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明初第一太子妃 > 第70章
    雪夜静谧无声, 正是酣眠的好时候。
    徐妙云刚有了点睡意,身旁之人来了个极限三百六十度辗转,连带着卷走她大半的被?子。
    黑暗的床帐里, 那人的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妙云无语片刻,边扯回自?己的被?子,边问,“王爷,你?睡不着么?”
    朱棣闷闷应了声,“嗯。”
    大哥竟要?他引荐道衍那大和尚......
    徐妙云掩嘴打了个哈欠,“那您去?外头溜达溜达?”
    累了, 自?然就能睡着了。
    朱棣:“......”
    三更半夜,天寒地冻,他去?溜达?
    更漏声响,夜一点一滴流逝, 徐妙云顾自?闭了眼睛。
    她这些年?几乎一年?一个孩子,又是生, 又是养, 虽是福气, 但着实累。
    奔忙催人老,徐妙云轻抚自?己泛起纹路的眼角, 难免想起妯娌们的面貌。
    太子妃最?为年?长,已三十?有三, 可她面颊莹白水润, 两眼澄澈透亮,一如当年?在宫中授课时那般年?轻。
    谢云和冯洁虽有变化, 但也不明显,是江南水土更养人么?
    还?是因为自?己太过操心?的缘故?
    身侧男人又翻了个身, 卷走大半被?子,除了带兵打仗,他总是那么的粗心?。
    徐妙云不自?觉想起那天船队靠岸,太子于众目睽睽之下,第一反应是搀扶太子妃。
    或许,非是江南风土养人,而是东宫太子用心?。
    她与燕王婚后也是夫妻恩爱,但朱棣从来不是细心?之人。
    燕王府后院是她一家独大,而东宫却是再无她人,别说二妃,连侍妾都?没有。
    别想,别比,徐妙云猛然睁眼,强逼自?己挥走脑海里的情情爱爱之事。
    静默的床帐里再次响起声哀叹,是还?没睡着的燕王朱棣。
    徐妙云深吸口?气,“王爷,您可以安静点儿么?”
    朱棣无辜否认,“我没说话。”
    徐妙云握了握拳,侧过身,问,“您在担心?什么?”
    床帐里静默片刻,朱棣也侧过来,“大哥竟调查过道衍。”
    元朝旧宫的正殿很?宽敞,当时酒宴的两桌略有距离,听不见两边的对话。
    徐妙云皱了皱眉,“大哥问起了他?”
    朱棣在黑暗里点头,“大哥要?我引荐道衍。”
    他略有不安问,“王妃,你?说大哥知不知道道衍成天鼓动我的那些事?”
    而且,他还?曾被?蛊惑,时至今日,也与道衍往来密切。
    “大哥要?请道衍配合刘先生,共同修建新都?。”
    朱棣实在难以理?解的挠了挠头,“大哥真的要?用道衍?”
    又是一声更漏,夜愈发的沉。
    徐妙云叹息了声,感慨,“太子心?胸,远非常人能及。”
    朱棣一骨碌爬起来,激动道,“你?是说大哥心?知肚明,但不准备追究我等?”
    徐妙云低低应了是,太子与太子妃今夜的态度,足以证明。
    以东宫的势力,太子若要?问罪弟弟,直接命人来拿就是,无需虚与委蛇。
    朱棣沉默,缓缓钻回被?窝。
    翌日,春光照亮积雪。
    一和尚穿过宫门,行走在红墙黄瓦间。
    元朝旧宫,元人权利巅峰之所,本该细细欣赏,可此时的姚广孝无半分心?思?。
    燕王遣人来请,据说是太子指名道姓要?见他。
    那个听政批折十?余年?的太子,莫名病重又痊愈的太子,怎么会要?见他?
    难道燕王野心?败露了?
    悠长宫道之后,一座殿宇在前,阳光照耀,殿顶镀满金光。
    姚广孝下意识侧了侧眸,避开那灼眼的光。
    待得入殿,他也没敢多看,直直掀袍跪地,“拜见太子。”
    久久没有听见叫起,唯有手指轻点桌面的笃、笃、笃,一声一声仿佛是在心?头敲响。
    姚广孝低垂的额角不自?觉沁出?汗水,旁侧的燕王朱棣同样坐立难安。
    理?亏心?虚,抑或恐惧害怕?
    良久,寂静的殿内传来一声轻笑,似有若无。
    朱标扫眼两人,笑道,“姚先生快起。”
    姚广孝一时有点找不到方向,太子称呼他为“姚先生”?
    他自?十?四?岁剃度出?家以来,一直用法名“道衍”行走尘世,俗家姚姓,已有多年?未用。
    且先生二字,能得当朝太子以先生称者,寥寥无几。
    时间宝贵,诸事繁多,朱标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姚先生可愿同刘先生一道建造北平新都??”
    姚广孝原本为掩心?绪而低垂的双眸豁然抬起,修建新都??
    刘先生,指的是堪比诸葛武侯的青田先生刘伯温?
    太子请他随刘伯温修一道建新都??
    姚广孝难以置信地调转视线,看向坐在右侧,须发皆白的老翁。
    刘基捋着胡子朝他点头,嘴角隐隐含笑。
    姚广孝有种灭顶的茫然,他通儒、道、佛诸家之学,自?觉博闻广识,奈何无用武之地。
    早在洪武八年?,他就以儒僧身份到礼部应试,可却没被?录用,只?能灰溜溜返回老家。
    后来巧遇燕王,远抚北平,虽名为庆寿寺主持,实则日日夜夜都?在等待机会。
    皇太子标病重的消息传来北平,他喜得一夜未眠,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姚广孝终能一展才华。
    谁知,新春未过,太子竟然病愈,以至燕王再无野心?。
    他已五十?多岁了,人至暮年?,空有满腹才学,实际一事无成。
    谁能想到,他以为今日不丢脑袋,也得脱层皮,谁能想到,太子竟委任他建造新都??!
    姚广孝一掀衣袍,扎扎实实俯首跪地,“贫僧愿倾尽毕生所学构筑新都?!”
    朱标离座,亲手将他扶起,“那便有劳姚先生了。”
    姚广孝是飘着回去?的,一路飘出?宫,一路飘回庆寿寺,都?忘了拜见他的旧主子燕王。
    当然,那不重要?,因为燕王也是飘着回去?的。
    朱棣知道他的好大哥言出?必行,可真当道衍那大和尚平安无事,得以重用,他还?是难以置信。
    朱标边目送四?弟和新晋能臣离宫,边问,“先生,您瞧着如何?”
    他左手轻搭在圈椅扶手,右手摩挲着茶盏边沿,是极为放松的姿势。
    刘基思?忖片刻,答,“等太孙年?长些,心?性稳定,可由此人随侍两年?。”
    朱标笑了,“甚好。”
    随后又道,“还?得偏劳先生替孤看着他些。”
    刘基拱手,“老臣明白。”
    朱标虽来北平,已离京师千里之遥,但该他处理?的政务,还?是得处理?。
    百官送奏本至京师,再急运至北平,一来一往,极耽误事儿。
    谁都?知道,有些政令,早一刻发和晚一刻发,关乎人命。
    常乐双眼牢牢驻扎在天文望远镜,随口?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从效益而言,最?佳之法应该是各地奏本直接往北平送,可这......
    那京师的朱元璋和六部官员,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朱标正奋笔疾书,“我写封信给爹,日后京师以北地区的奏本直接送来北平,无需再绕一圈。”
    至于京师附近,以及南边的奏本顺路经过,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常乐回头看他一眼,朱家父子果然一个慈,一个孝,事关奏本,一封信就能解决。
    只?是......
    常乐非常好奇,“你?一个人处理?得过来么?”
    京师好歹还?有六部官员,北平真是啥啥没有,壮丁都?抓不着。
    朱标头也没抬,“一天十?二个时辰,实在太短了。”
    常乐无语,是你?自?己事太多了。
    朱标吹了吹刚写完,墨迹还?没干的信,道,“但没关系,刘琏、刘璟、吴伯宗就要?来北平了。”
    刘琏和刘璟是刘基的儿子,都?是富有文韬武略者。
    史书里的刘琏在洪武十?年?考取功名,初为监察御史,再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在任时被?胡惟庸党羽胁迫,堕井而死,时年?三十?有二。
    相比哥哥,刘璟更擅兵事,洪武十?四?年?初露锋芒,得朱元璋盛赞。
    洪武二十?三年?,擢谷王府左长史,敕权提调肃、辽、燕、赵、庆、宁六王府事。
    后来朱允炆登基,暴力削藩,以至燕王靖难起兵,而朝廷各路竟节节败退。
    刘璟特?意从谷王封地还?京,献十?六策,但没被?采纳,又随李景隆北伐,再献策,还?是没被?采纳。
    等到建文二年?,刘璟带病赴京再再再献策,但又又又没被?采纳,失望之余,只?得弃官归隐。
    等到燕王登基,惜刘璟才华,欲授以官职,可他宁死拒之。
    刘家父子三人皆是才华横溢且忠心?耿耿之辈,可在史书里无人得以善终。
    因常乐提醒,朱标出?手,先救刘基,再救刘琏,但愿他们无需重蹈史书的覆辙。
    还?有吴伯宗,他是史书里的明朝首位状元,可惜在洪武十?七年?时,暴卒于贬谪云南途中。
    如今他们都?还?好好活着,或许将来都?能有一番作为。
    常乐突然有点开心?,因为她的“先知”,许多有识之士免于英年?早逝的命运。
    朱标看看独自?傻乐的妻子,问,“你?不是要?办女学么?”
    怎么没见动静?
    知道锦衣卫的厉害,主动放弃了?
    常乐回眸瞥他一眼,“妙云正在写计划书,不着急。”
    说着,她双手背后,晃晃悠悠踱过来,趴在书桌边,问,“你?知道董事长和总裁的区别么?”
    朱标两眼茫然,董事长?总裁?
    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常乐:“董事长是一个组织利益的最?高代表,是重大事项的决策人,而总裁听命于董事长,负责执行董事长的决策。”
    简而言之,一个出?资,提出?目标,享受利润,一个领着工资,负责完成目标,完成得好,可能有分红。
    朱标思?忖片刻,“咱爹是董事长,我是总裁。”
    他有事没事提出?些新想法,而自?个忙里忙外,忙似黄牛。
    常乐:“......好像是哦。”
    朱标重重一声叹息,“雄英该加门课了。”
    常乐大惊失色,“为啥?”
    雄英每日既要?读书,又要?习武,还?有额外兴趣培训,没空!
    朱标眸光深深,“早日学有所成,接替总裁之位,让他爹我也享受享受董事长的快乐。”
    常乐:“!!!”
    他竟妄图甩锅,竟妄图奴役雄英!
    常乐猛地掐住他肩膀使劲摇晃,“雄英宝宝还?是个孩子!”
    朱标前俯后仰,“......要?吐了!”
    太子妃对她自?个的力气,是真毫无自?知之明!
    常乐轻哼一声,放过他的肩膀,伸出?根手指使劲戳他,“休想打我宝的注意!”
    朱标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委屈控诉,“偏心?,太偏心?了!”
    雄英是你?宝,我就不是你?宝了么?!
    他空闲的右手绕至太子妃的腰后,一个使力,将人拉进自?个怀里,极其熟练地埋首,解衣带,嘴里还?嘟囔着,“我伤心?了!”
    只?有亲亲抱抱,负距离接触才能好。
    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