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尽管沈婧祺一再告诉自己只有休息好,保存体力,才有精力对付左驿城。
但这些日子以来和左驿城相识的点点滴滴却像是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重复着。
不是她想,而是她控制不了。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她的思维也跟着不受控制了。
窗外的月色还很深,她想现在大约也只有5点吧!
从她回来到现在,整整9个小时。
如果再待下去,她真的会疯掉的。
她应该现在就离开,趁着左驿城不在的时候,尽管她原本的计划并非如此。
可是,她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雅园虽然戒备森严,可她在这里待了这样长的时间,对卫兵的分布早便了若指掌。
虽然只有一半的把握,但是,总要试试。
成功了更好,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反正左驿城早就料到她不会乖乖呆着,府内的守卫必定森严。
可是,他定然想不到她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会逃跑,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婧祺掏出怀表,5:15分。
再过40分钟就是卫兵换班的时间,而她能利用的,只有五分钟。
从这里到停车的地方,只需3分钟,若她可以开车冲出去,他们想追也追不上了,可问题是,她没有钥匙。
钥匙,会在哪里呢?
婧祺收拾好要带的东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钥匙及有可能放在左驿城的房间,她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在,自然好。
如果不在,她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柯尔特,就只好硬闯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异常安静。
还好左驿城的房间和她原来的屋子是相通的,所以进去他的房间,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
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不敢开灯,在黑夜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中间的那扇门。
门被轻轻打开,又轻声合上,没有一点声响。
她摸黑走到窗边,缓缓的将窗帘拉开,皎洁的月光透进来,终于可以看清屋内的摆放。
打开抽屉,里面摆放的很整齐,可是并没有她想要的钥匙。
书架上没有,床头亦没有,难道,左驿城把它带出去了?
已经5:50了,婧祺眸光一沉,她必须要离开。
悄悄出了主楼,她暗暗的伏在花园的一角,只等着卫兵换班,她就有机会可以出去了。
5:55,可是并没有任何要交接的迹象。
不可能啊,她在左家这么久,一直都是这个时间交接的,不可能出差错。
所以,他们的时间已经改了。
婧祺心下一沉,这可真是个坏消息。
如果再等下去,天一亮,她肯定会被发现的。
现在最理智的选择就是退回去,再等一天。
想摸清他们的门路,并不是件难事。
可是……
她不想回去。
进退两难。
正在此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婧祺蹲下身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还好那人好像很着急,匆匆闪过,向着走廊走去。
那里,是厕所。
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平西怎么都想不到,他不过上个厕所,竟然被人给暗算了。
脑袋嗡嗡的疼,他强忍着转过身子,只能分辨出是个女子,可是还看不清对方,就缓缓倒了下去。
婧祺舒了口气,还好是成功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剥下了平西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虽然有些大,却也并不觉得突兀。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沈婧祺的身体已经不像她初来时那样弱不禁风,看上去也有了几分她当年的英姿飒爽。
深吸一口气,她突然觉得韩青又回来了。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门口,没有一人阻拦。
“你小子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啊?天还没亮呢!”守门的见有人出来,出声道。
“少奶奶昨夜突然发烧了,秋月姐要我出去抓副药来。”婧祺捏着嗓子,粗声粗气的道。
“抓药?”守卫皱了皱眉“你看着可眼生啊!”
“我是少奶奶的勤务兵,昨天刚和少奶奶一起回来的。说起来,我在府里也有些日子了,这位大哥却不曾见过。”婧祺侧头观察了许久,这个人确实看着眼生。
“我是刚来的,所以你不认得。”
“那原来的常大哥呢?”
“人家运气好,调到李副官身边去了。”
见他连常春都认得,知道他必然是府里的人,又随意拉扯了几句,便放婧祺出去了。
走出了很远,婧祺才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守门的是新来的,若是长春在,她定然逃不出来。
婧祺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套普通的男装,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直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她可能还要在江陵呆上一段时间。
左驿城一旦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派人封锁交通要道,她现在离开江陵,无异与自投罗网。
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婧祺在一个偏僻的小客栈里住了下来,这里是江陵的平民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最适合藏身。
一晚上没睡,神经又是高度紧张,婧祺又累又饿。
还好客栈里随时都有吃食,总不会让她饿着肚子。
“您的菜来了”小二端着三个菜,利落的帮婧祺摆好,笑了笑道:“您慢用。”
“谢谢”说着将桌上的茶壶递给他“帮我来壶茶。”跑了许久,她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没问题”小二刚要退出去,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道:“我看您像外乡人,这里鱼龙混杂,您一个人小心些,千万不要招惹是非。”
“多谢提醒”婧祺冲他笑笑“我知道了。”
“那小的就给您沏茶去了。”
他退出去,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
吃饱喝足,忽然头疼的厉害,一晚上不睡,脑袋晕乎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婧祺躺到床上,不到一刻钟就睡着了。
有暖暖的风吹过来,好舒服啊!
婧祺半眯着眼睛,忽觉不对,这哪里是什么微风,分明是有人在摸她的脸。
“什么人”
她猛地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是被人绑着的。
屋子里漆黑一片,这里应该是个地下室。
她被人绑架了?
那人的大手还游移在她的脸上,却并不说话。
婧祺使劲将身子向后仰,避开他的碰触“你是什么人,抓我来有什么目的。”
“5000块大洋”角落里突然一道男声响起“或者,你就给咱们老大当压寨夫人,我看老大挺喜欢你的。”
老大?
难道是摸她脸的这个变~。
“你把我卖了都不值五千块大洋。”婧祺冷笑,使劲将身子向后去缩了缩。
心里已经微微镇定下来,只要不是她或者左驿城的仇家,一切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堂堂的左家少奶奶不值五千块大洋,说出去让人笑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婧祺别过头,微微有些意外。
“左家少奶奶为了救六少英勇负伤,照片都贴出来了。”那人一笑“您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
她为了救左驿城英勇负伤?
鬼扯!
“您不用嘴硬,我们老大都帮您检查过了,肩膀上确实是枪伤,左少奶奶,写信让六少来赎您吧!”
混蛋!
“给您一晚上的时间考虑”那人冷笑一声“明天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房门打开又迅速的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沈婧祺一人。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婧祺暗暗叹了口气。
看这些人的做派应该是土匪,不过他们敢和左驿城对上,身份定然不只是土匪这么简单。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想假借土匪的名义,骗左驿城过来……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南方赫连家或孙家的人。
可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对她的行踪这样了解,她才刚一出左家,就被人盯上了,这实在,不同寻常。
但无论是那种,这封信,她都不能写。
房门忽然再次被人打开,屋内仍是漆黑一片。
一个人影朝着床边缓缓走了过来。
婧祺不由再次紧张起来。
这个人,他想做什么。
脚腕突然用力被人握住,婧祺几乎要失声尖叫“放开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怕左驿城杀了你吗?”
放在她腕间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却握的更紧了些。
还好,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婧祺微微一愣,胸腔的愤怒终于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左驿城,这样耍着我玩很有趣吗?”
一室明亮。
他的手还按在壁灯上,没有收回。
她生动鲜活的表情就这样落入他眼里。
心里忽然溢出一种满足来,有多久,他没有见到她这个样子了。
平西有些不痛快的打开房门,恶狠狠的瞪了沈婧祺一眼:“六少,您要的晚餐。”
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打晕了。
这实在是奇耻大辱。
可他们六少竟然连教训她一下都舍不得,还巴巴的让他准备什么宵夜。
气死他了!
“吃点东西吧!”
“左驿城,我这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心里是不是得意极了。”
“吃饭吧!”
他夹了一缕面条放进她嘴里,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很多,面无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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