以此同时,中俄两国祭出了最强最紧密的防空系统,中华人民解放军在五星红旗下宣誓,哪怕有一片火箭碎片落在南海,先沦陷的将会是白宫,千钧一发之际,中俄联军和西方联盟的最高指挥官分别收到紧急密件,那份紧急密件以最充分的证据指出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其幕后黑手是日本和菲律宾,这时,你肯定猜到紧急密件的来源,除了他还能是谁,是的,提供紧急密件的就是1942领导人,那份紧急密件阻止了一场世界战争。
在二零一五年到二零五零年间,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情:某年某月某日,一颗行星偏离了轨道,以一种让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朝着地球,这个时间点,工作了一天的人们正在睡梦中,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于自然界不可抗拒的毁灭因素,那颗快速运转的行星眼看就要撞向地球了,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有从半人头马座阿尔法星球的战士乘坐光速而来,从地球和行星之间的缝隙穿过,所经之处产生了巨大的能量,那能量让行星停下运转,乘坐光速而来的战士用一记圆月弯刀的脚法,脱离轨道的行星就像一颗飞往网窝的定位球回到属于他正确的运转方式,世界安全了,这位在人们睡梦中悄悄做了拯救地球的战士有一个外号叫做蓝色路西法。
怕一个版本不够份量,两个版本份量足够了吧?
许戈,以上两个版本你喜欢哪一个?
不管你喜欢哪一个,你的阿特拯救世界是一件不争的事实,命运之神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在下一个轮回中遇见。
“许戈。”
许戈,当遇见时,也许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叫厉列侬,你也不叫许戈,但下一辈子遇见时,我将还是我,你也将还是你。
唯一不同的是,换我来先爱你。
换我来先为你神魂颠倒,换我来一直跟在你后面跑,换我来为你做一箩筐的傻事情。
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五金店老板家小女儿的话,我一定是隔壁皮鞋匠的大儿子,隔着一条小小的巷,隔着一堵矮矮的围墙,我在我家的阳台上看到你,你站在你家的阳台上。
那是一个春天,那阳台上的女孩比漫山遍野的春花、比那场万人空巷的球赛更加的吸引住我的目光。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了等待,等待那阳台上的小姑娘快点长大,起码得大到明白那个穿得一本正经的男孩和那男孩递给她那封浅蓝色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一封情书打动不了你,那就继续写,直到它们装满了你的整个阁楼,到时候你总该感动了吧?
这个时候我们也该长大了,大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求爱成功之后我又得绞尽脑汁张罗一场场别具生面的求婚行动。
之后是结婚周年纪念日,很多很多个结婚周年纪念日之后,我们变成了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老先生和老太太。
这个自然也有很多的版本。
到时候,你如果是一位公主的话,那么我就会是心里爱慕着公主的邻国王子,到时候如果你一穷二白那么我肯定是家徒四壁,如果你来自于大富之家那么我就是来自于权贵世家。
我才不要去兜圈子呢,时间很宝贵,我要我们的爱情一帆风顺。
到时候,如果你是亿万年前的一条鱼那我就化身为蔚蓝海水。
许戈,你看你怎么都逃不开我。
只是,许戈下一辈子还很遥远,而我迫不及待。
数个月前,那个叫做泰勒的心理医生还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厉先生,医学史上诞生过很多至今也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案例,这些案例被称之为奇迹,这些奇迹背后离不开人们的坚持不懈。”
不,女士,你面前的那个男人一点也不想去创造什么奇迹,他只是想把许戈带回来。
把许戈带回来,和她玩一些单调而无聊的游戏“许戈”“嗯”“许戈”“嗯”“许戈”“烦死了,你干嘛老是叫我的名字”“许戈,你头上有一只蜘蛛”“混蛋混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就是故意等到后面才告诉她的,什么都不怕的人怕起蜘蛛来模样有趣极了,这世界也只有许戈才能把怕蜘蛛这样的事情演绎得如此动人。
到时候,他也许还能捞到一点的好处,比如主动朝着他投怀送抱。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长街。
长街的尽头就是医院了。
告白时刻已经过去三分之二的时间,她的手还在他手里,只是不像最初那样,可以把她的手牢牢握在手里。
甚至于哪怕他精神一不集中,那勉强握住的手下一秒也许就会从他手中滑落。
告白的话也开始出现了断层,声音小得他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把它们说出来。
不管我有没有把它们说出来,许戈,我知道你还在听。
我得加快一点时间。
“许戈。”
许戈,回来吧。
你也知道我能任性的机会不多,但不代表我不会逮住一两个机会去做那些比较任性不负责任的事情。
比如现在我做的就是一件任性的事情。
如果你一直不回来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忍到什么时候去打开那条通往去见你的道路。
那条通往去见你的路可一点也不轻松,即没有兔子带路、也没有像滑滑梯的山洞,这个你是知道的。
所以,许戈,快回来吧。
许戈你要知道,上帝不会一直让幸运降临到某一个人身上,上帝还会对那些不珍惜生命的人实行惩戒。
你也知道上帝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祂不可能去了解你的实际情况,祂所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个一直干任*的男人比谁都热爱生命,那个男人只是太想念一个女人,那个男人没有别的渠道去缓解他的想念。
所以,还等什么,许戈,快回来吧。
不然的话……等你哪天回来了,你也许就见不到你的阿特了。
是的,这是在威胁你。
但……
也许未来的日子这个威胁一不小心就变成真的了。
在这里,我得先对上帝发一个誓:厉列侬比谁都热爱生命。
还有上帝啊,我只是用属于我的方式向您讨回那位有着一双爱笑眼睛的姑娘。
“许戈。”
那声许戈直接消耗掉他指尖的力道,她的手从他手掌里缓缓滑落,而他再也没有力气去握住她的手了。
没有手,但还有眼睛,可以用眼睛去看她,但愿黑暗不要太早来临,起码,得等他说完最后要和她说的话。
“许戈。”
许戈,你说过会记住那些我和你说的话。
“那个咆哮的法国男人名字叫做布里斯,是一名银行职员,那闻起来味道很好闻的洗发水名字叫做lush,意义为草木青葱,那被喂了半颗安眠药的狗名字叫做尼克,秋田犬,原产地自日本。”
“那在旧城区开一家面包店的是犹他男孩,犹他男孩把家乡的蓝莓带到了布拉格,那列车形状的面包是犹他男孩为了纪念在伊拉克战争中离开的哥哥,在那家面包店前,有一个男光顾看一个女人而傻傻的把头磕到绿色的广告牌上。”
那些的话,是生命的意义,我也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懂得。
平凡、温暖、无限生机。
许戈,回家吧。
家里有我们的葡萄园,还有我们的三十五头牛,当然,还有我们可爱的赫伊里和阿塔依。
许戈,想着我要你记住的那些话,想着我们的葡萄园想着我们的两个孩子,你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找到回到这个世界的路。
“许戈。”
许戈,我亲爱的,不要害怕。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走在回家的路上了,我知道回来的路布满荆棘,但你不是别人,你是许戈。
许戈,不要被那穿着黑色长袍的巫师给吓到,那只是欺善怕恶的坏家伙,当你怯弱了他就越发的穷凶极恶,当你强大时他就暴露出了渺小的一面。
许戈,在回来的路上,也许你会经过食人花丛林,不要被它们的张牙舞爪吓到,我偷偷的告诉你,那是坏巫师虚张声势的道具,有食人花丛林也许就有迷雾沼泽,许戈不要东张西望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许戈记住了,从你身边经过的都是幻像。
最后——
在回家路上,那条恶龙挡在你和世界之间,许戈,这个我想我是帮不了你了,我唯一能做到的是给你加油鼓劲。
许戈,我亲爱的,低头看一下你手中的剑,那可是世界上最为锋利的宝剑,把你手中的剑狠狠刺向恶龙的眼睛。
当你那把宝剑刺穿恶龙的眼睛时,黑暗和恐惧烟消云散。
那一刻,世界就回到你的面前。
好了,许戈,我已经看到黑暗得翅膀了,它们正在朝着我扑过来。
它们来了。
许戈,我相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便看见了你,还有你那双为我哭红的眼睛。
最后,最后——
我要和你做出那人类最为俗气的告白。
“许戈,我爱你。”
----正文完结,谢谢一路相伴---
那支午夜的舞,也献给你们,祝美梦成真。
——201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