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争锋相对
第二天下午。
陆羽准时出现在自己位于县衙的公房之中。
现巡尉司主事齐骁，刑狱司主事朱大，还有民司主事王思，三人齐聚于此。陆羽和颜悦色的看着他们，淡然道：“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
三人表示不辛苦。
陆羽问：“上任至今，可曾遭遇难办之事？”
齐骁跟朱大摇了摇头。
巡尉司跟刑狱司，全都是陆羽的自己人，这两个部门齐心协力。尤其是刑狱司，上下三人还是亲兄弟，更是不会出现诸如内部不和谐，互相使绊子一类的事情。巡尉司的两个人，一个是宋云书推荐，再一个是上官琦推荐，虽然没有像朱大朱二朱三一样的血脉兄弟的关系，但彼此也是同进退，关系好得很。
他们当然不会有什么难点。
相较于他们。
民司主事王思却是苦笑一声。
他手下的两个属官，乃是原职官留下来的两个人，而且从他的样子可以看出来，民司内部，十有八九，出了问题。陆羽心下了然道：“那两个人不听话吗？”
王思点了点头：“不敢欺瞒大人，姚星河没来之前，我民司上下也是一条心的，可是自从姚星河上任，这才短短几天，原本对于我的指令，不打任何折扣的两个人，现在已经有了阳奉阴违，上衙门磨洋工的迹象了。”
陆羽沉声道：“这些人的狐狸尾巴，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齐骁沉声道：“要我说，他们那些人欺人太甚，仗着大人好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
朱大道：“像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就不该留下他们，大人，下官建议，立即开除他们的职官，逐出玄武县衙体系，以示惩戒。”
陆羽摇了摇头：“直接开除，显得我陆羽容不下人，再说了，他们仅仅只是阳奉阴违，问题并不是很大。这样吧，民司的主要职责不就是清查玄武县人口和对应的田亩吗？正好我也准备展开一场玄武县清查行动，就将这个行动的前期工作，让那两位亲自去办，让他们将我玄武县人口田亩，都查清楚，什么时候干完，就什么时候让他们回来！”
“如果继续阳奉阴违，以至于清查行动出错，再来革除他们的职务。同时，你也招揽一两个随从，让他们接管那两位离开后，县衙内部的事务，好好培养，一旦将那两个不安定的因素除掉，就让培养的人上马！”
“牢牢地将民司握在我们的手中，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此言一出，齐骁笑了：“这样好啊！那两位，我也是见过的，平日里待在公房之中，很少外出，此次大人‘委以重任’，让他们下去走动，说不定不等咱们主动清理他们，他们自己就吃不了这个苦，主动离职了。”
朱大沉声道：“那两个人，没有多少才干，之前玄武县遭难，也不是因为他们手段多么的高明，自身多么的清廉，才没有受到牵连，而是因为他们太过于普通，以前的掌权人，不带他们玩儿。我的看法跟齐主事一样，这两个人肯定吃不了苦，扛不住了，就算不主动去职，也会露出他们的破绽。”
说到这里，这位刑狱司主事朝着陆羽一拜，“大人手段高妙，轻轻松松就将这两个人捏在手中。”
王思满脸笑容：“大人英明。”
陆羽淡然道：“有时候，对待某件事情，对付某个人，并不一定要用某种酷烈的手段，才能拿捏他们。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拿捏对方的弱点，就能一击致命的扫除这些不安定的因素。”
众人应诺。
陆羽又问了问还在库司的康平和温允的情况。
齐骁说，目前还好。
陆羽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两句，要他们时刻关注康平和温允。如果他们坚持不了，就让他们转隶防御司，正好那边很缺人手。又做了些吩咐，这才让这三人退下。
他也趁着现在还在县衙，顺手处理了一些县尉属的日常公文。
不知不觉。
已经到了这一天的下午。
眼瞅着日头西斜，晚霞之风貌，化作一副绝美的画卷挂在天边，陆羽将处理好的公文，全都放在边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交给守在边上的一名随从。
等到随从退去。
陆羽不再迟疑，准备直奔玉湖山庄。
玉湖山庄是赵翼的地盘。
到那里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这段时间，陆羽的神经始终紧绷着，也是该做点和修为无关的事情了。只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道虚伪的笑声，从公房外响起来：“哎呀，陆贤弟，你都回来了，怎么不跟姚某说一声，事先让姚某有些准备，也好为你接风洗尘啊！”
话音未落。
姚星河领着欧阳明从外面转了进来。
陆羽眉峰一挑，心中暗忖：‘我都回来半天了！以你姚星河的耳目，又岂能不知，再说了，从我手上下去的命令，都有好几个，你更加不可能是瞎子，看不到吧？’
‘阁下若是真的想要准备，为我接风洗尘，何止于此？真是虚伪啊！’
当然这样的话。
陆羽不可能讲出来。
还是那句话，双方并没有完全撕破脸皮，不用什么都不保留的当面起冲突。陆羽微笑道：“难为姚兄，有这份心意，不过接风洗尘就不必了！说吧，二位找我何事？”
扯开公房的桌椅，邀请姚星河跟欧阳明坐下。
欧阳明像极了姚星河的跟班，一言不发。姚星河却像半个主人一样，一双眼睛，这里打量一下，那里打量一下，一点也不着急，就说着一些闲话。
陆羽耐着性子。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像极了两个有着说不完话的老朋友。
要是不相关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还会以为陆羽跟姚星河的关系非常和睦。当然，身为当事人的他们，清楚的知道，彼此真实的关系。不过眼瞅着姚星河继续浪费时间，陆羽还有自己的事情，岂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当即抓起面前的茶碗，微微吹了几下。
意思很明确，端茶送客。
姚星河的目光微微一动，这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说了出来：“贤弟，姚某听人说，你打算让民司的两名属官，去清查玄武县各地田亩还有人口数据？”
陆羽心中一动：‘我就说嘛，这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过来找我，原来是奔着那两个人过来的！看来，那两个人已经求到了姚星河的面前。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姚星河很缺人，连这样的两个庸才，都想保下来。’
陆羽还知道。
对方想要保护的或许并不是这两个不是很突出的职官，而是他们屁股下来的属官之位。只要能保住这两个人，也等于是保住两个位子，假以时日，等到他真正的心腹过来，再将这两人一脚踢开，安排自己人上位。
陆羽当然不会让姚星河如意。
之前这个家伙利用库司主事，摆了他一道，让他做了一回恶人。
着实让陆羽有些不高兴。
当即，陆羽微笑回应：“是有这么一回事，本县近期，接连发生邪修行凶，魔修害人，更是昨天铜鱼山还有妖修下山，冲击铜鱼防御司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足以说明，我玄武县内部现在存在很大的问题！”
“一些邪修魔修藏于山野，随时准备出来害人。唯恐这帮家伙继续肆无忌惮的行凶害人，所以，本官决定在本县开始一场全县清查工作，而前期工作自然是人口和田亩。将民司属官派下去主持这项前期工作，好好查一查，也算是为接下来的清查工作做准备。到时候，我玄武县境内若有可疑之人，也能尽早发现。”
“怎么，姚大人没有收到我不久前下发的具体事项公文？还是有别的看法？”
陆羽的理由，光明正大，而且十分合理。现在的玄武县正如他说的一样，内部环境，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清查行动很有必要。
说到这里。
陆羽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姚星河。
不管姚星河心里想的什么，这时候，他也还是要表达自己的态度的，连忙正色道：“贤弟下发的公文姚某已经看到了，非常好，就该这么做。”
说到这里，这厮话锋一转，“只是姚某担心这两位能力不足，恐怕调查的过程之中，出现纰漏，要不这样，我观欧阳兄麾下的康平温允这两人年轻力壮，且锐气十足，不如让他们两位跟民司的那两位掉个位置。到时候，民司就可以派遣真正有能力的人下去办事，而将这样不合适外出的人，留在县衙这边，做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贤弟，你以为如何？”
‘嗯？’
陆羽眉峰一挑，‘原来你的真正目的是这个，让康平和温允退出库司，让这两个人退出民司加入库司，从此以后，库司就是你姚星河的一言堂了！’
‘什么能力不足，全都是假的，谋算都在这里。’
若是姚星河和和气气的过来。
调换职官人员，对于陆羽而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姚星河从在玄武阁的那一刻起，就对他表达了强烈的敌意。
还是那句话，陆羽不会也不能给他机会。
‘真是好算计，真让你得逞，库司就跟我没关系了。民司方面只要拿掉不知好歹的家伙，就在我的掌控范围之中，我又何必调康平和温允过来？他们过来，与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而且还会让我丢掉库司。’
有些位置，一旦失去掌控，想要拿回来，就难了。
陆羽微笑道：“有能力者，更应该待在他合适的位置！姚兄你也说了，康平温允年轻力壮，锐气十足，就该留在库司，继续待着。至于民司那两位，若是能力确实不够，也不要紧，到时候我会继续派遣帮手，协助他们行动。”
反正。
陆羽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掌控之中的位子。
姚星河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沉声道：“通融不了？”
陆羽摇了摇头，淡然道：“县衙诸多职司，非常关键，涉及本县无数百姓的生计和安全，岂能这样转来转去？到时候若是被外人知晓，恐怕要笑话我玄武县乱来了。”
姚星河冷哼一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位跟在玄武阁的时候一样，瞬间就变了态度，下一刻这位甚至都不愿意再多交流，抖开衣袍，直接走出这间属于陆羽的公房。
欧阳明略有些尴尬，朝着陆羽拱了拱手，跟在姚星河的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这两位一前一后远去，陆羽神态自若，嗤笑道：“或许你姚星河在别的地方，可以靠着自己的背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想要干什么，别人都会配合你，但是在这里，没有人会惯着你！”
“什么玩意！”
“真把自己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仙啊！”
陆羽抖抖衣袖，走出公房，再一次朝着玉湖山庄行去。另一边，回到自己公房的姚星河，彻底忍不住了，一巴掌就将随从送过来的茶杯捏成粉碎。
“陆羽，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姚某已经给了你足够的面子，你小子既然不知道珍惜，那好！咱们就斗一斗，你不是一定要将那两个蠢材，送到下面去吗！那我们彼此彼此，我也要给你的这两个属下，加加担子……年轻人嘛，就该有担当！”姚星河面沉如水，“即刻马上，将康平温允这两个碍眼的家伙，给我派去清点咱们玄武县设在各地的仓库！”
话音未落，更有一点点骇然气息，从他的身上绽放，“这两个家伙不是很能吗？这一次，姚某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家伙的能力，到底有多么强！”
欧阳明小声道：“要是真让他们查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姚星河脸色稍微平静了些：“真查出来，就继续加担子，多制造一些矛盾！仓库查完了，不还有各种来往记录吗？都交给这两个家伙！嘿嘿，就算他们心智再缜密，也不可能不出现一点错误吧？只要出了，就好好的做做文章，争取把他们打下去！陆羽不是不想给我一个干净的库司吗？那我们自己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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