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我靠开医馆闻名全世界 > 第75章
    银针细长, 寒光凛凛。
    白苏已经拿着细长的银针走到檀越身侧,弯下腰凑到他脖颈旁,小心扎入周围消肿散瘀的穴位, 动作很轻, 却干净利落, 丝毫不拖泥带水。
    檀越感受着白苏针下流淌出的淡淡暖流, 一遍又一遍, 毫无保留的就输出着她所有的力气。
    他微微侧头, 一偏头就看到白苏近在咫尺的脸庞, 蛾眉螓首,双眸如水,细密而卷的睫毛在鼻梁下落下厚厚一层剪影。
    看着她认真扎针的样子, 与在药王谷时一般无二, 真好,她还在, 还和以前一样。
    察觉到灼灼视线,白苏抬眸看向他, 恰好撞入了檀越氲满温柔的眼里, 她呼吸一促, “怎么了?”
    说话时,炙热的呼吸落在檀越耳边, 泛起一丝丝酥麻, 耳后泛起淡淡的薄红。
    白苏本被他瞧着有些心乱, 但眼尖的看到他泛红的耳朵,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师兄, 师兄每次被她亲昵靠近时也会这般。
    她抬眸打量着檀越虽受伤但仍旧清隽好看的脸庞,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眉目温柔的神情像极了师兄。
    四目相对,一个是温柔包容,一个是打量好奇,在橘色灯光下纠缠出几分暧昧。
    端药进来的宁远瞧见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隐身。
    白苏听到脚步声,飞快别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帮檀越扎针消肿化瘀,针灸完就坐到旁边椅子上,看着他喝药吃药。
    等他喝完药,白苏掏出一颗糖塞到檀越手里,“甜甜嘴。”
    檀越抿了下嘴角,咽了咽喉间的苦涩,想起之前每次喝完药后她给的糖,小镇房间里的盒子里已经装了小半盒了。
    他用唯一能动的手想撕开,但一只手很难使上劲儿。
    “我帮你。”白苏将糖拿回来,用自己还没完全恢复的手帮着撕开糖纸,然后递到檀越的嘴边,“吃吧。”
    檀越垂眸看了眼奶白的糖,闻着有些腻,但他还是张开了嘴吃了糖,糖在嘴里化开,苦涩味道慢慢消散,香甜味顺着喉咙流入心尖。
    白苏扔掉糖纸,“好点了没?”
    檀越点点头,目光温和的看着白苏,一眼不眨的,好似怕她不见了,好似要将她的模样都印进心底。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是脑袋撞出问题了吗?”白苏觉得檀越转回普通病房后就奇奇怪怪的了,但又说不上来。
    檀越想要拿平板和她说自己都想起来了,此时白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王婆婆打来的电话,语气非常着急,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白苏,你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救救你王爷爷。”
    “王爷爷怎么了?”白苏豁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傍晚钓鱼回来时脚下打滑,摔到脑袋陷入昏迷了,医生说一直醒不过来可能就……”王婆婆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助白苏。
    “你别慌,在哪个医院?我尽快赶回来。”白苏询问清楚地址后,抱歉的告诉檀越,“王爷爷出事了,我得赶回去看看。”
    檀越因她出事,她本不该离开的,但王爷爷一家对她帮助也很多,她必须赶回去看看。
    檀越都听见了,他轻轻颔首,看了眼宁远,让他送白苏去机场。
    白苏看了眼他包扎着的双腿,想了想同他说道:“我回小镇等你回来针灸。”
    檀越颔首,病人要紧。
    “我走了。”白苏同他说完,转身快步往外跑去。
    檀越轻轻点了点头,安静的看着她离开,直到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白苏回病房收拾了行李,然后搭了最近一般飞机回了c城。
    到c城后,檀越留在这边的司机开车将她送去了县城医院,抵达医院时是早上六点左右。
    王大爷这会儿在监护室内,身上插着管子,脸色惨白,基本上看不见呼吸,病房里面还有医生护士在忙上忙下,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王婆婆。”白苏走到王婆婆的身边,她的儿子王忠夫妇也赶了回来,此刻就守在旁边。
    “白苏,你终于回来了。”王婆婆拉住白苏的手,浑浊的眼中氲出泪光,“他们说你王爷爷情况不大好,你能不能救救他。”
    “妈!”王忠忙拦住太过着急的母亲,提醒她:“白苏的手也还伤着呢,你别用力晃。”
    王婆婆这才看到白苏右手上是绑着绷带的,她忙松开白苏的手,“白苏,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着急了,老头子好好的,一下子就这样了,我这心里乱糟糟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平时王婆婆虽然老凶他,可真出事了她比谁都着急,“白苏,你有什么办法吗?救救你王爷爷吧。”
    白苏轻轻拍拍王婆婆的手,安慰她说没事。
    “白苏,我爸摔倒后脑了,导致颅内出血,送来医院抢救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刚才医生发现瞳孔有散大的症状,有可能会……”王忠迷信,很不愿意说死这个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苏,你有没有办法?”
    白苏理解王忠的情绪:“我需要先帮王爷爷把脉看看情况,如果实在太严重,我恐怕也没有办法,不过前提是医生同意进去才行,一般医生是不同意的。”
    王忠点头,他知道的。
    恰好这时医生走出来,一脸沉重的告诉王忠,“你爸情况不太好,颅内出血严重,继续下去可能脑死亡,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王婆婆听到这话,瞬间嚎啕大哭,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王忠艰难的扶着母亲坐到椅子上,努力镇定着和医生沟通让他们进去看一看,“这是我邻居侄女,她也是医生,能让她进去看看吗?”
    医生肯定不愿意,出事了谁负责。
    “可是你们有办法救回爸吗?”王忠还是坚持要进去,“如果出现问题,我们自己承担责任。”
    纠缠了半小时,医生叫来了领导,领导得知病人情况不好,估计王忠他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最终同意了:“但这里已经录音录像,你们家属也签了保证书,如果有任何意外需要你们自行承担责任。”
    王忠说好,然后立即领着白苏换了衣服走进监护室。
    白苏进入后立即帮王爷爷把了脉,脉象混乱细弱,五脏六腑气机羸弱,其中头部瘀阻严重,似完全堵死了一般。
    她看了眼王爷爷身上插的各种管子,继续这样下去确实熬不下去的,她直接拿出金针,消毒后直接为王爷爷扎了针,扎针时也用尽全力运气帮他疏通脉络、激活脏腑活气。
    “你们干什么?这么长的针扎进去是不想他活了是不是?”守在旁边的医生和护士眉心跳了跳,这也太吓人了。
    王忠不满地出声阻拦几人:“你别打扰白苏,白苏很厉害的,她可以救我爸的。”
    “你爸颅内出血快影响到脑干了,这是不可逆的,她只是中医,也不是神。”医生还是想劝劝白苏,免得救人不成反背锅。
    “白医生,我知道你,我有好些个病人都去找你看过病,但这毕竟不是内科方面的问题,你还是……”医生刚说完后就听到旁边的机器滴答响了两声,他连忙转头望去,赫然看到原本没太大幅度的脑电波线恢复了正常,“???”
    “我看看。”医生连忙凑过来帮王爷爷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轻微散大的瞳孔恢复正常,对光也有了反应,“!!!”
    “有反应了,快点看看其他数据。”医生安排护士连忙去查看,一番查看后回头确认王爷爷的情况正常了,有了自主呼吸和心跳的能力。
    王忠听到医生们的话后,眼泪刷的一下落了出来,“白苏,我爸没事了吗?”
    “等医生们检查吧。”为了帮王爷爷,白苏几乎用光了力气,脸色有些苍白的走出监护室,疲软的坐在椅子上。
    “谢谢你白苏。”王忠就知道白苏可以帮到他爸的,语气很激动,激动得声音明显哽咽了,“谢谢。”
    “没事。”白苏喝了口水,缓了缓精神,“王叔,王爷爷脑中的瘀阻打通了,人应该没事了,不过醒来之后如何还未可知。”
    “我知道。”要么瘫痪、要么偏瘫,但这都比脑死亡或是成植物人更好一些,王忠抹了抹眼泪,“能活着就很好了。”
    王婆婆也哭着说对,“还好白苏你赶回来了,谢谢你白苏。”
    他们是小镇里唯一关心自己的长辈了,白苏当然要回来的,“王婆婆别哭,没事了。”
    几人各自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于是王忠去医院外面买了点早餐回来,等他回来时程冬冬和何信两人也搭早班车过来了。
    程冬冬立即跑到白苏跟前,双眼亮晶晶的望着白苏:“师父,你总算是回来了。”
    “小师姐。”何信也站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白苏,十几天没见,怪想念小师姐的。
    白苏轻轻嗯了一声,“我回来了。”
    程冬冬看白苏脸色不太好,于是将早餐递给白苏,“师父你先吃早饭。”
    “好。”白苏这会儿也觉得饿了,接过刚出锅的馄饨,在雾气蔼蔼的秋日清晨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浑身都得劲儿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询问医馆的事情。
    程冬冬忙汇报着:“膏药我们正常在卖,其他想续之前方子的我们也帮着抓药了,其他都想等你回家针灸复诊,章超尤为着急,生怕他爸的情况恶化了。”
    白苏颔首:“那你通知大家,明儿医馆正常开门。”
    程冬冬担心白苏的右手还没好:“师父,可你的手……”
    “没事,我用左手就行。”白苏心中挂念着病人,也不好再继续拖下去,“到时候你坐旁边帮我写方子。”
    程冬冬见白苏打定主意,也没再劝说,也拿起一个肉包子啃了起来。
    等吃过早饭,大家又在外面守了一会儿,确认王爷爷情况好转后才准备离开。
    走出来没多远就是急诊缴费区域,白苏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病人——杨梅。
    白苏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白医生。”杨梅看到白苏的时候,整个人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白苏颔首,“清晨回来的。”
    “刚好来这里看望病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张颖出事了。”杨梅急忙将张颖的事情告诉白苏,“我早上接到她的消息说,她婆婆昨天找人算命说她怀的是女儿,今天非要拖着她去打掉,她不愿意,争执之间被她婆婆推下楼,摔到了脑袋,另外还出现了流产征兆。”
    她早上七点多看到消息就觉得可能会出事,立即开车赶了过来,刚抵达张颖的家就看到她下身流血,她就赶紧将人送来了县城医院。
    “白医生,你能去看看她吗?”杨梅说话间也注意到了白苏右手,“要是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没事。”正巧在医院,白苏就跟杨梅去看了看,很快到了急诊区的大病房,一进去就是各种哭声、喊声、嗷嗷叫的声音,还有无数白大褂跑来跑去,忙碌极了。
    白苏跟着杨梅走到其中一张病床旁,看到了正在输液的张颖。
    张颖刚流了产,脸色苍白,双目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直到杨梅走近了她眼睛里才找回一点点光亮,虚弱的喊了一声:“杨姐。”
    “白医生?”张颖看到旁边的白苏后,眼泪一下滚了出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似要将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要哭出来一般。
    白苏帮她递了一张纸巾,“你别哭,这样容易伤身。”
    张颖哭得伤心,“可是我难受。”
    都三个多月了,就这样没了。
    白苏轻轻叹了口气,帮她摸了摸脉,脉象浮动且细弱,尤其尺脉虚弱,流产后都是这样的,“还在流血?我给你扎两针吧?”
    张颖点点头,她相信白苏。
    白苏取了钢针帮张颖扎了几个穴位,等扎过后下身的血就慢慢止住了,“程冬冬开一个八珍汤,好好调理一下,免得伤了身体。”
    听到这话,张颖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白医生一个外人都会关心她的身体,可婆婆和丈夫竟然不顾她的身体想让她去打掉孩子,她真的觉得心寒!
    “怎么又哭了?别哭啊。”杨梅看得心疼,连忙拿纸巾帮她擦眼泪。
    “我就是难过。”张颖想起婆婆和丈夫逼着她去做掉孩子,心底充满了恨意,“我就不该嫁给他!我要离婚!。”
    一直以来,张颖在那个家都过得就不好,婆婆刻薄,丈夫也是个和事老,只会私底下哄哄她。
    之前张颖从不会不满,因为自己原生家庭不好,心底自卑,再加上自己又一直没怀不上孩子,更加觉得愧对丈夫,所以婆婆做什么她都忍了。
    她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离婚了也没地儿去,熬一熬把老婆婆熬死了日子就好过了。
    可熬到她死,却等来他们却亲手将孩子害没了。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就这么没了!
    张颖摸着软了许多的小腹,她心灰意冷的对杨梅说道:“杨姐,帮我,帮我和他离婚。”
    “好,我帮你。”杨梅拍拍张颖粗糙的手背,心疼这个瘦弱的女人,“等下再将那个流出来的孩子送给他们,让他们后悔!”
    “好。”张颖点点头,他们不是想要儿子吗?那她将儿子送给他们。
    等老太婆她们收到流产的孩子时,直接哭晕了过去,“我的孙子啊,呜呜呜……”
    邻居们看他们哭得伤心,还想上去关心一下,但得知是老太婆早上嫌弃儿媳妇怀的女儿故意推人导致流产,结果确实个儿子后,纷纷觉得大快人心,“活该!”
    “能怀上就不错,还嫌东嫌西的,非要儿子做什么?你们家有什么皇位要继承?那么喜欢的儿子,不知道自己生吗?”
    “听算命的瞎忽悠一句就害得孙子没了,儿媳妇还要离婚,值得吗?”
    “有些婆婆就是贪心不足。没有怀孕时,一直念着生孩子。怀孕了,又一直念着要孙子。生了一个,又念着生二胎,光凭一张嘴,就妄想把别人的人生安排完,谁给她的脸呢?”……
    白苏在医院给张颖看完就准备离开,刚要走旁边就传来一个人老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病人的身体被绑在床上,但人却像是吃了牛肝菌一样,手不停在空中挥舞着,嘴里喊着抓小白鬼。
    “……他怎么呢?”白苏皱起眉头。
    “老年痴呆,据说早上从床上摔下来就被送来医院的。”杨梅说这个老人闹了一会儿了。
    白苏看他双手乱舞,嘴里嚷嚷着有鬼,一点认知都没有,人老了变成这样,也是可怜。
    老年痴呆病人的儿子认识白苏,之前他还去买过止疼贴,“白医生,你能帮我爸看看吗?”
    “平时我爸不会这样乱嚷嚷,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下说这里有鬼,一下子说那里有坏人,他还被吓到摔断手了。”
    白苏还记得这个人,于是顺手帮他爸爸把了下脉,脉象极细,微弱如风卷残烛,其中又隐约能辨出脏气衰竭、痰浊蒙窍的痕迹。
    老人老年痴呆严重。
    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
    白苏迟疑了两秒,还是告诉了病人真实情况,“应该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这个儿子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一抹轻松,“这样也好,不用再受折磨了,家里人也轻松了!”
    白苏看他接受得很快,抿了下嘴角,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先回离开了。
    回小镇的路上,程冬冬有些感慨,“我听那人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家里老婆很厌烦老大爷,他估计也是顶着压力照顾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白苏知道他想说什么,做大夫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程冬冬叹了口气,“小时候,父母从不嫌弃随意哭闹、大小便的我们是拖累。”
    白苏偏头看着路边牵着娃娃散步的母亲,“大部分父母对孩子可以做到毫无保留的爱,但大部分的子女对父母的好却是有条件的。”
    “我肯定不会嫌我父母的。”何信小声保证着。
    “我也觉得,咱们信儿的人品好,以后肯定很孝顺父母的。”程冬冬揽住何信的肩膀,哥俩好的轻轻拍了拍,“对吧?”
    “我现在也孝顺。”何信纠正他。
    “是是是,信儿现在也孝顺父母。”程冬冬是知道他每个月的收入都拿给家里做开支了的,也因此挺心疼何信,毕竟外面哪个二十出头小伙子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何信早已担起养家的职责了。
    何信注意到程冬冬的眼神,不由蹙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啥。”程冬冬转头看向白苏,“师父,你终于回家了,我们吃顿好的给你庆祝一下吧,庆祝你找回公道拿回医书,庆祝你手臂痊愈!”
    “还没痊愈呢。”白苏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去饭店给两人安排了一顿,吃饱喝足后就沿着小巷回家。
    小半个月没回家。
    白苏的房间和书房里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这两地方都是她的私人地盘,何信和程冬冬都默契的没进入,没人打扰所以落了灰。
    白苏简单擦了擦屋子,然后趁着下午阳光不错,将拿回来的医书全部晒一晒,都晒上后她又去核对了一下老黎送来的药材。
    程冬冬过来:“师父,这些药材黎叔说特别贵,有多贵啊?”
    白苏指着眼前这一大堆:“这一堆加起来二三十万吧。”
    “……”程冬冬猛吸了一口气,“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也不会大大咧咧放到客厅里,直接放屋里锁起来了。”
    “还好没遭贼。”何信庆幸地拍拍胸口,“小师姐,你现在要做什么?我们帮你?”
    “这些是用来做救命丸的。”白苏顿了顿,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得把所有药材一一检查一遍,有一丁点不好都要找老黎索赔。”
    “那必须的,毕竟几十万呢。”程冬冬上手要帮忙。
    “不用,你们去做止疼贴,我把这些翻一翻就过去。”白苏将两人打发去忙其他的,然后拿起一棵黄芩仔细闻了闻,味道醇厚,大概十五年的年份。
    白苏正打算拿旁边的栀子再看一下时,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偏头看看,发现是檀越发来的消息,询问她到家没。
    “到了。”白苏顺手拍了张桌上的药材发过去,“正在清整理药材。”
    病床上的檀越看了看照片里的药材,就知道她是想做救命丸,脑中忽然回忆起白苏曾从他这儿拿走了不少救命丸,每次都说做了还他,但一次都没还过。
    ‘身残志坚’的檀越用手指艰难的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多做点,你欠我很多颗救命丸。”
    白苏看到消息,轻轻扬了下眉,“你放心,你资助了人参,我肯定分你三分之二。”
    檀越看到回答,猜她大抵是忘了欠檀青的债了。
    等他回到小镇,会让她一件一件记起来的。
    在小镇的白苏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抬头望了一眼阳光明媚的天空,没有吹风呀,怎么还着凉了?
    白苏揉了揉鼻子,回屋换了一件厚一点的衣裳,然后继续整理药材,整理好后一起收好,等她右手能完全使上劲儿后再做。
    下午时间很长,她们做了许多膏药,足够用一周的分量,另外还将医馆里外打扫了一遍,玻璃窗都被擦得澄亮。
    隔天开门时,大家都夸医馆的玻璃能道照出人影了!“这玻璃亮堂堂的,把我照得身材多纤细啊。”
    “是玻璃干净吗?,明明是想白医生想瘦的。”
    “白医生,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是怎么熬过来了,每天都要刷几遍挂号程序,可就是等不到你回来的消息。”
    “我们也是,我们在网上看到杏林堂被查封,还以为你当日就回来了,没想到又过了这么多天才回来。”
    又有人问:“网上说他们狗急跳墙让人撞你,是真的吗?”
    “是真的。”白苏抬了抬还没彻底恢复的右手,“现在还有点疼。”
    病人们这才注意到白苏的右手袖口下是缠绕着绷带的:“你不说,我们都没注意到。”
    又有病人关心问道:“才没恢复你就重新开门啦?手不要了?”
    “是啊,我们也不是那么着急。”
    “用了膏药,恢复了七八成,只是把脉开方没啥问题,就是今天可能会慢一点。”白苏让大家进来看诊。
    先进来的是患有肝硬化的魏才,“白医生,我的药全都吃完了,中间停了七八天,这没事吧?”
    “没事。”白苏左手帮魏才把着脉,左关上部肝还是有些涩滞,但气滞血瘀的情况好了一点点,“喝药后恶心、食欲不振的情况好点了吗?”
    “好一些。”因为胃口明显好了一些,所以魏才看到白苏一回来就匆匆赶来抓药了,“我平时小半碗就觉得顶得慌,最近能吃一小碗。”
    “胃口好了就是好征兆。”白苏起身帮魏才扎了针,“你之后每天都来吧,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每天都在。”
    “好,我们家在外面村子里租了一套民房,和郑大龙、李大龙他们这些病友一起住,到时候每天都过来。”魏才发现了白氏医馆的厉害之处,自然不愿意错过,所以和相熟的病友们约着一起过来看病。
    郑大龙和李大龙就等在后面的,看白苏望过去,两人都朝她咧嘴笑了笑。
    白苏也回以一笑,然后继续帮大家看诊和针灸,时不时交代程冬冬写药方时写清楚一点,以免何信不认识。
    章超也急急忙忙的带着喉癌的老爷子过来针灸看诊,“白医生,你看看我爸情况怎么样?这都十几天没针灸,我担心……”
    他瞄了眼准备针灸的父亲,压低声音小声问白苏:“会不会恶化了?”
    白苏正在取针,“吞咽变严重了?”
    章超说道:“这倒没有,和你离开之前差不多,有一点疼,但该吃吃该喝喝。”
    “该吃吃该喝喝就是征兆啊。”白苏拿了银针走到章老爷子跟前,仔细帮他把了把脉,喉部聚集的痰瘀热毒蓄消散了一点,身体脾胃气血也好了一些,“老爷子,最近胃口好些了吧?”
    “好多了,能吃能睡的,上厕所也利索。”章老爷子觉得自己身体挺好,就是搞不懂为什么老是喉咙痛,“白医生你医术不行啊,一个小小的喉咙痛都还治不好。”
    白苏没和不知情的他生气,只是说道:“越小的病越不好治,大病反而更好用猛药。”
    “是吗?”章老爷子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白苏直接给他扎针,扎好后再给他开药,新的药里加了蜈蚣、蝎子之类的药材,蜈蚣擅长开瘀解毒,对他喉咙肿瘤效果更好。
    章超偷瞄了眼和其他人闲聊的父亲,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小声对白苏说道:“白医生,你看我爸能吃能喝的,精神也挺好,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他得了病。”
    “你瞒着他是对的。”白苏顿了顿,“坚持针灸吃药吧。”
    “肯定要坚持的。”章超还是觉得现在的效果有点慢,“要是能更快一点就好了。”
    “你想更快一点?要不要试试真正的银针?”白苏犹豫片刻后说道:“二千一次,效果会好一点。”
    “这么贵啊?”针灸一个月就得六万,章超支付不起。
    “白医生,这个银针真的效果更好一点吗?我能试试吗?”陈金家里条件相对宽裕,只要效果好,愿意多花钱。
    “可以,不过得等一会儿,那个消毒需要一些时间。”白苏让程冬冬去取银针,她则继续帮后面一位病人看诊。
    这位病人瞧着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白苏打量着他,对方戴着帽子,帽子下光秃秃的,没有头发,整个人瘦得有些脱相,瞧着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
    白苏伸手帮他把了把脉,脉象沉细,右关脉处尤为细软,是很典型的跗骨脉,病在胃,且已有实证,“你知道自己的病吗?”
    男生大概三十来岁,但因为瘦骨嶙峋,脸色蜡黄,瞧着年纪又大了一些,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轻轻点头说知道:“我现在胃癌晚期。”
    白苏点点头,知道就好。
    “我之前一直在治疗,但没什么效果,我不想浪费钱就回家了。”男生叫周永,他回家等死时,忽然接到朋友小熊的电话,和他推荐了白氏医馆。
    大家都知道癌症是绝症。
    医院都没办法,一个中医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周永压根不抱希望,不想再浪费钱。
    结果他老婆听到后,非要让他过来看病试一试,不来就跳楼,他实在没办法才过来的,趁着老婆去外面给他买水,所以自暴自弃的对白苏说道:“白医生,你随便给我开一点药,我拿回去交差就行了。”
    “……我不能为了你交差,就败坏我医馆的名声,该怎么开药还是怎么开药。”白苏继续帮他把脉辩证,脾胃寒凝血瘀,痰湿内生,瘀阻成积,牵一动全身,脾肺肝肾也被影响得极为虚弱。
    白苏问他,“平时有吐血?”
    周永点头说有,“上厕所也有血,还腹胀、呕酸、胃口差、恶心,另外包括血小板等指标都很低。”
    因为生病,所以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他不想反复张嘴,所以一次性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白苏看他提不起力气,也不再多问,把脉清楚后就直接开方子:“针灸和吃药一起试试,行吗?”
    “就开一点药。”周永不想再扎针。
    “不行,一起针灸试试看。”买水回来的周永妻子立即打断他的话,“我都打听过了,白医生针灸很厉害的。”
    周永捂着隐隐作痛的胃,有些难受。
    “老公,针吧。”周永妻子直接拍板,“拜托白医生直接给他扎。”
    “行。”白苏让她扶着丈夫坐到隔间,让她撩起袖子和裤子。
    等撩起来后,白苏就看到了满是淤青的胳膊和腿,上面针眼斑驳,都是输液、打针、化疗后留下的。
    白苏没多看,直接取针扎了外三关穴和四花上中穴,主要是疏心清肺、调理脾胃、治疗胃病的。
    扎针时,周永就靠在妻子的怀里,神色漠然的没说话,不过在白苏轻轻捻转,运气刺激经脉时,察觉到暖意的他精神一振,这就是针灸吗?
    白苏看他情况严重,帮他运气了两遍,然后才出去帮他开药方,用的黄土汤,以灶心土、就干地黄、炮附子、阿胶等药材为主,另外因他呕酸,所以加了旋复花、代赭石,另外再加了侧柏叶、炮干姜、艾叶来治疗脾不统血的吐血症状。
    将药方开后,白苏同周永老婆聊了几句,“他有一点自暴自弃,我担心他不会坚持针灸和吃药。”
    周永老婆知道丈夫求死的想法,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一定好好监督他。”
    “情绪很重要,要有希望。”白苏理解生病的人心理负担重,但若想不开,她就是神也没办法,“小镇周围有山有河,可以钓鱼,也可以爬山捡野果子捡蘑菇,如果时间允许,你们可以多出去转转。”
    “好,谢谢医生。”周永老婆感激道谢。
    “没事。”白苏帮周永开完方子,外面古老爷子哎哟哎哟的走了进来,“小白医生,快帮我看看,我不小心扭伤了。”
    “怎么回事?”白苏忙问道。
    “我刚才在家打高尔夫,结果扭了两下就听到后腰咔嚓一声响,缓了缓就发现有点胸闷恶心,头晕头痛,后背也疼,另外手臂也麻木的动不了。”古老爷子说话间都觉得胸口疼,像有一把刀一直在刺凶口,钝痛明显。
    “我帮你看看。”白苏领着古老爷子进隔壁,让他撩起衣服后帮他按了按,刚碰到后背古老爷子就疼得直吸气。
    “胸椎错位了。”白苏按了两下就找到了原因,“问题不大,老爷子你低头曲背,我帮你弄回去。”
    古老爷子点点头,按照白苏说的摆好姿势。
    白苏活动了下自己有点疼的右手,然后按住错位的地方,轻轻往前一推一旋,随着咔的一声响,错位的胸椎就复位了,“好了。”
    古老爷子站了起来,顿时觉得呼吸顺畅不少,闷痛感也没了,“诶,一下子就好了。”
    “之后别再做扭转的动作,小心再次错位。”白苏叮嘱着古老爷子,刚说了两句程冬冬一脸警惕的跑了过来,“小师姐,之前我们觉得不像是单纯看病的那个老头来了!他说找你有事。”
    “找我?”白苏疑惑地撩起帘子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小薄袄的老者站在门口。
    古老爷子也看了两眼,“那好像是c城杏林堂的坐诊大夫。”
    杏林堂?
    白苏瞬间警惕起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