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关头,事不宜迟。我还没有出门,门人通报,陈硅求见。我心一惊,这老小儿不简单!
“太守大人,老朽有急事求见!”陈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头上竟然冒出了汗珠。
成廉、魏越闻声早早闪入偏房,我迎上前去说道:陈大人不是前往府衙处理财政事务了吗,难道有疑难之事?
“小老儿已经前往府衙,陈硅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候成他们正在四处抓捕将军以前的将士,将军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看来这个秦宜禄说的不假,至于忠心不忠心还得再看看,毕竟我是个冒牌货。
“为什么要抓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紧不忙的问道,陈大人缓口气,慢慢说来。“
“难道将军仍然被蒙在鼓里,陈硅叹了口气说:城破之后,高将军部队得到保全,被曹贼遣散,如今被却被侯成搜捕起来,估计是要将忠于将军的将士全部清剿干净。将军要行动了,不然,孤掌难鸣,处处受人制约。”
“受人制约?我故作惊讶的说,陈大人言重了,同在丞相手下做事,自然不比独据一地,再说,他掌管军务,搜罗残兵流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硅大怒道:经过白门楼一事,老朽以为将军恢复以前的霸气了,准备好好帮助将军,没想到将军还是不思进取,既然如此,恕老朽告辞!
难道吕布获生,导致了一些人际关系变化了?看陈硅那神情,倒不像是装的,如果是装的,我只要小心点,应该可以应付。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大人留步,我忙起身,挽留说,死地重生,凡事必须三思而行,还请指点一二?
“我也并非只是为了太守大人,陈硅头也不回的说,我有一甥名叫秦宜禄,是高将军部下一员偏将,让候成抓了,如果将军前去,里应外合,救出众人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将军没意,那恕老朽打搅了。”
真是令我吃惊,秦宜禄竟然是他外甥!不过,也有可能是试探我的现在的实力吧,这样就不能动用刚收来的那些散兵了,毕竟陈硅还是很值得怀疑的。
“毕竟是我以前的将士,我马上会出面和侯成他们协调,我故意装成很着急的问道,万一不成,我身边并无半点军士,如何能够救出众人?”
“不说以前,将军为他们的主公,陈硅转头一瞬间,笑意一闪而过,只说现在,将军贵为下邳太守,侯成他们乃一守城将,多多少少要听命于将军吧。”
“多亏陈大人提点,我装作十分焦急的样子,问道,陈大人可知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将军跟我来,陈硅脸上洋溢着笑容,以将军的勇武威信,侯成还不是当即放人。”
你这种阿谀奉承,只怕以前的吕布是十分欣赏的,现在的我可不会那么被坑了。成廉、魏越现在还不能出头,只能我一个人前去,我脑子里急速考虑着对策。
陈硅面无表情的骑着一头黑色毛驴,慢悠悠的前头带路,我骑着赤兔,缓缓而行,看得出他似乎在压抑心中的焦虑,不时拍打着毛驴以此催促毛驴的速度,不过一路上一直沉默着,不知又在想些什么馊主意。
跟随陈硅穿过了几个街道,整个城市还是死气沉沉,战争的创伤随处可见,风中不时飘来一丝腥臭之味。偶尔有百姓开门,听到马蹄声又都慌忙关门闭户。
“将军,前面便是了,门前好像兵士不少,等等在过去吧”。陈硅的说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颤颤的指着远处的一处类似营寨的建筑。
“怕什么,有我呢!”
我心一横,拍马向前,示意陈硅跟在后面。
军营门前,拒马、栅栏横开,两旁各有数十士兵手持长枪严阵以待。远远看我来了,一个个面露惧色,不敢正眼对视。
我正要喝令士兵搬开拒马、栅栏。
“放走反贼还没治你们罪呢,还不好好把守,宋宪扯着公鸭嗓子从大营门内踱了出来,一个个低着头干什么,给我提起精神!”
“宋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很有大将风采,不知放走了哪个反贼?”我对着宋宪大吼。
宋宪看到是我,惊慌失措,卡在大寨门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一张长脸憋得通红,狼狈不堪。
“哈哈,宋将军这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先回家歇着吗,不必那么的辛劳。”
宋宪逃不开,躲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令人移开拒马栅栏,上前参拜道:末将见过太守大人,不知大人何故来此?
我死死的盯着他,冷冷的问道:军营里面在干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把守?
宋宪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结结巴巴的说:曹,曹丞相的新军正在场中操练。怕有外人打搅,所以让兵士守住进出口。
“原来这样,我笑笑说,既是操练,作为太守也该去看看,这支新军究竟怎样?
宋宪一急,又没话了,尴尬的愣在那里。
“末将不知太守前来,有失远迎,太守既然要进,谁敢阻挡,侯将军有令,速请太守大人!”
伴随着一阵嘶鸣,魏续骑马赶来。
“请太守随我来!”
魏续偷偷向宋宪使了个眼色,宋宪一路小跑,进了大营。
陈硅上前小声劝阻我说:将军不可轻易进去,就怕有阴谋。
我想,你的阴谋不比他的厉害多了。这几个白痴,顶多会个什么摔杯为号罢了。一时间,胆气上来了,刚才路上还有的担心顾虑,竟都抛到一旁去了。
“陈大人回家静候消息,我附上陈硅的耳朵,悄声说,万一发生变动,只恐令甥还没救出,而你已经搭上了。
陈硅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利害关系,头上早就冒出了一层汗珠,大概一直再思考该不该留下吧,见我给了他个台阶,慌忙以去找援兵为由,骑驴溜走。
虚伪,要是能找到士兵,你刚才还不直接带着过来,看着陈硅救火似的跑了,真是老奸巨猾!
魏续前头带路,进入训练场,我一边四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场地,一边盘算着发生冲突,逃走的路径。
偌大的训练场,分成了东西中三大块,每个大块又有三个小块组成,东边一块,似乎是曹操新军在操练,一杆硕大的旗帜绣着一个字,随风摇曳,似乎是个菊字,西边的操练场,散乱着或坐或站的一伙部队,侯成似乎正在训斥着什么。
一排看是临时组建的大栅栏,后面却是一个行军大帐,挡住了我的视线。
“魏将军,这又是做什么,我冷冷的问道,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
“这是候副守的要求建造的,曹丞相说过,军务全权有副守操办,太守就不必多问了吧。”
魏续进了操练场,胆子似乎大了起来,不再唯唯诺诺,而是有些强硬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搞的什么鬼!”
一夹马肚,赤兔一声长嘶,飞过栅栏,饶过行军大帐旁的拒马,冲了过去。远远望去,几百人被捆绑围在一个木栅栏里。周围围满了拿着刀枪的士兵。
被捆绑的那些人,听到马嘶,有的似乎看到了我,使劲的挣扎着要起来,围着的士兵慌忙冲进木围栏,推搡着,用棍棒击打着,压制着,被困的人也在极力的抗争着,整个角落顿时一片混乱。
此时,操场东边,曹军新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在他们将领的带领下,辛苦操练。对旁边角落发生的混乱,熟视无睹,我不禁暗自赞叹了下,这个部队带军的菊将领不简单。万一发生冲突,如果他们不插手我还有胜算,如果插手,我就可以说命悬一线了。
操场西边的士兵,发现这边的动静,随着侯成和宋宪懒懒散散的涌了过来。
魏续紧随我身后而来,拦在了我的面前,一脸的尴尬。
我指着那围栏的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是你们打劫来的老百姓吧?
“太守大人明察秋毫,我们哪里敢呀,魏续铁青着脸说道,,这都是些附近趁火打劫的贼寇,刚刚抓来。”
我冷笑一声,说:盗贼?下邳新败,哪来的这么多盗贼,我倒要去问个清楚。
“吕布!曹丞相说过,一切军事有侯将军来做主,难道你连曹丞相的话也不听了吗!”
魏续看着渐渐靠近的侯成、宋宪以及大批士兵,口气逐渐强硬,直呼名字了。
“魏续,胆子不小,敢直呼上司名讳,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怕我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太,太守先对丞相不,不敬,魏续吓得倒退两步,我只是在提醒太守而已。”
“给我让开,我用画戟指着魏续的脑袋说,我倒要看看真是如你所说,都是些贼寇?”
“太守亲自前来,侯某来晚失迎,还请多多包涵。
说话间,侯成,宋宪率领士兵已经来到了我的身旁,团团的围在了我的周围。
“来见我,用得着带上这么多人吗,侯成,你以下犯上,可是想谋反吗?”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侯成哪里领教过我的言语,一时语塞,急忙挥手让跟随的士兵后退。
“我只是来此看看,并不算是插手军权吧,犯得着兴师动众吗?”我勒住缰绳,看着前来的侯成。
“太守贵为一城之主,当然可以四处查看,只是此处刀剑无眼,只怕伤了太守,侯成陪着笑脸说道,侯某近日寻得美酒一坛,又兼买了几个美人,太守不如随我一同饮酒作乐。”
趁我问话侯成,魏续向宋宪使了个眼色,宋宪也挡在了我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那些确实都是些作奸犯科的盗贼,十恶不赦,太守别靠得太近。
“侯副守的美女美酒先给我留着,我说,待我问问那些人再一同快乐快乐。”
“太守大人,那些人不可接近,宋宪伸手拉住赤兔的缰绳,有可能得了瘟疫。”
“瘟疫,哈哈,我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厉声大喝:我们散落的的部队将士都去哪了,还不说实话!”
侯成被我的大喝一惊,指着角落,脱口而出:都,都在那边呢。
魏续,宋宪还要开口,被侯成这突来的一句,噎的哑口无言。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阻拦,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拍马过去。
“放开,我喝退拉着赤兔缰绳的宋宪,一拍赤兔,冲到了木栅栏前,吕布在此,统统给我住手!”
围栏外的士兵,听到我大喝,全部愣在那里,围栏里的士兵,不敢再对那些被捆绑的人推搡,纷纷逃了出来,两边渐渐分隔开来。唯有十来个士兵,不怕死的迎了上来,像木桩似的直挺挺的挡在我的面前。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说:还不快给我滚开!
为首一个士兵,身体健壮,看样是个小头目,一脸的不屑:哼,败军之将,乞降懦夫,还敢这么大声,要不是曹丞相一时心软放过了你,你早见阎王了,别人怕你,我吴剑不怕!
他的“怕”字还没说完,双眼瞪得圆圆的,绝望的看了一眼那刺穿自己胸膛的画戟,旋即飞离了地面,做了个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命呜呼。
目睹了他的惨状,本来还硬的像木桩子的几个士兵,立刻成了软脚虾,跌跌撞撞的四散而逃,我巡视四周,大声吼道:还有谁想试试?
周边士兵纷纷后退,生怕触到霉头。
侯成等人远远跟着,并未敢离我太近。想必长期跟随吕布,吕布那阴晴不定的心情,令他们心有余悸。
围栏里的被困的士兵,士气大振,一些人竟然撞开栅栏,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我翻身下马,解开一个离我最近士兵的绳索,顺手扯掉塞嘴布条。
“主公,主公亲自来救我们了!”
士兵群情激奋,一个士兵解脱了绳索,随即转身去帮忙解开另外一名士兵的绳索。干脆利索,并不拖泥带水。随着一个个绳索脱落,越来越多的士兵得到了自由!
我看着越来越多获得自由的士兵,心中一阵高兴。历史上,‘陷阵营’自从下邳失守,高顺丧命后,便销声匿迹了,如今高顺还在,,这些班底又没有丢,开创新的辉煌自然不在话下。加上我的骑兵,这么一来,还有什么能阻挡我的……不过,我的骑兵究竟怎么样,还真么不知道。
“主公小心!”
一名士兵不顾头上直流的鲜血,大叫着用力的推了我一把,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士兵迅速挺身而出,挡在了我的身后,伴随着一声闷哼,一支羽箭强劲的穿透他的肩膀。
这一推,一哼,使我从幻想中醒来。
转头看去,只见候成拿着一张弓,一脸的懊恼,他万万没想到这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没有奏效。
他竟然先动手了,我不禁怒火中烧,完全忘掉了自己所处的环境,翻身上马,指着候成痛骂道:大胆侯成,竟然敢偷袭太守,死罪难免,就是曹丞相也救不得你!
候成一张猪腰子脸,已经变得煞白,恶狠狠的说道:自从我设计盗马献城时,就没想着你能饶过我。本想能够跟随前往许都,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还是要在你手下当差。今天如果不除去你,那么明天死的就是我!
“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全尸,宋宪咬牙切齿的说,你竟然杀死了我的妹夫吴剑,大家一起上,把他碎尸万段!
侯成扔掉手中的弓,挥舞着长枪招呼士兵进攻,可是却没有一个士兵冲过来,气的他大叫道: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吕布的为人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跟我侯成多年,一荣俱荣,一毁俱毁,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士兵们一阵骚动,但是还是没有一个甘做出头鸟,估计侯成的话大大的刺激了他们。亦或吕布在战场上的疯狂早已扎根在他们的脑海中。
看着手下士兵还没有向前的意思,魏续挥舞着铁矛指着我大叫道:取吕布头颅者赏万金,杀吕布者赏千金,伤其者赏百金!
杀!
候成大吼一声和宋宪,魏续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拼了,杀!
后面跟着一群贪图赏金的士兵。
看到这种阵势,我心未免有些惊慌,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刚才挑飞那个将领已经让我心脏剧烈运动了很长时间,现在拿画戟的手还有些颤抖。
“保护主公!”
刚刚松绑完的陷阵将士,在各自伍长的带领下,不顾身体的疲惫伤病,迅速整顿了队形,把我牢牢围了起来。
“让开,看我的!”
来不急犹豫,我一拍赤兔,迎了上去,我要是让这些赤手空拳的手下保护,以后怎么抬的起头,再说,我可是吕布,怎么也要对的起这个名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