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24章
    “!”
    纪扬宗瞪大了眼,他深凝了口气,他便说,他便说!
    男人还能不晓得男人心里那点心思,就是觉着这小子不大对劲,娘俩儿还非不信。
    不过三言两语,亏得这小子竟然还敢承认!
    纪扬宗也不顾霍戍见不见气,当即便道:“不行!”
    “为何?”
    纪扬宗道:“就是不行。”
    “里正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要什么都能商量。”
    纪扬宗晓得霍戍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么不依不挠,看来确非儿戏,是真那个意思。
    念着他几次三番关照了小桃子,他默了默,还是耐着脾气道:“我说得难听些,你也见谅。”
    “我和内人福薄,不是什么多子多福的命,就小桃子一个哥儿,且他身体还不好。为他寻个好人家是我们夫妻俩唯一能为他后半辈子做的最大考量。我知你有本事,可总归是外乡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便去了他乡,小桃子他娘断断是舍不得小桃子走远的。”
    纪扬宗到底还是说得委婉,没把霍戍在本地没产业,没营生一系说出来。
    但霍戍却也明白。
    “我有钱,若要置地安家,可以。”
    纪扬宗道:“他手脚笨,身体不好料理不得多少家事,只怕拖累了你。”
    “不拖累,若里正不放心,他可以就住家里。”
    纪扬宗没好气道:“他成了亲住家里,你上门啊?”
    “他要想,也行。”
    纪扬宗闻言再次瞪大了眼,看着霍戍那张一本正经不似说笑的脸,顿时被堵的不知如何辩驳了。
    半晌,他鼻孔出了口浊气:“胡闹。”
    话毕,转身背着手快步往前而去。
    “里正,我并非空口承诺之人,答应的事情势必做到。”
    “我遵循他的意思,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纠缠让他苦恼;如果他愿意,我还是那句话,纪家想要什么可以商量。”
    纪扬宗闻言背着霍戍夹紧了眉头,他停下步子:“小桃子可知道你的意思?”
    “尚且不知。”
    纪扬宗叹了口气:“也罢,我不阻你见不见他。只是一点,我希望你记得你的话,他不愿意,你别从中作梗。”
    “好。”
    ……
    明浔村不止一个屠户,要说最厉害的还是姓乔这个。
    干这行的杀孽重,但挣的也多,像乔屠子这般十里八乡都晓得的屠户,自然是村里的富户。
    但乔家在村里的房舍却比赵家好不了多少。
    现在的乔家屠户和纪扬宗是一辈人,乔家上辈的好赌,家里的田产都给霍霍殆尽,叫追债的意外给打死了,留下孤儿寡母。
    赌坊的人赔了点钱给乔屠子娘俩儿,但钱也不多,也赎买不回土地,没法子只好让乔屠户去学手艺。
    因要养家糊口,乔屠户狠得下心来,有做屠子的心性,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挣了不少钱,在城里有铺面儿,为了便捷在城里也置办的落脚的房产,为此村子里的房舍便没改建,还是以前的样子,看着怪是破旧落魄的,反倒是不像什么有富余的人家。
    纪扬宗和霍戍到乔家的时候,老远就见着院子里立了几个男子。
    瞧着面向生,纪扬宗都不认得,当是外乡的人。
    “老乔,忙着呢?”
    方才到院墙外头,纪扬宗探了个脑袋过去,冲着院子里吆喝了一声。
    “里正。”
    院子石桥前立着个中年男子,个头算不得高大,但是肉眼可见的魁梧。
    这当儿正在磨刀,男子闻声扬起头,挑了下下巴:“过来啦,快院子里头请。”
    说罢,乔屠子放下刀,阔着八字步前去迎人。
    “热闹着咧。”
    纪扬宗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几个年纪或大或小的男子,转头同脸有点宽厚的屠户说笑道:“你面子大,瞧着,又给你送了个过来,让你选个好徒弟。”
    “霍戍,这是咱们村的屠户乔立业,可是远近闻名的厉害屠子。”
    “惯会说这些。”
    乔屠子笑了一声,转看向同他点了下头示意打招呼的眼生男子。
    “这就是赵大家认的义子吧,我前些时候不在村,还是头一回见着。”
    “是啊,已经在咱村里落户了,说着找个正经营生干,我想着你前阵儿不是说想招徒弟么,就引他过来看看。”
    霍戍身形同屠户差不多宽大,只是他个头挺拔,身形便格外的板正,瞧着十分威武。
    不似屠户身形低,身体结实宽大便显得虎背熊腰的壮实。
    乔屠户还得略微抬点头才能看见走近了来的高大男子,他举头乍然对上了霍戍那双三白眼,心头竟晃了一下。
    十五六他便开始学手艺干屠户,如今已快二十年的光景,手起刀落不晓得处理了多少牲口,旁人都说他身上有一股常年杀生的戾气。
    他自认确实比寻常人要更狠厉不少,不想今朝撞上个比自己年纪轻十岁的年轻人,竟有些被他的眼神和身上的冷厉震慑到。
    “听说是前线回来的人?”
    霍戍应了一声。
    乔屠户点点头,问道:“入伍几年?”
    “十来年。”
    乔屠户眉心跳了一下,难怪。
    他引着两人去一头:“坐吧。”
    眼见人齐了,乔屠子便道: “前些日子去外乡宰牲口,顺道采买了些牲口回来,今儿一并都要宰了明日拉城里摊子上去。”
    他同前来预备学艺的五个年轻人介绍:“你们来正好试试刀,要是有这心性儿以后就跟着我干,出师了自行想单干都行。”
    看着又来了个霍戍,几个年轻人都凝了口气,晓得不可能全部都能留下,心里都在暗暗的较着劲儿。
    干这行谁都晓得挣得多,还受人敬重,但毕竟杀孽重,若是家里过得下去的人家一般都不会送孩子来学这门手艺,也都是家业薄的人家才愿意来。
    可愿意来也并不代表是干这行的料,许多年轻人是不敢动刀子宰牲口的,心头畏惧,心性不稳,自是没法子干。
    便是屠户自家的子女也不一定又子承父业的心性,何况旁人。
    乔屠户有三个孩子,全都不是干这行的料,这才想着招收两个徒弟传承手艺。
    纪扬宗一屁股坐在了旁头,预备瞧会儿热闹再走。
    不多会儿,乔屠子便赶着两头猪和两只羊出来,给关去了院子里一角比寻常家鸡圈宽点的地方。
    他拿出自己方才磨好的刀,同几个年轻人道:“你们一人宰一个,谁先来?”
    几个年轻人看着关在圈里的牲口,踟蹰道:“一个一个来?不叫旁人帮忙按着么?”
    乔屠子道:“那要不然我给按着。”
    说话的年轻人悻悻的闭了嘴,一个略壮实的男子站了出来,颇为自信的说道:“那我先吧。”
    乔屠子便将杀猪刀递给了他,男子拿着刀迈进了圈里,直朝着角落里的成年猪过去。
    不料还没摸到牲口,猪便轰嗤一声蹿去了另一头,男子在小小的圈里追来跑过去,把圈里的牲口都给惹急了乱窜。
    横冲直撞的牲口把人撞了好几回,原本是想头一个上阵宰个猪挣个表现,不想看似容易实际办着却难,别说敢杀红了,就是连猪都没摸到。
    折腾了得有一刻钟的时间,男子急得满头冒汗。
    乔屠子眼见再这么追下去,怕是院子里的圈都要被牲口给冲塌。
    他一个翻身进去,快准狠的一把拽住了个猪耳朵,趁其不备拉过猪前腿,一下子把牲口按在了地上:“来。”
    男子连忙跑了过去,慌慌忙忙的要使刀,本是觉得家里杀鸡弄鸭的没少办,真到了大牲口这儿手却有些抖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迟迟不敢下手。
    最后还得是乔屠子看不下去了自动的手。
    接着几人壮着胆子上,里头年纪最小看着瘦弱的不想还是唯一一个敢真上刀的,就是力道不准,牲口挨了一刀还冲出了圈,闹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的。
    纪扬宗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平素谁家要宰牲口的都是请的老师傅,动作快准狠,哪里像这般追着去赶着来的,简直又气又觉好笑。
    末了,甭管中途闹得多好笑,好在是都上手试了试水准。
    纪扬宗瞧着来了的四个年轻人都上过了,但拢共也就四个牲口,独只霍戍还没试过。
    他扫了一眼几个喘着粗气又累又有些吓着的年轻人,正在一头歇气,独自到码着一张脸洗刀的乔屠子跟前道:“五个人,四个牲口,霍戍还没上嘛。人不是我要硬塞过来的,还得要你满意才行啊。”
    乔屠子却摆了摆手:“他不必试。”
    纪扬宗闻言眼睑一拉:“咋的?”
    乔屠子低下声音道:“旁人说我身上戾气重,这小子却更甚。我戾气哪里来的,无非是牲口宰多了来的,这小子又不是屠子,那哪里来的?
    “他人都宰,宰牲口还不跟切萝卜一样,试不试都能干这个,无非是练练分肉刀法而已。”
    纪扬宗倒抽了口冷气,说的还真是。
    方才几个年轻人要宰牲口他都要错开眼睛,霍戍这小子却是面不改色,像是再看什么杂耍一般。
    连屠子都怵他,寻常人能不怂吗。
    “人是里正举荐来的,秉性当是没问题。只要品性无碍,见过了就作数。”
    纪扬宗扯了个笑:“谢了你了。”
    “里正哪里话,当是我谢了给举荐个可以不费劲教的徒弟来。过两日空了一起喝两杯。”
    “成。”
    两人客套了几句。
    纪扬宗来时心事重重,走时更是心事重重重。
    心想小桃子怎就不声不响的招上了这尊大佛,真是块儿烫手的山芋。
    要是以后不把小桃子许给这小子,不晓得会不会怀恨在心;要是许了,也不晓得以后恼火起来会不会打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