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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悬丝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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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锦咬了咬牙,看向我。攥着拳的手终是松了开来,叹了口气,已是面如死灰。

    “琪掌宫说得极是,青稞..还不去请几位太医进来。”

    那殿中榻前支起了纱帐屏风,那唤作青稞的宫女,走到门前推开门。前至几步将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太医们请了进来。

    我见四位太医走进屋中去,笑着点头屈膝行了礼。两个宫女搬了木椅,请太医入座。

    “张太医年纪最长,医术超群,德高望重;李太医也是资历颇深,经验丰富;黄太医尤其擅长风寒湿邪一类病症。齐太医医术精湛,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有您四位在,纪淑女的病,恐怕不在话下。”

    “琪宫女谬赞了,”那张太医摆摆手,“老臣不过是尽绵薄之力,为各娘娘主子看诊,也是圣上信任。一把老骨头了,还当得琪宫女一句‘德高望重’,实则多年医术没有多少长进,实在是惭愧。”

    “是啊,”李太医接着道,“臣不过是在太医院多待得几个年头,实在算不得什么资历,琪姑娘可莫要托大了。”

    那黄太医和齐太医,也同样是连连摆手。

    “张太医谦虚,”我笑着恭敬道,“李太医、黄太医和齐太医,几位也都是太医院不错的太医,万贵妃娘娘才这样信任几位,可莫妄自菲薄了。”

    我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是一阵鄙夷,那个平日见风使舵、独善其身的王太医今日不在宫中当值,算是便宜他了。不过其他这几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唤作生儿的宫女,取了根红线走过屏风。到底是天子嫔妃,太医问诊也需隔着纱帘屏风,即使是对面也不可直视,以免冒犯冲了规矩。

    生儿将红线的一端系在了帐中人的腕上,执着另一端走了出来。四位太医放下茶盏,却是面面相窥,犹豫着迟迟没有接过红线的意思。

    我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挑了挑嘴角冷笑。

    我今日如此的兴师动众,带了四位太医前来。如果还堵不住他人的嘴,那实在是太没劲了。

    张太医七十有余,身为院判颇有威望;黄、李两位太医,都是平日并行中庸,碌碌无为,不参与宫廷争斗的人。齐太医,是万皇贵妃的人,自然也必须请了过来。

    今早时我向万皇贵妃请求太医同行时,万皇贵妃倒也没什么反应。可要是当她知道,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使,顶着她的名头,一口气把四位太医院有些名头的太医都请了去,恐怕会气得当场肺炸吧?

    不过很可惜,这场面我看不到了。因为此时此刻,我不在安喜宫而是在长乐宫。

    不过这长乐宫大殿屋子是小啊,四位太医都显得坐不开了呢。

    宫里人绝不会去想我阿琪如何,而是会认为,今天这出是在万皇贵妃的授意之下的。

    而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张太医必然是第一个接过这红绳的,他身为院判,又在这些人中资历最老,谁能越过他去?

    只见张太医捋了捋胡须,接过红绳,神情凝重。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种悬丝诊脉的方式非常扯淡,偏偏大家却都要做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比那前些日子从南都请来的戏班子里的角儿,演得还要好看。

    唉..真是无聊啊。

    可那张太医诊脉时的神色又不似作假,难道说这老头在宫中多年混吃混喝,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太医院这群人的医术,真是让人不放心。

    犹记得年少的时候,有个人曾经告诉我,其实那些太医都是大骗子,都是在装样子。我一直记得他仰卧在榻上,那副少年百无聊赖的神情。不过那时他已然病入膏肓,已是药石无灵。再医术精湛的太医,看得再仔细,也恐怕只是开出一幅幅无用的方子,然后是日复一日的煎药喝药。

    那药真的好苦,我知道的..

    张太医放下红绳,用笔沾了沾墨汁,斟酌许久。这时那李太医,故作轻松地碰了碰坐在旁边的黄太医。

    真不厚道啊,我摇了摇头心想。

    李太医也忒缺德,都是同僚,非得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实在是..啧啧。和那王太医有的一拼。

    谁也不想沾上一身腥,给淑妃看诊,真的需要四位太医么?还是说织锦有多大的面子?

    谁都知道不对劲,谁也都知道有鬼,谁也不想惹麻烦。

    那黄太医看起来就是那种有些温吞的样子,十分敦厚不善言辞。而且我刚才还说了一句,人家的特长便是专治风寒湿邪,阴虚调补的。所以么,佛曰‘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我想,咱们还是不能看着老实人公然被欺负的对吧?欺负老实人是可耻的。

    不过眼见着人家前赴后继地进火坑,自己在一旁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人,是不是更无耻一些呢?呵呵..

    “齐太医..”我笑着出声道。

    这黄太医刚要接过红绳,听得我这样一声顿时面上一喜,只不过没有太表现出来罢了。

    齐太医喉头一紧,估计是一阵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抬眼向我这边投去一瞥。然后耷拉下眼皮,不动声色。

    我笑了笑,至于黄、李两位太医,已经露出了了然之色。

    齐太医是万皇贵妃的人嘛..这个道理要是还不懂的话,那两位干脆别活了,在宫中行走当然是要带着脑子的。

    齐太医将手在袖口处蹭了蹭,想必是出了一手心的汗。然后接过了那根细细的红绳。

    我抬头将目光转向那屏风后边,端坐着的女子。注视了许久,叹了口气终是收了回来。

    “齐太医,您都握着那绳端好些时辰了..可看出了些什么?”我笑着好意提醒道。

    齐太医一阵汗颜,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不知..院判大人以为如何?”

    “老朽看来,从脉象上讲;淑妃娘娘此是浮脉,浮紧而乃风寒之状。不过并不算严重,只是轻微寒气入体。但娘娘近来劳思过度,以致肝气郁结,脉象弦滑。”

    “前辈说的极是,”齐太医拱手拜服道,“下官也正是这么认为的。”

    黄、李两位太医顿时一阵鄙夷之色。

    敢情人家说半天,你只用点个头就得了?

    唉,做人无耻到齐太医这种地步,也算是登峰造级了。我不得不感慨一句,就瞧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那张太医,娘娘这些天总是头痛少眠。不思饭食、四肢乏力,又是如何缘由?”生儿问道。

    “纪淑妃近来劳思过度,肝气郁结,脉象可显弦滑。可有月事不调等状..”张太医解释道,“难以入睡是肝气郁结的特征之一;而不思饭食、四肢乏力,则属气机不利所致。”

    肝气郁结?我轻笑着看向帘帐。很好,真的很好..

    “既然是肝气郁结,那便可开些疏肝解郁,理气和胃的方子,”李太医接口道,“柴胡、郁金可以疏肝理气解郁,以祛致病之因,为主药;当归补血活血为辅药;木香、厚朴、茯苓理气健脾共为佐药;所有药合用,既可疏肝理气解郁,补肝血,又可醒脾补中...”

    “至于风寒,则可服用桂枝汤,方中以桂,芍散邪敛汗,调整肌表之营卫;以姜、枣益脾畅胃,调脾胃之营卫更以甘草合桂、姜扶卫气,合芍、枣助营气,且两调于表里营卫之间。”黄太医也道,“微臣这便为淑妃娘娘开上一剂,想必不足十日便可病愈。”

    说着,提笔沾墨,写下方子。

    而这边,张太医的脉案也要写好了。

    “几位太医有劳了,”那屏风后的帐中,织锦有些虚弱地开了口道。

    我也笑着向几位太医屈膝行了礼。

    起身时,我转头又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一阵意味深长。

    *********

    “苏宫女——”

    我将四位太医送回太医院,正往回安喜宫的路上走,不多时便被人叫住。

    “齐太医。”

    我并未回头却笃定地说道。

    “这个..”齐太医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转过头去,不动生色地打量了齐太医一番道。

    “齐太医,是想问阿琪,关于纪淑妃..”

    “正是。”

    我打眼一看,眼见四下无人。抬手示意一避风处,扬了扬下巴。

    “很简单,”我说道,“齐太医既然也诊过脉了,那请问脉象如何?”

    “脉紧,弦滑..”齐太医顿了顿答道

    “正如张太医所言?”

    “是..张大人行医数十年,深谙悬丝诊脉之法,所言非虚;我学识浅薄,看不出一二,自愧不如。”齐太医承认道。

    我笑了笑,可没从这位厚脸皮的齐太医脸上,看到一星半点的惭愧之色。

    果不其然,这悬丝诊脉,可不是谁都能来得了的。

    也恐怕只有张太医那类道行高深,经验极其丰富之辈,才可做到的。

    不过没有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如果我说,那屏风后帘帐内被诊脉的..不是纪淑妃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