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疼吗
治病名医首先都是用药高手，姜楠并不打算瞒着文朝雾，想瞒也瞒不住，反正他应该也能猜到她要这些材料是想配制毒药。
而且毒药不比其他东西，除了用来害人之外，总不会有人拿他来玩吧？
索性直接坦白：“我……准备杀个人。”
明明说的是要杀个人，却风轻云淡得像在说要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文朝雾闻言一时恍惚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很熟悉，很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都死了快一百年了。
思绪游离片刻，文朝雾自顾淡然地笑了一声，拿了一卷纱布放到盘子上，这才接着道：“你想杀的那个人很厉害吗，怎么还需要用到见血封喉？”
当初姜楠配制见血封喉的药方也是凭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写下的，明知道可能有偏差，却还是取了同样的名字。原本以为自己只记了个大概，没想到文朝雾只听了几种材料的名字就就猜到她想要配毒药的是见血封喉，如此看来，她的记忆力还不错，居然蒙对了方子。
于是她学着他之前的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先问为什么要杀人？”
文朝雾轻哂：“这有什么好问的，凡人一辈子也就短短的几十年，有些事情想做就去做，不委屈别人，难道委屈了自己？”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
人生苦短，不能委屈了自己。
道理都懂，可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每个人除了是个独立的个体之外，他还有需要承担的责任，需要履行的义务在身上。如果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只顾自己而不顾及旁人，岂非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曾经，姜楠也因为肩上的重担，不得不履行的责任而负重前行，她扪心自问，不曾伤害过别人，可到头来呢？
换来的还不是一样的万劫不复的下场。
好在重活一次，她想开了，不能再委屈了自己。
不只是上一世有负于她的那些人，这一世欺负过她的，她也定要一一地还回去。
思绪恍惚间，一些旧时的恨意在眼里慢慢地浮起，染得她的眼色有些晦暗不明。
她不由自主地手心攥紧，指尖几乎刺破大腿，一股淡淡的鲜红染出来她都没发现。
好在文朝雾注意到她的举动，端着工具走过来时，顺势拿开了她的手。只是看着她的脸色却丝毫未变：“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姜楠回过神看了一眼：“没什么，麻药起作用了。”所以才会抠破了皮也感觉不到痛。
文朝雾颔首，吹燃火折，对着一根线香准备点燃，只是点之前却犹豫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
姜楠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她想杀的那个人厉不厉害的问题，顿了顿：“确实厉害，所以我必须要用见血封喉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好，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直接送你一个就行了。”文朝雾说完，点燃了线香。
姜楠还来不及问他什么意思，鼻间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紧接着眼皮一盖，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断骨重续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先前她受伤的那条腿此刻被五大绷绷成了一根大柱子，横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看到她终于醒来，宣羽暗暗提着的心脏这才稍稍放下，搬着一张凳子坐到了床边。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一缕黄昏落日的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部五官印得柔和了许多。
原本黝黑深邃的眸子也因为光照的缘故变得浅淡和明亮了不少，透过那眸子，姜楠看到里头清晰的担忧之情，一时便有些恍惚，呆呆地缓了好几秒才重新找回意识。
之后，姜楠深吸了口气，尝试着动了动腿。
才一动，便有一股锥心的痛从下往上袭来，疼得她不由自主地揪起了眉心。
“很疼吗？”说话间，宣羽伸出手按住了她乱动的大腿，“止疼药时效应该过了，如果觉得疼就不要动了，断骨好不容易才接上。”
姜楠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微松口气后，心安理得地躺平，仰着脖子看他：“断骨续接术做了很久吗，我怎么看外面好像太阳都要落山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吧，只不过做好后你一直昏迷着，又睡了几个时辰。”宣羽淡淡。
说完才想起来，拿起放在床边的那包递到眼前，打开后，露出里头五颜六色的块：“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感，就随意挑了几个口味，若是你现嘴里还觉得苦，可以先吃一个。”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哪个男的像他这样关怀体贴，且细致入微。
虽然之前也曾有不少人想接近她，讨好她，但姜楠心里很清楚，那些人只不过是碍于她魔尊的身份才来阿谀奉承的。不带任何目的真心想待她好的，一万里也挑不出一个。
现在顶了阿九的身份，天生废材，前途无望，天门山那些人欺负她，侮辱她，虽不上道义，却也世俗常情，见惯不怪，宣羽没有道理就要对她另眼相看。
毕竟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的东西可以让人索取。
看着面前琳琅入目的块，姜楠一时有些动容。
好像断骨的那条腿忽然又不疼了，心里更是抹了蜜似的，明明一口都还没有吃，就已经甜得不能自已。
明知道眼前的这人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然此刻对着他的样子硬是恨不起来了。
迟迟等不到她开口，宣羽内心有些咯噔：“怎么，不喜欢吗？若不喜欢，我再去买些别的口味。”
“不，不用了。”
姜楠伸手拦了一下，强强咽下嘴里的苦涩，“红的吧，我想吃红的。”
“噢。”宣羽松了一口，捧着包递过去。
姜楠还沉浸在他的悉心体贴里，反应有些慢。
宣羽等了几秒见她没有拿，犹豫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从包里挑出了一块红色块。
紧接着，缓缓递到姜楠嘴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