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空白页 > 第64章 正在加载
    手表因是很多年前的旧款, 又并非大热款,门店无货,云嘉问了调货所需的时间,不出?意外还是能赶在庄在出差回来之前拿到手中。
    可偏有意外——庄在提前回来了。
    而那时云嘉正盛装打扮出席二伯母办的一场慈善晚宴, 拓展在国?内社交圈, 她挽着父亲的手臂, 扮演知书达理的乖巧女儿。
    进场后一阵集中的寒暄应酬结束,宾客各自?闲谈,父女?两人出?场即是焦点, 却避开中心位置, 一边闲闲举杯应和旁人远远的招呼,一边用低低的声?音聊起天。
    气氛轻松,云嘉说起话也俏皮。
    云松霖佯装生?气,说她明知父母正操心她的婚事?, 同人恋爱也不告知家里?一声?。
    云嘉道:“你?教的嘛, 事?以密成。”
    “好啊,爸爸教你?的招, 你?用来对付爸爸,我真是养了个贴心的小棉袄。”
    爸爸是从常国?栋那里?得知的消息,云嘉不意外, 只紧张一件事?——担心这位常叔叔添油加醋说庄在的坏话。
    她又搬老父亲的往昔教育, 提前打预防针。
    “事?无绝对, 这个可也是爸爸你?说的, 不能听信一家之言哦!”
    “是不能偏听偏信。”
    云松霖顺着女?儿的话, 感慨道, “你?那个常叔叔一个劲的夸庄在,的确是蹊跷得很。”
    “说庄在的好话?”
    云嘉未曾意料, 倒是忽然想起买表那天黎阳打来的一个电话。
    黎阳问姑父那边是不是表态了,对庄在还算满意,所以庄在工作即将?有?变动,云嘉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当时黎阳说,因为曲州文博馆的项目忽然添进去一个人,是常国?栋的侄子,黎阳是按一碗水端平的思?路猜测的,要是抬举了庄在,也要给另一方一点甜头,明面的公允才过得去。
    此刻云嘉一想,好像根本不是黎阳猜测的那样?,起码庄在和?常国?栋并没有?如此锋芒毕露的对阵。
    但具体是哪一方做了让步也不清楚。
    常国?栋因为自?己而忌惮庄在吗?是那顿晚宴她护短有?效?
    云嘉大旗刚举,倒戈甚快:“常叔叔要是说这种话,那……还是可以信一点的。”
    云松霖拿女?儿没办法地瞪一瞪,调侃道:“这么护着,看来是真喜欢。”
    “当然是真喜欢!”
    “可你?喜欢一阵,又不喜欢了东西,从小到大还少吗?”
    陡然想到爷爷曾说她“缺忍性,走不了长路”,衣香鬓影的名利场,偏温情脉脉用作父女?谈心的场合,也意外加重这一刻仿佛被预言击中冷冽感。
    云嘉张嘴欲言些什么,却被爸爸轻轻拍了拍她挽在他手臂间的那只手,云松霖眼角的笑纹清晰又柔和?,很是纵容地望着女?儿:“玩吧,喜欢就?试试。”
    云嘉一时心里?不是滋味。
    之后二伯母来领着云嘉去见两位艺术投资人。
    云嘉心不在焉。
    好的商人也是好的语言艺术家,态度一贯只在真正的决定?里?,少在言辞中品评优劣。
    除了表达意外,云松霖没有?过多谈及庄在,但是他们?恋爱之前,父女?聊天时提起庄在,他曾几次表达对这个后生?的欣赏,以此可见,这些好,仅是下属身份里?的闪光点,远不够择婿眼光来筛选。
    庄在这时发来短信告诉她,他提前归来,刚落地清港机场,云嘉今夜未穿白裙,否则飞奔出?去的身影则会更像新娘落跑。
    她坐上家中的车子,先给二伯母发去身体不适的托词,随即将?电话拨给庄在,在那头机场大厅的喧闹声?音里?,和?他商量怎样?见面最快最方便。
    开门时,庄在洗过澡了,褪去机旅的疲意,穿着质地很柔软的白色居家服,短袖长裤,露着两只修长结实的手臂。
    身后的酒店房间只开了光线并不明亮的灯。
    她下车,上电梯,从华灯璀璨、亮如白昼的世界里?匆匆至此,这一点与光明抵牾的幽暗,似乍然洞开的世外桃源,叫她看着此间衣着简单的庄在,人怔怔然,心怦怦然。
    随着身后一声?关门的响,她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进去,连走廊投进的光线也顷刻间不复存在。
    昏昧当头,热吻覆下。
    他们?属于两个相反的季节,云嘉华丽单薄的宴会装扮外只裹一层白色的大衣外套,双臂脱离柔软的袖口?,外套轻轻坠地,露着大片肩背肌肤的礼裙分毫不赘地勾勒姣好的曲线。
    她手脚冰凉,而他体温滚烫。
    当他紧拥她,密不透风地吻到彼此喘不过气,像一块剔透的冰在夏天融化。
    霜化一样?的手指,凉到云嘉自?己已经失感,却不知道手往哪放,几次碰到他脖颈皮肤,比他更受惊地缩回来,无处安放。
    唇间的气息是热的,他说的话也是。
    “摸摸我。”
    云嘉脊骨过电,淌过一阵要命的酥麻,直冲后脑,纤细的鞋跟摇摇晃晃。
    这个人为什么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好似他是取悦她的工具,她使用他,享受他,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先弯腰快速拨下两只碍事?的高跟鞋,云嘉赤着脚,再踮起,雪白脚背上绷起漂亮的筋骨线条,两只手不客气地搭在他肩颈相接的位置。
    不止取暖,还有?指尖的摸索。
    庄在有?些意外,面色因这种触摸泛起一层异样?。
    云嘉视而不见,熠熠明艳的一张桃花面娇俏又霸道地横在他视线里?,问:“开关在哪儿?我要选一个我喜欢的模式。”
    庄在微愣,没跟上她的跳脱。
    “你?不是我的机器人男友吗?”云嘉问。
    带妆的眼梢自?动勾起一丝媚气,庄在喉咙发紧,当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勾着他低头,他便心甘情愿地俯首,接她凑上来的一记亲吻,随后她拂开笑颜道:“就?当开关在这里?吧,你?可以启动了。”
    用很短的两秒钟理顺云嘉的前言后语,庄在浅淡一笑,没再犹豫,托她臀下,将?她抱起。
    云嘉配合地用手臂搂他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
    庄在抱着她,走向卧室,同她一起压进松软的床铺。
    窗帘已经闭合,焜黄色的壁灯是唯一的光源,由斜侧方镀来明暗,更添深邃,让他五官更有?雕琢感。
    庄在高挺的鼻尖险险擦着她的鼻尖,他只需要保持一贯面容上的清冷克制,言语大胆出?格,就?轻松进入角色了。
    “那我要叫你?主人吗?”
    极近的距离,稍有?闪避的意图都无所遁形,云嘉红唇微张,喉咙发涩,不敢看他的眼睛,所有?感知都落在自?己逐渐升温急促的呼吸里?。
    她勉强接招,用气音说:“随,随便你?。”
    而他反应干脆,真似程序。
    “好的,主人。”
    摒弃循序渐进的吻落下来,云嘉也随之交出?自?己的视觉,合上眸子,眼睫颤颤,感受着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力度和?温度,厮磨着不断传来。
    后脚跟蹭过被面,云嘉曲起腿,四肢百骸,应接不暇。
    对方贪得无厌。
    “舌头,主人。”
    耳边响起偏低偏淡的男声?,只有?稍显急促的呼吸像机器过载,而云嘉已经分不清谁是主人了,他又是从哪一步开始打开了她的开关。
    她睁开迷蒙的眸子,照做他的指令。
    他低头吻,心满意足。
    礼裙下的贴身衣物,丁字型,单薄到可以直接忽略存在。
    云嘉毫无防备感受到他手指的触感温度,仿佛她才是那个乍然洞开的世外桃源,包容对方的不请自?来,寸草不生?的地带,爱不释手这四个字忽然就?有?了不能承受的意味。
    但当她开始推拒,却偏偏提示了他。
    那是最正确的位置。
    “是这里?吗?主人。”
    云嘉想要躲开,但能动的幅度非常小,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只能用言语,叫他不要这样?喊了。
    他偏要曲解:“不喊了,就?可以这样?吗?”
    庄在的声?音很缓,但行动力丝毫没有?减弱的兆头。
    云嘉脖颈的皮肤已经红了,下颌一抬,颈侧绷起一道明显的硬筋。
    上次最后也是这样?。
    他一离开,她反而不舒服,一双眼睛雾蒙蒙睁开,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随即俯身,上翻的裙摆已经不起遮挡作用,而她也已经体会过这个动作的含义以及后面要发生?的事?。
    但她今晚是从宴会上提前离场到这里?,还没有?洗澡,羞耻令人如油煎火烹,更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亲密。
    云嘉着急后退,两侧的泛红膝盖却被按住,看着他展臂俯身,令背部的肌理凸起来,仿佛有?一头吃人的凶兽蛰伏其间。
    “不可以!”云嘉要叫停,她没有?洗澡。
    刚刚有?一瞬间她预感结束,但在沸点前一点点的地方,他停了。
    以至于,一种从未有?过的既空又满的感觉朝云嘉袭来,好似被热气吹鼓的一只气球,又被放瘪了气。
    而他此刻是不听指令机器,做相反的事?。
    他做事?一贯认真,不浪费任何一点经验,甚至比上一次发挥得更好,关窍所在已经找到,并且不打算放过。
    而手指比唇舌更灵活,最后似画布上快速平铺色块的画笔。
    眼前的灯光也晃作调色板上迷乱的一团。
    云嘉感觉到他将?时间延长,身躯忽的随之一轻,犹如油锅里?被煎熬透了浮上来的一片小小炸物,滚油热浪,亦死亦生?。
    云嘉平缓呼吸,嗓子干成久旱的沙漠,此时很想喝一杯水,但还未来得及出?声?,刚将?眼睛睁开一些。
    视线里?,庄在兜头脱掉上衣,头发因此微乱,平添一股野性。
    他的脸上平时少见急色,此时却跟程序失控一样?,不打招呼地把云嘉翻过去。
    云嘉视线由天及地,双膝曲跪。
    两只纤细的腿仍旧乏力,只能颤巍巍支着,大腿内侧的肌肤还是熟石榴籽一样?红透的颜色。
    除此之外,发颤的,还有?内心隐秘的羞耻,觉得这个姿态……自?己像一只被他摆弄的小狗。
    每当庄在不打招呼地将?动作施加在她身上,云嘉就?能清晰感觉彼此之间的力量有?多悬殊,她每次都心惊一瞬,既害怕又喜欢,骨子里?隐藏的承受欲完全被满足,可拥有?这种绝对力量的人,在她面前,大多时候都是迁就?的、克制的,又让她体会到另一种很安全的主导感。
    裙角掀起带起一丝微凉的风。
    想到此刻正在被身后的人注视,那是无遮掩的视角,她整个人立即像一块四角被扯紧的布。
    云嘉两只手都撑在枕头上,一丝理智冒头,正纠结,她是从宴会里?谎称身体不适跑出?来的,今晚并不能留在这里?过夜,缺乏实战经验,又不了解他下手轻重,她很担心自?己待会儿没办法走回去。
    察觉箭在弦上,云嘉心慌不已。
    “庄在……”
    他鼻音很重地应,仿佛洞悉她的内心,手掌按在她腿侧,腿间缝隙消失,像在请求:“很快,很快就?让你?回去,”距离拉近,叫她夹紧。
    “帮帮我。”
    听这三个字,云嘉瞬间头皮发麻。
    结束后,庄在清理好自?己,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拧一条热毛巾来擦云嘉泛红的腿根。
    她的膝盖也红了。
    不仅红了,揉进了床单的褶子印,庄在拇指轻抚摸,又低头在她膝盖上吻了吻。
    云嘉小口?喝着水,同他讲自?己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也不避讳告诉他,自?己和?父亲聊到两人的恋情。
    “你?爸爸怎么说?”
    是他把她的裙子弄得凌乱不堪,但此时好似又换了性格,凑近过来,整理她的裙摆。
    低着眼睫,很是专心。
    云嘉把水放到一边,像是无心再喝,贝齿咬住食指关节,眉间蹙起褶印,春水眸子横波一样?望着庄在,低声?苦恼道:“我爸爸不同意,说要把我嫁去中东,一个阿拉伯的石油王子。”
    庄在刚把云嘉喝到一半的水接过来,还没喝,顿了两秒,先停下来问:“一定?要是阿拉伯的石油王子吗?”
    云嘉眨巴眼:“嗯嗯。”
    庄在仰头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跟云嘉商量道:“换一个行不行?珠宝大亨或者金融巨擘之类的,行吗?不然我想配合你?,都有?点聊不下去,阿拉伯那边的王子不止娶一个老婆,你?爸爸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选这种对你?不专一的男人。”
    他那样?爱你?,只会想让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来娶他的女?儿。
    云嘉笑倒在床铺上,像只露着柔软肚皮撒欢的小猫,自?己随口?胡说的,忘记考虑bug,而庄在一本正经地提醒她。
    云嘉指着他:“你?为什么那么正经啊?”
    “很正经吗?”他反问。
    都不需要再举例,云嘉瞬间意会,想到不久前……双颊立时腾起热度,脑袋里?像被泼了一瓢滚油,滋啦作响。
    那些事?,很正经吗?
    她喉咙动了动说:“有?时候……很下流。”
    好像只有?云嘉躺在这张枕、被、人三者皆乱的酒店大床上,而他站在青天白日底下,连脱口?而出?的问题,也透着一股凡心不乱的霁月清风。
    “你?喜欢哪种?”
    泛红的膝盖,再度贴上被面,云嘉膝行到他面前,慢悠悠地说:“喜欢你?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下流的时候很下流。”
    庄在耳根微红,搂着她的腰,将?她换了个姿势,让她不要再跪着,膝盖已经磨红了,会不舒服。
    云嘉故意在他耳边继续小声?说下流话,膝盖不舒服又怎样?,她舒服就?行了。
    庄在偏偏头,招架不住地笑,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动兵戈时,他总不是她的对手。
    云嘉俨然也知道,得逞还故意问:“干嘛现在装纯情啊?”
    “装纯情啊?庄总。”一时玩过头,云嘉去咬他耳朵。
    那地方敏感至极,经不起撩拨。
    庄在喉结一动,瞬间反守为攻,抓住她的两只手腕,迅速按到被面上,他居高临下,额前的发,因重力垂向她。
    “也可以不纯情。”
    云嘉看着他,被阴影覆盖的眼睛,睫毛浓黑,这种不显露眸底情绪的视角,很显纯情,但鼻子高挺,唇线清晰,唇瓣偏薄,又显得很有?斯文的欲感。
    眼波接近,欲吻未吻。
    这时,云嘉的手机响了。
    声?音很远,手机放在外套口?袋里?,而她的大衣几乎等于被遗弃在入门处。
    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云嘉举起白旗:“认输。你?去帮我拿一下手机。”
    庄在松开手,下了床。
    明明都在室内,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他还是捡起白色短袖,套头穿上。
    他背上有?层轻薄的肌肉,并不夸张,配劲窄的腰,稍有?动作,几处明暗线条都流畅好看,手长脚长的人,身高在那儿,穿不穿衣都十分舒展。
    云嘉挑事?,趴在床上两手托腮,撒娇道:“快点!帮我看看是不是石油王子给我打的电话。”
    庄在刚把衣服理好,清清爽爽,回身叹气道:“非要石油王子吗?”
    云嘉嘴角弯弯,对他妥协道:“行吧,珠宝大亨也可以。”
    庄在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等庄在替她把手机和?外套拿来,还没走近,云嘉就?开始询问情况。
    “是谁啊?”
    时间太久了,那头电话已经挂了,但屏幕上有?未接来电的提示。
    庄在说:“云众老总,你?爸爸。”
    云嘉立马收起瞎胡闹的表情,抿抿唇,接过手机,将?电话回拨过去,等那头一接通,便甜甜地喊:“爸爸?怎么了?”
    那头云松霖说:“一扭头就?不见了,怎么连最后的拍卖仪式也不参加?”
    云嘉小声?搪塞:“无聊嘛。”
    “问了你?二伯母,说你?头疼,要提前回去休息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爸爸不放心你?,问了家里?的司机把你?送去哪儿了。”
    点到为止的话,却让云嘉心跳猛然一乱,能去哪儿,自?然男朋友下榻的酒店。
    于是声?音也虚软地站不住脚了:“……是有?点头疼来着。”
    因为还不知道云嘉已经有?了交往对象的二伯母,虽然没给她介绍什么石油王子和?珠宝大亨,倒是跟云嘉提起她妹妹家有?个侄子很不错,虽然家世算不上很相当,但侄子品貌好,又有?能力,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你?们?年轻人现在谈恋爱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比较看感觉对吧,别看二伯母年纪大,二伯母可不落伍,有?时间来二伯母家吃顿饭见一见好不好?”
    云嘉这一听,可不头疼吗?
    还好很快收到男朋友落地清港的消息,小鸟般飞奔而往,就?算真有?头疼脑热,也立马好的七七八八了。
    云松霖很了解女?儿,也不拆穿,顺话道:“那现在头不疼了吧?这一班夜机到港,也算是药到病除了。”
    云嘉听不下去,脸都要热起来了,嚷嚷:“爸爸!”
    “好了好了。”云松霖道,“那现在头不疼了,也要回家了吧?今晚可不许夜不归宿啊。”
    云嘉咕哝:“知道,我也没有?打算夜不归宿。”
    “叫庄在送你?回来。”
    “啊?”云嘉警铃大作,“不要了吧,他出?差回来都很累了。”
    关键是这样?突然见面毫无准备,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是要累一点。私下跟我女?儿拍拖,再不认真工作,我看他是准备造反了。”云松霖声?音严肃,不容反驳,“再累也要送你?回家,为我女?儿受累的资格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叫他送。”
    云嘉试探:“真的只是让他送我回家这么简单吗?”
    “难不成我们?家还有?刀山火海等着他来闯?”云松霖好笑道,“把你?安全送回来就?好,不用来见我。爸爸又没有?什么见了他才能好的头疼病。”
    “爸爸!”
    这种调侃,一次两次,听得云嘉整个人都要燥起来了。
    “好了,赶紧回来吧,有?了男朋友就?一点都不想爸爸了。”
    通话结束,云嘉抛开手机,两手捧住发烫的脸颊,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妙,她朝四周看看,没看到庄在,便喊他的名字:“庄在!”
    庄在扣着衬衣纽扣,立即现身,望着云嘉有?些异样?惊慌的样?子,走到床边问她怎么了。
    她和?她父亲打电话时,他避嫌去了外头的客厅区域,换上衣服,准备待会儿送她回家。
    听到她忽然喊自?己,他立马就?过来了。
    此时看她这表情,还以为是她父亲说了什么重话。他坐在床边,手臂揽云嘉靠到自?己胸口?,轻轻拍她。
    庄在故意开玩笑,想逗她开心:“真的要把你?嫁给阿拉伯的石油王子吗?”
    云嘉果然弯起嘴角,
    但看着庄在,她脸上的笑容又很快消失,像被大风吹倒的一丛蔓草,不承力,柔软而杂乱。
    庄在不敢再开玩笑,低头亲了亲她,问她怎么了。
    云嘉抱着他脖子,趴到他肩上,低低的声?线像欲雨时被水汽拉近地面的层层铅云。
    “我觉得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我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你?。”云嘉想了想,“而且都没什么理由,就?是好喜欢你?。”
    跟庄在待在一起,跟他说话,跟他接吻,跟他肌肤相亲,甚至只是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都会觉得开心,开心得像一只抱着胡萝卜原地转圈圈的小兔子,这种情况从来没有?,没有?哪个人能那么轻易拨动她的情绪。
    “那你?以前喜欢别人……”
    庄在抚着她纤薄的背,动作和?声?音都顿了一下,轻声?问,“是什么理由?”
    云嘉说不上来。
    她和?司杭小时候是金童玉女?,长大自?然成了天作之合,她是兴趣多而杂的人,司杭的喜好几乎和?她一致。
    彼此之间永远不会缺共同话题,从音乐史聊到美术史,从德彪西到达芬奇,从印象主义音乐到佛罗伦萨画派,有?来有?回,可以聊八百个不重样?的话题。
    可这是他们?真正契合的地方吗?
    云嘉如今却也不敢判断,因司杭和?绘子也可以这样?聊八百个不重样?的话题,甚至他们?聊这些话题会更开心,理论上,他们?更加一致。
    可什么是一致?
    云嘉也说不明白了。
    庄在的工作是曾经她最厌恶最不愿意涉及的东西,带着面具与人打交道,压抑自?我,揣摩他人,无止境地权衡利弊,为了眼前的利益,为了未来的发展,为许许多多的东西,却唯独不为了自?己,不停地削磨棱角来适应偌大集团内部机械一样?的周转运作,这些她都十分不喜欢。
    她从来不是被修剪约束的温室盆栽,无法随心所欲会让她深感痛苦。
    而这些,都是庄在经历和?正在经历的。
    他和?她,可能是最不一致的两种人。
    担心这种不和?谐的念头一旦冒出?,即使话不出?口?,都会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拉扯力,云嘉不由地手臂收拢,将?庄在抱得更紧。
    她此刻不想提司杭,只解释说:“我跟你?,好像不太一样?,我不怎么思?考,也很少自?我克制,基本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反正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有?点好感的时候就?是有?点好感,很喜欢的时候就?是很喜欢,我分辨得清,也承受得住。”
    庄在并没有?完全听懂,又问:“那你?说不太好,是觉得很喜欢,不太好吗?你?不喜欢这样??和?你?以前的习惯违背,是不是?”
    云嘉在心里?说,不是。
    她忽然觉得不太好,是因为发现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坦然,想起爸爸并不持看好态度的纵容,就?像日落有?时,何必争一刻的快慢,无需遮起幕布,天也是一定?会黑的。
    有?些结果,只需要等。
    爸爸曾经以这样?的态度对司杭,如今也这样?对庄在,很正常的一件事?,可她太喜欢后者了,失了以前的潇洒,再也不能说聚散随缘这样?不挂心的话。
    她不说话,只安静靠在他怀里?,庄在便搂着她安慰,给她想办法。
    “你?只要有?一点点喜欢我就?可以了,甚至——”庄在放低声?音,“你?只要允许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云嘉问他:“你?不需要别人来喜欢你?吗?”
    “我不缺爱。”
    他答得平淡而干脆。
    云嘉忽然想到自?高中起,他便形单影只,磊落独行,一路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人与事?分得清清楚楚,从未有?过任何执念去追求谁的理解或者好感。
    唯独在她面前,他一直将?自?己放得格外低,甚至,只要她允许他喜欢她就?可以了。
    “那你?需要我来喜欢你?吗?”
    他停了两秒,说“需要”。
    但那并不是思?考,也不是犹疑,那是一件他早已确认,但永远攒不够勇气去争取的事?。
    她的喜欢,是庄继生?去世之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渴望得到的一种爱,它将?他之后人生?里?遇到所有?的感情都衬得如此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以至于没有?她的漫长年华,他的喜与悲,成了一瞬的烟火和?经年的大雾,始终短暂或模糊。
    他很知足地说:“一点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