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 > 第79章
    ◎大结局◎
    谢柔嘉不知裴季泽要带自己见谁。
    于她而言, 这世上她最想要见的人已经见到。
    不过裴季泽觉得重要的人,那么必定十分重要。
    左右两人的日子还长,有些话迟些再说也无妨。
    她把手递给他, 撒娇, “不想走, 抱抱。”
    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的男人神色微动,弯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谢柔嘉趁机在他下巴亲了一口,弯着眼睛笑。
    裴季泽垂睫望着怀里笑得跟只偷腥的小猫一样可爱的女子,喉结微微滚动, 迟疑,“要不,明日再去也一样。”
    “就今天吧, ”她用指尖拨弄着他的下巴, 有些漫不经心,“反正迟早都要见。”
    裴季泽沉默片刻,抱着她出了毡帐。
    今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 微风和煦。
    几只颜色各异的野猫正窝在毡房外的草垛旁惬意地晒着太阳, 见裴季泽出来, 各个围过来, 仰头望着他喵喵直叫唤。
    谢柔嘉一向爱猫, “快放我下来, 待我喂了猫再去也不迟。”
    裴季泽松了手, 将她小心放在地上,又拿了一些吃食过来。
    谢柔嘉伸手接过来放在草地上, 那群猫儿许是察觉到她没有恶意, 也都围上来。
    裴季泽也在她跟前蹲下, 不时拿眼睛觑着她。
    沐浴在阳光里的女子笑盈盈地,似乎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
    偶尔,她抬起眼睫朝他望来,那对漂亮张扬的凤眸里,全部都是他的模样。
    裴季泽心中一动,一把握住她柔软雪白的手,询问:“柔柔觉得咱们这样好不好?”
    要不迟些再去见那个人也行,他想要与她多待几日。
    一旦见了那个人,她眼里便再也瞧不见他。
    无论她心中有愧也好,感激也好,她总肯留在他身边。
    可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起眼睫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时辰不早,咱们早去早回。”
    裴季泽沉默良久,道了一声“好”。
    谢柔嘉朝他张开双臂,笑靥如花,“抱我上马。”
    *
    两人上了马,裴季泽便一直策马西行。
    一路上他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偶尔不经意间,谢柔嘉还能从他神情里瞧出几分委屈。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今日说变就变了?
    不过瞧着平日里一向清冷持重的男人流露出这般神情,很是有趣。
    谢柔嘉越看越喜欢,从马背上调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坐着,时不时地在他下巴亲下。
    谁知越亲他越委屈,到最后一对波光潋滟的含情眸里微微泛着红,瞧着好不可怜。
    谢柔嘉实在爱极他这副模样,捧着他的脸问:“小泽哥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回头,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也不顾沿途有路过的牧民,抬起她的下巴,吃她的唇。
    谢柔嘉到底没有他脸皮厚,想要挣脱,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含住她的唇瓣舔舐着。
    谢柔嘉缓缓闭上眼睛,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身。
    得到回应的男人软舌长驱直入,缠弄着她的香舌,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直到快要窒息,他才舍得松开她的唇,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炽热滚烫的吻落在她耳朵上,将她的耳珠含在口中咬啮。
    耳朵最是敏感的谢柔嘉当下软了骨头,若不是被他及时用手臂圈住腰,几乎要滑下马背。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空出来的那只手也探进披风里。
    谢柔嘉一把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却被他反握住手摁在那儿。
    谢柔嘉抬起眼睫瞪他一眼。
    眸色越发暗沉的男人就那么灼灼望着她,冰凉的手指也探了进去。
    很快招架不住的女子咬着唇,把滚烫的面颊埋进他心口,听着他正在急促跳动的心跳声。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朝着他们张望的牧民们,调转马头,向着不远处开满蒲公英的山坡走去。
    马儿颠簸,他借势将她一寸寸填满,在她耳边哑声道:“好想永远这样跟柔柔在一起……”
    眼里沁出泪光的女子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望着他,“我不想……”
    眸光沉沉的男人喉结滚动,“你想!”
    谢柔嘉呜咽。
    这个狗东西!
    一阵风拂过,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去,一蓬蓬地漂浮着半空中。
    谢柔嘉半阖着眼睫望着这个雪白的世界,
    她想永远同他在一起。
    原本说要去见人,两人到傍晚才离开那片蒲公英山坡。
    又累又饿的谢柔嘉趴在裴季泽怀里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有人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
    谢柔嘉缓缓睁开眼睫,一片绵延数里的雪白羊群出现在眼帘里。
    不远处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在悠闲地吃着草,一旁开满鹅黄色野花的山坡上坐着一个身着紫袍的男子。
    他背对着他们而坐,瞧不清楚模样,只听见一阵悠扬的埙声。
    谢柔嘉好奇,“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裴季泽没有作声。
    这时不远处有一哈萨克少女策马朝着羊群的方向策马而来。
    近了,容貌清秀的少女朝着山坡上正在吹埙的男子挥舞手臂,“阿九哥哥,回去吃饭了。”
    埙声戛然而止。
    山坡上的男子转过身来,朝她挥挥手,笑容干净灿烂。
    那是一个容貌过分昳丽的年轻男子。
    谢柔嘉呆呆地望着他,眼泪逐渐溢满眼眶,晶莹剔透的泪水一串串地往下掉。
    这几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总能梦见当日在悬崖边上的情景。
    他满身鲜血地望着她。
    未得及说出口的话,成了她永远的遗憾。
    可他现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犹如一个崭新的人。
    许是盯着他瞧了太久,男子朝他们望来。
    他的眸光在谢柔嘉脸上,陌生而冰冷。
    就向看待一个陌生人。
    身后的裴季泽嗓音微微有些沙哑,“我见到他时,他就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本,我想着医好他以后,再将他带到你身边。
    “可没想到,你非要去和亲。”
    “有一件事,我藏在心底很多年,一直没敢告诉你。其实他并不是——”
    “我知道!”谢柔嘉打断他的话,似乎并不想听。
    裴季泽愣住。
    原来她已经知晓……
    如此也好,也省得他解释。
    裴季泽望着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卫昭的女子,翻身下马,神色黯淡地离开。
    *
    谢柔嘉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瞧见卫昭的情景。
    生得比女孩还要漂亮的男孩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野种”。
    满脸是血的小男孩攥着拳头,一脸凶恶,“我不是野种,我是我阿耶的儿子!”
    事后,谢柔嘉瞧见他躲在灌木丛里哭。
    见她偷看,他抬起泪眼,哽咽,“我不是野种,我姓卫,我是卫家子孙,行九。”
    谢柔嘉其实知晓他。
    他是卫侯爷家的世子,亦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的母亲,总是害父亲与她母亲吵架。
    她应该要与母亲同仇敌忾,也要讨厌他才对。
    可是他那么可怜无辜,甚至比她还要可怜。
    至少,没有人敢叫她野种。
    谢柔嘉从那一刻就再无法讨厌他。
    “都是那些大人不好,你别伤心了。”
    她朝他递出手,“以后,我保护你。”
    从那以后,他一直跟着她。
    “妹妹,我要活到九十九岁,每一年都陪你庆贺生辰。”
    “为何不是长命百岁?”
    “我这么坏,活不到长命百岁。九十九,就够了。”
    “……”
    谢柔嘉心想,她的哥哥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却因为自己的母亲,一出生就背负着枷锁,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快乐过。
    其实失去记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必知晓自己的母亲为了荣华富贵,叫他一生都背负着“野种”的骂名。
    这一回,他终于能为自己好好地活。
    哥哥,一定要好好地活到九十九。
    要像现在这般,永远快乐。
    这时那个哈萨克的少女转过脸来,待瞧清楚谢柔嘉的模样,面色一白,眼神里闪过一抹慌张。
    谢柔嘉认识她。
    那是从前阿昭从一群逃兵手中救下的女子。
    后来,她常常跑到军营里送一些吃食,是个十分热情的小姑娘。
    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奇妙。
    无论是有意无意,可结果到底是好的。
    神情紧张的少女盯着她瞧了片刻,对卫昭道:“阿九哥哥,我们回家吧。”
    卫昭收回视线,温声应了声“好。”
    谢柔嘉见他二人离开,策马去追裴季泽。
    那个傻瓜!
    *
    卫昭行至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
    这个季节,草原上野草疯长。
    微风拂过,绿浪翻滚。
    那抹红色的身影在绿浪中渐行渐远。
    她应该是去寻自己喜欢的人。
    不知为何,他没来由地心酸。
    或许,他曾经也认识这样一位美丽而又高贵的女郎。
    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
    眼神有些茫然的男子收回视线,望向前面的羊群。
    数百头白色的羊聚在一块,犹如天边那一片随风缓缓浮动的云。
    他心想,这片草原极好,他没由地喜欢。
    至于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大抵都不太重要。
    就是好像答应过一个姑娘什么事。
    那大抵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吧。
    不远处,马背上的少女朝他挥手,“阿九哥哥快些。”
    他应了声“好”,策马赶了上去。
    *
    裴季泽朝着西边的方向一直走。
    那是回毡房的路。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
    朔方这片草原肯定再也待不下去,指不定哪日出门就能碰见她与他在一起。
    他嫉妒心强,实在见不得她对着旁人笑。
    长安亦不想回去。
    也许下回在长安街头撞见,她与他连孩子都有了。
    她那个人有些坏,行事向来不会考虑旁人的心情。
    指不定她还要上前与他寒暄几句。
    说感激他当年的成全。
    说她现在与他过得如何好。
    说他们的孩子如何可爱伶俐。
    一想到那个画面,裴季泽的心就好似被人捏在手心里揉搓。
    尤其是想到她躲在旁的男人怀里,做着与他做过的事情,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想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所说的大度,恐怕这一生,他都无法对她释怀。
    要不还是回江南。
    这个季节,江南天气极好。
    可是江南再好,没她也都一样。
    无论去哪儿,如果没有她,他接下来的人生都犹如一杯白水。
    索然无味。
    裴季泽心中突然涌起满心的不甘。
    至少,该亲口问问她究竟选谁。
    他并不比那个男人差,他也很好很好的。
    裴季泽停住脚步。
    不,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昨夜还答应她,若是下回去哪儿,一定要同她好好道别。
    他不能将她就这样拱手让给那个男人。
    不,他做不到!
    他要回去找她!
    这一回,他要光明正大地将她抢回来。
    想通了的男人一转头,却瞧见身后不远处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红衣女子,当场怔在原地。
    她,几时追上来的?
    谢柔嘉策马走到他面前,红着眼睛瞪着他,“说好要好好在一起,你怎又丢下我一人。”
    “裴季泽你是不是傻,我跟了你一路,你竟然一点儿都没听见。都不晓得回头看一看。”
    裴季泽的眼眶蓦地红了。
    她没有同那个男人一起。
    她回来找他!
    马背上美得张扬夺目的女子朝他伸出手,撒娇,“日头快要将我晒死了,要抱抱。”说完就要往下跳。
    那是曾征战沙场的战马,比寻常的马儿要高上一尺。
    可她却毫无畏惧。
    因为她知晓,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叫她受伤。
    果然,他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她,像是失而复得一般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嗓音沙哑的男人开口询问,“为何不与他相认?”
    “那小泽呢,”她从他温暖的胸膛抬起头,质问,“既然决定带我来见他,那天夜里在月亮泉为何又那般与我好,还有方才又与我那般……”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都决定将她推给旁人,竟然还与她在野外做那种事情。
    “我说过,”裴季泽轻吻着她柔软细腻的面颊,“裴季泽在殿下面前,永远做不了正人君子。便是方才,我也打算回去将殿下抢回来。殿下说不肯同我好,我就将殿下绑在床上,日日夜夜同殿下做方才那种事情,直到殿下回心转意为止。”
    “谁要你做正人君子,”面颊绯红的女子伸出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我喜欢现在的小泽。”
    “早上我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想着咱们日子还长,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说。不过……”
    “总之我再同你说一遍,你好好听着。”
    “如果当年没有你出现,那个男人对我来说,也许会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事情。我不懂自己究竟哪里不好,叫他那样厌恶我。我明明拥有一切,却偏偏渴望那只我永远也得不到的纸鸢。”
    “可后来你出现了。你将我从太液池抱出来。你无数次告诉我,我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谢柔嘉。”
    “你叫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那个男人不好。”
    “那些曾经我认为无法释怀的事情,叫我觉得痛不欲生的事情,全都因为你而变得不重要。”
    “哪怕后来他亲生做纸鸢送给我,我都觉得不过如此。因为,我的小泽已经送了我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纸鸢。”
    “小泽,你永远无法想象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当初,哪怕我认为你杀了卫昭,我都无法去恨你。正因如此,我才说那样的话去伤你。因为我心里更加痛恨我自己,恨我这样无用,恨我这样爱你。”
    “你不知你死去的这两年里,每一日光是睁开眼睛,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裴季泽,我爱你。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亦是如此。”
    谢柔嘉轻抚着他宽阔的背,哽咽,“所以,再也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大颗大颗的泪水滚到谢柔嘉的衣领里,裴季泽整个人都在颤粟。
    从十岁至今,两人相识已有将近十七年。
    这是他头一回,听见她如此笃定地说爱他。
    这一刻,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们会永远地在一起。
    “好了,咱们现在回家去。”
    头一回学会哄人的谢柔嘉伸手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抱怨,“你不知,为了哄你上当,我还答应请长生吃酒。他那个人心眼多,又一贯小气,指不定心里怎么腹诽我堂堂一国长公主说话不算话。”
    裴季泽哽咽,“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
    谢柔嘉弯着眼睛笑,“那咱们现在就回家,我饿了。”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将她抱坐到马背上,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将她拥入怀中。
    两个并不着急赶路的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
    谢柔嘉从不知自己的话竟然这样多。
    说起哥哥嫂嫂,说起母亲,说起总是瞧她不顺眼的许凤洲。
    甚至,她还说起当年成婚时葵姐的那十坛子女儿红。
    谢柔嘉一脸遗憾,“我那么馋酒的一个人,竟然一口没吃,都怪你!”
    裴季泽亲亲她的脸颊,“待回长安,我陪柔柔吃到天光。”
    她斜他一眼,“不知驸马是回你家,还是去我家?”
    裴季泽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殿下想去哪儿,微臣都奉陪到底。”
    她也跟着笑,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又与他说起他家中之事。
    说临来朔方前,她回了裴家一趟,阿念得知她要出远门,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说裴少旻如今很得太子器重,很快就要升任户部尚书。
    说他去年成了婚,娶得仍是当初说亲的沈家姑娘。
    眼睛闪着光的女子稀奇,“谁能想到当初怎么都不肯娶,婚后竟成了妻管严。”
    其实,她说的很多事情,裴季泽多多少少都知晓一些。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尤其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渐渐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正说个不停的女子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看他。
    落日余晖下的女子,扬起雪白的下巴,一脸倨傲,“裴季泽,你还没说过你爱我。”
    听得那三个字,有些害羞的男人不说话,低下头吻她。
    他想,那三个字实在太轻太浅,不足以道尽爱意。
    有些甜言蜜语,他可慢慢说给他的公主听。
    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并非在太液池。
    再比如,他一生当中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招惹了皇家的金枝玉叶。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想要将那个小小的姑娘带回家养着。
    好好地养在家里,给她买世上最好吃的糖人,带她去听世上最好听的戏,与她去赏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他爱她骄纵,爱她良善,爱她无理取闹,爱她口是心非,爱她脆弱敏感,爱她天真烂漫。
    爱那么多,那么深,恐怕要用一生才能说尽。
    无妨。
    他与她,余生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故事到这儿,正文结束了!
    感谢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对于我这本书后期无法准时更新这事儿,在这儿正式地向一直追文的小可爱们道歉,评论区留言发红包!
    快接下来会写甜甜的日常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