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夫郎是个娇气包 > 第22章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霍戍遛着马远远跟着回村的牛板车,慢慢悠悠的回村里。
    他远瞧抱着膝盖坐在板车上的小哥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板车上的人说着话儿,看神色是比早上来时心情要舒畅了些。
    见此,他亦眉头和缓,目光可放向了官道旁的旷野上。
    霍戍今天去马厩里取马的时候,见着马厩里竟然还寄放着一匹矫健的马,看神形,当也是战马。
    听马夫说马匹是前线返乡士兵的马,霍戍问了一嘴是从哪里返乡的,马夫却又说不明白。
    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前线回来的不一定是北域,也可能是旁的边关。
    再者,即便是从北域回来的士兵,偌大的军营千军万马,也不一定是相熟的人。
    他乡遇故知固然是好,只是难得。
    霍戍收回目光,想着还是快些寻个事儿做安定下来才是。
    正当他出神之际,前头忽而一阵喧嚷。
    “哎呀,险些跌我一跤。”
    “张师傅,你这牛咋回事嘛,好好的往沟里走,时下车轱辘都给卡在了沟里,这倒中不当的,离村子还好远一截路,我们可就不给钱了。”
    桃榆今儿转悠了一上午,上了牛车一颠一晃的,累了一上午有点子犯困。
    正晕晕乎乎的想要眯一会儿,忽然牛车一个趔趄,板车车轱辘直接跌进了沟里,他正巧坐在板车的尾巴上,一下子便从车上滑了下去。
    好在是没有落进沟里,却是也跪趴在了土泥官道上。
    他像一团揉软的面啪叽摔在了地上,虽然地面距离板车并不高,可于而言却也简直是场灾难,登时膝盖和撑着地的手掌心便传来了刺骨的疼来。
    寻常只有早时进城才能坐上本村的牛车,回来城门口停的牛车多,但也不尽是本村的板车,只要顺道,都能坐,也便不讲究那么多。
    这一趟板车上的都是外村人,只顾着嚷嚷不给钱,全然没有人理会撅在地上的桃榆。
    他费力的爬了起来,拖着腿和动弹不得的手想挪去一旁寻个石头先坐下。
    霍戍见出了事,立即驱了下马,大黑跑了几步上前。
    他这才见着先前还好好的驴车竟然侧翻车轮给卡在了沟里,而下人都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对不住大伙儿,不付,不付。”
    板车师傅插着腰,也是有些气恼这死牛发什么脾气,眼见着好不易拉够一车人,却要白跑一趟分文不赚,心里就有气。
    又被一群妇人夫郎围着,似是有一千张嘴落在他的头顶上,聒噪的厉害。
    正不晓得如何处理时,他忽而一眼晃到猫着腰没有言语的桃榆,眼见一车人就他年纪最小,又独只一个人没有伴儿,当即紧着眉头说道:“我家这牛平素最是温顺,不会颠人。”
    “定然是那哥儿,胡乱动卡着车轱辘才进沟的。”
    几个人也不知所以,纷纷偏头看向桃榆,见他没来讨公道,以为是他心虚,登时便开始责问:“哥儿也是,怎的把车轱辘都给弄来卡住了嘛,一车人呢,多危险。”
    板车师傅见此立马道:“哥儿,你可得赔偿我这损失,车跌坏了我还怎么拉车嘛,我这小本生意,农闲就靠着这赚点零用。”
    一道乘车的反倒是跟着车师傅说:“是啊哥儿,都是农户不容易,没出事固然是好,但这也耽搁大家的时间嘛。”
    桃榆膝盖疼的直不起腰,不想诸人竟然还讨伐起受伤的他来了。
    他翻开破了皮的手掌心,道:“我没事会去弄车轱辘把我自己给摔着?”
    几人顿了一下,车师傅道:“我就是说你别弄车轱辘嘛,看还把自己给摔着了,好在就破了点皮,要是摔厉害了谁负责嘛。”
    农妇农郎也跟着道:“你是哪个村的哥儿啊,怎这么不懂事?”
    桃榆心里气急,这些人竟然合着欺负他是别的村子人又没伴儿,他手腿又疼,还拖着要同这些人讲理,一气眼睛不免发红,倒是叫这群人觉得他更好欺负了。
    正当诸人喋喋不休之时,一匹马奔驰而来,溅起了一地的黄土泥灰。
    “呸!呛我一口的灰,谁啊,没瞧见有这么多人么,还跑……”
    话音刚落,黑马就在旁头停下,接着翻身下来了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正呸着灰的农郎一路仰起头才看见了来者的脸,登时就闭上了嘴。
    霍戍冷着一张脸,径直走向桃榆:“摔的厉害么?”
    桃榆见着霍戍紧蹙的眉头,面向比平时要凶了好多,他道:“手有点动不了,可能是脱臼,膝盖磕了一下,应该只是皮外伤。”
    霍戍未置一词,先扶着桃榆在一侧的石头上坐下。
    再回头,方才还气势高扬的农户顿时焉儿了气,都悻悻的往后退去,试图掩藏方才有说嘴的行径。
    霍戍也未曾与之争辩,只是忽然一抬长腿,咔的一声响,车轱辘顿时开了缝隙,原本跌了一角在沟里的板车,这下是彻底的卡了进去。
    胆子小的妇人见状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板车师傅见此瑟缩了一下,眼见霍戍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板车要是再多挨上几下,只怕是得破废。
    他立时换了一副嘴脸求饶道:“对不住,对不住,我那牛今儿使性子颠摔了哥儿,车钱不收,医药钱我赔,我都赔!”
    周遭的农户也惯会见风使舵,竟话锋一转关切起了桃榆来:“没事儿吧哥儿,哎哟刚才我都只顾着自己了,也没来得及服你一把,你可千万别见怪。”
    板车师傅立马给桃榆赔了医药钱,霍戍这才没再说什么。
    他走近桃榆,一杆子农户都赶紧退开,叨叨着今天运气不好的话,灰溜溜的趁着霍戍不注意赶紧走了,独留下板车师傅一个人还得去把卡住的板车从沟里弄上来。
    霍戍在桃榆跟前蹲下身,轻声道:“手能不能动了?”
    桃榆摇了摇头:“动一下就疼。”
    霍戍见着白皙的手心沾灰破了一块皮,虽不过小指甲盖大小,但桃榆寒风都得吹破的皮肤受此磨损,早便红的手掌都发肿了。
    他眉头紧锁,道:“我复位回去,忍着点痛。”
    桃榆点了点头,伸出了手,于此同时连忙别过了脑袋。
    霍戍见此,没有拖沓,握住他纤细的胳膊碰了一下脱臼的地方,桃榆咬紧了牙关没疼的叫出声,但随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
    再回过头的时候,霍戍便见着一双红了的眼睛,泪眼汪汪,快要能看见他的倒影了。
    霍戍有点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怕他又哭,道:“很疼?”
    桃榆声音发哑:“就疼一下,现在没那么疼了。”
    他轻轻动了动手腕,看着霍戍:“又能动了。”
    “那就好。”
    霍戍看着人受了伤眉头紧锁,当快点送回家才是,下意识伸手要把一小团的哥儿抱起来,恍然间又顿住了手,询问道:“还能不能走?”
    桃榆看了下自己的膝盖,他也不知道伤情如何,但是骨头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受伤的皮肉走路摩擦着衣服肯定疼,还会加重伤害。
    不过想着在外头,他还是忍住道:“没事的。”
    霍戍便要将他扶起来,又见桃榆下意识的看向一边焦头烂额在拉板车的师傅,他转而收回手,伸出胳膊让桃榆自己扶着站起来。
    桃榆见此感激的看了霍戍一眼,两只手扶住霍戍的胳膊,只是抓着胳膊的一瞬间,他的脸还是不由得发热。
    虽然知道霍戍强健,可真当触到时,不免还是惊讶了一下他的体魄。
    胳膊遒劲有力的像是一根粗壮的老藤蔓一样,任凭他拽着爬起来也没见着摇晃一下。
    他都能想象到此时霍戍衣袖下的手臂上必当青筋鼓起,每一寸皮肤下都是力气。
    简直与他一身软肉截然相反,紧致的有些发硬。
    桃榆试着走了两步,虽然有些慢,但好在是能动,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则霍戍见着人一瘸一拐的样子,眉头却没法松展开:“要不然骑马?”
    “不不!”
    桃榆连忙摆手,他看了一眼大黑马,屏住了呼吸:“我不敢骑。”
    “不要紧,它很温顺。我牵着缰绳,它不敢颠你。”
    霍戍道:“来吧。”
    他拉住黑马,在马腹前蹲下身,双手叠合让桃榆踩着上去。
    桃榆见此,想拒绝也没法再拒绝霍戍的好意,只能咬着牙抓着马鞍踩着霍戍的手爬上马去。
    可惜他的腿受伤没什么力,爬了几下也没爬上去,心里又怕马突然动,着急的趴在马腹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大哥,你千万别放手。”
    “我不放手。”
    霍戍听着带有一些哭腔的声音颇感无奈,到底还是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圈住小哥儿的腰,一下子给塞到了马背上去。
    总算是上了马,桃榆吐了口气,须臾间见着自己突然双脚悬空这么高了,不免又慌张了起来,赶紧抓住了马鞍上的扶手。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前头,不敢左顾右盼,身下的马虽然没有乱动,但却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他更不安了,怕马儿撅蹄子。
    他小声道:“霍大哥,你可别松了缰绳。”
    霍戍把缰绳收紧在了手里,见着大黑拧着头鼓起一双大马眼睛直盯盯的模样,似是瞪了自己的主人一眼一般。
    他冷声道:“别使性子,颠了人就送你去屠场。”
    话毕,他又摸了摸马儿的头:“老实点。”
    大黑见罢才将头转了回去,没在继续哼哧,提着蹄子稳健的开始走。
    霍戍见害怕得可怜巴巴的桃榆道:“别怕,我不松缰绳。”
    桃榆咬着下唇,一直僵硬着身体看着前头脖子都不敢动一下,双手紧紧的拽着扶手。
    一时间全然是忘了破了皮肉的疼。
    好在是大黑驹受了霍戍的训,没有使坏故意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