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君子倾城 > 第十一章 :雪融化后的春天(三)
    温暖看看刘牧之,他看起来很平静,反而是她自己,再次面对危安时心潮起伏得厉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芒在背。

    危安远远地看着她站着不动,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带着几分落寞的孤独。

    “要不要过去?“

    温暖愣了一下。

    车速很慢,他的语速也很缓慢,“不去的话,回家。”

    温暖揉着眉,“算了,也不一定是找我。”

    “找你也不一定。”

    温暖摇头,危安找她不会找到这里来。她也不确定见了面,他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讲话。

    危安早就看到了她,想上去问声好,见到车里另一张脸后打消了念头。他是喜欢她没错,但不会死缠烂打,那既无聊又遭人厌。他希望即使没能做情人,也不要两看相厌。如果问他甘不甘心,他可以拍着胸说不甘心。

    就在他胡思乱想,车已载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偶尔想起来,他也曾为这样一个女人抓狂过,虽然结局不美好,也不至于惨痛。

    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的问题。那么他又能怪他父母吗。

    苏杉出来时,危安还在发呆。她很自然地挽上他小臂,“有心事?”

    危安‘嗯’了声,轻轻一挣就甩掉了她的靠近。

    苏杉黯然,舌尖的苦味愈发浓厚。她想,没关系,谁也取代不了她,就如谁也取代不带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不管中途遇到什么人,她才会是笑到最后的。

    “这段时间来谢谢你陪伴我妈妈。”危安由心感激她。

    “你要我说什么呢,没关系?危安,你知道我什么目的。”

    危安哑然,苦笑。

    “你还爱她?”苏杉佯装不在意,天知道问这话时她多想抽自己。无能、无奈、无力,胶着快要抓狂了。

    危安抿唇,拒绝回答。

    苏杉哼了声,嘀咕:“承认喜欢她也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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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温暖接到舒亦清的电话。舒亦清求她帮忙去应付一个相亲对象。舒亦清死皮赖脸,温暖受不了她的轰炸勉强答应。挂断电话后,她思考着要不要知会刘牧之,免得传到他耳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打电话过去,他说晚上有一个饭局。他们都心知肚明,不是他收买别人就是别人笼络他,无论哪一种,身在其中只能遵守游戏规则。

    下班,她直接去了约定的茶座。没想会于是危安,危安见到她也很惊讶。了解过后才知道,危安是代朋友相亲来的。

    他说:“真没想会遇上你。”

    “最近工作忙不?”温暖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

    “还行,听袁数说你打算辞职不做?”

    温暖愣了一下,没想他们私下会谈论她。她确实有流露暂时离开的意思,袁数和危安是朋友,她忽然又和刘牧之好了,不知他们心里什么想法,她自己挺尴尬的,也对不住危安。而且她在袁数手下要风得雨,也因危安。如今,袁数巴结她,一部分原因来自刘牧之。

    她斟酌着:“有这个打算,有时做得很力不从心,想休个长假。”

    “休假也没必要离职,袁数很欣赏你。”

    “一个环境呆久了,人也会乏味。偶尔换换环境也是必要的。”

    “有打算了?”

    “暂时还没有。”

    危安迟疑了数秒,小心地问:“天远也不错,集团公司,进去了以后换别家发展会更容易些。”

    “你说得对,天远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你也知道我这人懒散惯了。”

    “他有提议吗,你可以和他商量听听他的意见。”

    温暖很诧异他态度平静提起刘牧之,她又不得不承认危安的态度减轻了她的罪恶感。她说:“他很忙,我们很少谈工作。”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天,危安问出积压在心里的疑问:“如果你没和他再次相遇,我们是不是有可能?”

    “也许吧。”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

    “你千万别一百步笑我五十步,我也勇敢不到哪去。”如果她勇敢一点,就不会在乎危母的态度,从而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我们还是朋友吧?”

    温暖没任何迟疑,点头:“当然。”

    他们都清楚,所谓的朋友不过见了面打声招呼,私底下再也不会过问彼此。

    也不知聊什么话题提起苏杉,温暖按耐不住好奇问:“你和苏杉……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

    “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嗯,她人很好,性格也好。”

    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认真夸奖一个女人,温暖微微吃惊但也不感到突然。他们认识多年,彼此了解。能够修成正果所谓顺理成章,若关系止于此,她也不会惋惜。

    “刘……他很强悍,如果换做我,我未必做得好。”

    “嗯。”想起那些不为人知的背后,温暖为刘牧之感到心痛。

    “梁宥曦不是问题。”

    她自然知道,他们一度分手,与其说是因为梁宥曦,不如说她只是一根导火线。问题在于他们自己身上,撇去彼此的不信任,他们都不是那种非你不可的人。

    温暖想,她欠危安一个道歉,对待他自始至终她都太草率。她诚恳道歉:“危安,一直以来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危安给她一个‘你又来了’的眼神。他说:“你不需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背,该去的枷锁就去掉。这种事情本来你情我愿,况且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有责任,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只要我喜欢我父母就不会反对。他们伤害了你,我感到很抱歉。”

    “他们也是为你好,而且说的也是事实,我们不能太过抱怨。”

    危安附和:“你说得对,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

    之后,危安送她回去。

    危安说:“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相爱的人应该在一起。”

    “谢谢。”

    “没能陪你走下去我很遗憾。”

    “你是个好人,我会永远记得你。”

    好人?危安自嘲,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张好人卡,他想要得更多。

    把她送到刘牧之暂住的小区,危安问:“需要开进去吗。”

    刘牧之不喜欢她和危安来往过密,她说不用。危安也不强求,虽然心底有小小的妒忌。他开玩笑说:“你担心他会吃醋?”

    温暖淡淡笑着。

    “下车吧。”

    温暖看了他一眼,忘了想说什么。

    “怎么?”

    她摇头,咬咬唇:“注意安全。”

    温暖推门,半身已经在车外了。危安问:“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也担心我?”

    “是。”温暖低着头,地面积了很深的水,踩下去,立马漫上来。

    危安也注意到地面的水位,轻叹道:“还是开进去吧。”

    “不用了,真的,走几步就到。”

    危安不勉强她,看着她关车门,一步步走出视线。他没启动,而是摸出一支烟抽起来,想着最近的烦心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和苏杉是一对,以为他会乖乖就范,连他自己都这样想。那天袁数说那次出行温暖其实是知道的。单单一句话就敲碎他的心。

    他就想,她是以何种心态来面对他的欺骗?也难怪最后她会选择放弃,原来在一开始自己就一点点挥霍她的信任。

    一支烟燃至尽头,他调转车头。路口,一辆较为熟悉的车擦身而过。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刘牧之的车。危安忽然恶作剧地想,也不知知道今晚他送温暖回来会有什么反应,甚至期待着他们能吵起来。

    他知道自己卑鄙,也清楚他和温暖分手是和旁人无关,谁又让那个时候她前任出现。他是怨恨温暖的,更多的也怨恨自己。这种情绪不知不觉转嫁到刘牧之身上。

    刘牧之早就看到他,也早得知温暖今晚的行踪,不是他故意监视,这座城就这么点儿大,那天的宴会后,不管旁人怎么认定他和温暖的关系,至少没人敢得罪,哪怕有些人想看笑话,明面上还是喜悦的,谁让他是天远副总裁,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他就会独揽大权,傻了才会得罪他。

    也不是说他多信任温暖,他们本来就不了解,又分开这些年,关系岌岌可危。他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大把时间去猜测。

    踏进家门,她在给一盆浇水。前几天她嘀咕书房太干净了,没绿色植物,于是在淘宝上淘来一盆。看样子挺不错,他是没心思也没心情打理。他记得她也没这份闲情逸致,他就数着日子这盆草能活几天。没想越长越好。

    见到他回来,她问:“吃了吗。”

    “没。”

    “不是说和人吃饭?”她也清楚,酒桌上那些哪能填肚子,一杯又一杯灌下去,还能保持清醒就很不错了。看他脸发白,也不知喝了多少。她把盆端书房去摆放好,打算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能够让他下咽的。这么晚,不吃也不早说,这人真是……她都没法说了。

    “嗯,喝了点酒。”他扯了扯衬衫领口,懒懒地靠坐在皮沙发里,微闭着眼。

    温暖看着他,想酒桌上来之不拒的他,胸口就燃烧着一把火。忍了忍,又忍了再忍,“自己开车回来啊?”

    “没有。”他懒得眼皮都不动一下,也不知道她生气了。他扯动了下唇:“放心,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温暖哼哼,厨房折腾了半小时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上面还飘着几根青菜。

    她蹲下来,摇他:“刘少,醒醒。”

    他并没睡着,只是很累,闭眼休息一会儿。他故意艰难地睁眼,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面条,清汤寡水的飘着绿色菜叶,抱怨:“你就给我吃这个?”

    “你不吃给我吃,反正我当夜宵。”说着,她还真挑一根面吹了吹,吸吸嘴,咂舌:“有点儿淡。”

    他并不饿,见她吃得香,也勾起食欲。

    之后,温暖收拾,他看电视。温暖出来,他靠着抱枕睡着了。屋子里温度不高,担心他着凉。温暖抱来一条毛毯给他,又把电视声音调小了。自己去洗澡,又把卧室的被单被罩全都换了下来,里里外外清扫。

    忙好了,他还在睡。温暖捏着他鼻子说:“起来去洗洗回房去睡。”

    他很困倦,嗯了声躺着不动。

    温暖守了他一会儿,低声问:“最近很忙吗?”

    “嗯。”

    “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他慢慢睁眼,按着眉说:“我去洗澡。”

    温暖去找来她的睡衣放进去,回到客厅,她坐在地毯上抱着头情绪低落。

    刘牧之洗好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对她说:“别坐地上,凉。”

    “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啊,不是有刘炫过来帮忙了吗,你也不能轻松一点?”

    “最近事儿多。”

    听似解释了,实际上不触及问题,就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温暖问:“麻烦吗。”

    “不会,年底了应酬多,今天装大爷明天装孙子。对了,明天我得回去一趟。”

    “我要不要一起过去?”

    他看了她一眼说:“太忙了,你去了我照顾不了你。”

    “我在家等你。”潜意识里,她认定这里是他们的家。

    “我会争取赶回来过年。”

    现在距离过年还要近一个月,他的意思是他们要分别一个月?住在一起来,他们还没长时间分开,短暂的分开都没有。顷刻间,失落的情绪徘满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