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距离黑暗最近的人（合章有彩）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萨沙和陈平生边说着，边搂住了旁边的女孩。
“咔嚓！”陈平生抓拍了一张，然后看着两个人亲热的吻了几下，后又分开。
“每天捡垃圾，运点东西，再卖点血，就可以凑够生活费了。”萨沙和凯文拎起一个大袋子，里面装满了塑料瓶和易拉罐。
“走吧。”她招呼了一声，陈平生就和他们一起来到了街上。
而斯蒂恩则在广场里，正搂着某个姑娘说些悄悄话呢。
来到了垃圾场，萨沙熟门熟路的走进管理员的门，然后把门关上，把陈平生挡在了外面。
“她在干嘛？”陈平生有些纳闷问凯文。
凯文斜了他一眼：“在运货。”
“运货？”听到这个词陈平生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五分钟后萨沙就从里面出来了，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除了腰带看起来有些松了。
陈平生没有说话，也没有插手做些什么事情。
虽然听起来有些冷血，但如果想最大限度的了解眼前这群无家可归的年轻人，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不会接受任何控制的，这是他们的底线。
而在回去的路上，他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隔了一条街，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正把一个男孩压在墙上，搜着他的身体，毫无顾忌的摸着各处，似乎想找出什么犯罪证据。
男孩不断地反抗，却抵不过肌肉隆起的警察。
萨沙见状立刻和凯文低下头，快步离开。
而那位警察把男生用手铐铐住后，忽然扭头看到了他们，立刻喊道：“嘿！你们几个别动！”
“该死！”萨沙立刻奔跑起来，似乎一旦被抓到了，等待他们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陈平生不得不跟着跑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想来自己和萨沙他们几个站在一起，即便没有任何事情，警察也不会把他当做好人。
好在警察抽不开身，他一离开那个男孩，男孩就想要站起来跑路，不得已他只能放过了萨沙他们。
“哇哦，真刺激。”等跑到了一处拐角后，萨沙停下来，笑了起来。
凯文说道：“里恩要倒霉了。”
他说的正是那个被抓的男孩。
萨沙不在乎道：“谁让他一直不听我们的，非要穿着兜帽在大街上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警察会怎么折磨他。”凯文说完后，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妙的事情。
“不管了，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广场后，陈平生就看到萨沙和蒂妮进了屋子，但门被紧锁着，就像在垃圾场那样，他无法跟进去。
他只能给其他人接连拍照。
“笑一个伙计。”陈平生面对着斯蒂恩和他的女朋友说道。
他的女朋友是个头发狂放不羁的黑人姑娘，穿着皮夹克，戴着耳机。
斯蒂恩一手举起手中的啤酒，一手搂着女朋友，笑了笑，让陈平生拍下了这一幕。
之后陈平生又找到了一位正在抽烟的姑娘，她的眼神看着远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靠在墙上，手里的烟随着动作垂下，但她的食指是翘起的，是弹烟灰的姿势。
“咔嚓！”陈平生又拍摄了一张。
在这里，一切都是值得拍摄的，因为这些不同的肤色和人，令他充满了灵感。
就在等待蒂妮的时候，广场突然发生了一起冲突。
事实上，大家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瞬间的功夫，两个姑娘就厮打在了一起。
一位头发茂密，用发箍把辫子往后梳理起来的姑娘边挥动着拳头边大骂：“臭婊子！该死的！”
而另一位陈平生认识，是怀孕的珊妮，她不断地挣脱着对方的双手，用脚蹬着对方的下肢。
陈平生吃惊之余，没有忘记拍照。
但他也注意着双方的动作，准备随时上前拉开她们。
不过用不到他出手，萨沙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
“放手！”她走了过去，见两个人还是不肯结束，直接挥手扇了两人各一个耳光。
被打的两人立刻分开，气愤地看着萨沙。
“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旁边的扎克移动着轮椅来到了陈平生身边，说了一句。
陈平生张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直在不断地出乎着他的意料。
萨沙随后就带着两个人去了树林里，陈平生没有继续关注，而是跟着蒂妮走出了广场。
“现在可以回家了。”她这么说着，一个人向着那栋废弃的别墅方向走去。
陈平生回头看了看其他人，问道：“那凯文和斯蒂恩呢？”
“他们会在晚上回来。”听到这话，陈平生意识到蒂妮他们的日程好像是固定的。
因为他没看到双方的交流。
等走回了别墅，蒂妮突然听到几声狗叫。
那是一只瘸了腿的长毛黑狗，瘦弱不堪，正冲着蒂妮龇牙咧嘴。
蒂妮却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走到它身边将其抱了起来。
黑狗也瞬间没了嚣张气焰，反而呜咽了几声。
“我以后可以养它了。”蒂妮这么说道，然后脸上露出了不常见的惆怅表情。
陈平生“咔嚓”一声拍摄下了这张照片。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沉甸甸的，既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因为他所预料的未来。
或许在蒂妮看来，这条狗和她很像吧。
带着狗回到了客厅，蒂妮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陈平生也顺势跟了进去。
房间里因为没有电而显得很暗，还好靠着窗户，有阳光照射。
蒂妮的屋子里，最显眼的就是有一张大床，上面放着印有朵的老式枕头，旁边还有一个简陋的衣柜，没有柜门。
陈平生待了一会，就被蒂妮赶了出去，因为她要换衣服了。
而就在他坐在客厅里觉得今天很快就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自顾自的推开门，就和进自己家一样。
陈平生看着这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愣了一下，对自己说道：“怎么了，兄弟，已经结束了吗？”
“什么结束了？”陈平生有些疑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这时候蒂妮换好了衣服，她走到楼梯口说道：“过来吧。”
“哦，小蒂妮，我来了。”男人露出笑容，想要上楼。
可走了两步，却被一个年轻人的男人挡在了原地。
正是陈平生。
“为什么？”他转头去问蒂妮。
如果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他就太傻了，可也正因此，他更觉得心底有隐隐的灼烧。
“什么为什么？”蒂妮不明白的看着他，说道:“这是工作。”
“去他妈的工作。”陈平生第一次这么愤怒的把脏话脱口而出，就像是面对这个悲惨的世界的控诉一样。
“嘿，伙计，你要是急的话可以你先来。”中年男人说了一句，随后又被陈平生瞪着的眼睛吓到了。
“伱，现在，离开。”陈平生指了指门。
“为什么？你这是不对的。”中年男人一脸不情愿，可在看到陈平生攥紧的拳头和肌肉轮廓爆炸的臂膀后，果断从心选择了离开。
见男人离开，蒂妮也愤怒了起来，骂了一句：“该死的，你要干什么！”
陈平生转过头和她对视。
就一直对视着，直到她承受不住，走上了楼。
陈平生也跟着她来到了房间里。
蒂妮正躺在床上，她穿着灰色的短袖，日渐发育的身体隆起，让大大的16号码显得更为突出。
她此刻的表情有些茫然，也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蒂妮听到脚步声后，问道：“或者你想代替他？”
“去他妈的代替！”陈平生也放下了自己的包袱，嘴里的脏话接连而出，好似这样能让他的愤怒感得到消解。
他走到床上，举起相机，对着蒂妮拍了一张。
然后说道：“你就当我发疯，我会给你一笔钱，补偿你的损失。”
其实在拍摄之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种最坏的情况，本以为自己能够无情的面对这一切，可终究还是没办法。
陈平生不是个圣人，他救不了这些孩子，但至少他希望能让他们获得片刻的安宁。
说完，他下了楼。
等到晚上，凯文和斯蒂恩回来了，但他们的表情却算不上多好，甚至脸上还有些淤青。
“怎么了？”蒂妮边烤着火边问道。
“是山姆他们，又来抢我们的货了。”斯蒂恩撇撇嘴：“还好萨沙和汉克都在，否则我们这个月的收入又没了。”
而再次听到货这个词后，陈平生也毫不意外的想到了国内那些违禁物品，黄赌毒，这里除了没有赌场以外，全都齐了。
真是个该死的地方。
“那明天再打回来就好了。”蒂妮对于这种情况也丝毫不慌，见怪不怪了。
几个人用陈平生买来的小锅煮了几包泡面，囫囵吃下后，就各自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陈平生也不例外，他打算在这里再呆上一天，明天晚上再离开。
靠在阁楼的窗户旁，他翻看了一下相机里的照片，发现这些孩子眼中都存在着类似的东西。
有一种漠然，也有一些反抗。
他们或许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和这个糟糕的世界做着对抗。
可错误的方式又怎会带来好的结果呢？
陈平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再见到他们时，会发生什么，也许很多人被抓，也许很多人被送回了家。
也许，还和眼前一样。
带着这样的念头，陈平生在半梦半醒之间等到了天亮。
今天的日程更加简单，基本上就是在大街上瞎逛，孩子们知道警察什么时候出现，也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消失。
就比如现在，陈平生看着斯蒂恩带着朋友在巷子里晃荡，然后故作炫耀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白色的手枪。
这是陈平生第一次见到真家伙，虽然能看得出这把枪保养的并不好，或许按下扳机就会卡壳也说不定。
但在如此平静的街头见到枪，仍然让他不寒而栗。
斯蒂恩炫耀的晃了晃，然后收回怀里。
趁着他低头的瞬间，陈平生“咔嚓”一声拍下了照片。
而在接下来，他还看到了更多的，无法接受的场景。
比如之前和珊妮对打的女孩，正站在一堵画满了涂鸦的墙边，抱着手中的玩偶，用另一只手抽着烟。
可是从她恍惚的表情来看，或许那是比烟劲更大的东西也说不定。
陈平生抓拍完，又随着蒂妮来到了珊妮的住处。其实这里谈不上什么住处，就是在巨大的广告牌后铺了些毯子，珊妮和她的新男朋友就这么睡在这里。
在陈平生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们俩还靠在木头上，睡眼惺忪的看着众人。
而在聚集了一众人后，大家又来到了卖血的地方。
没有牌照，谈不上什么卫生，这里是一处地下室，里面挤满了床位，上面黄色的痕迹到处都是，整间屋子里充斥着难以描述的味道。
蒂妮他们走进去后就直接往床上一躺，然后医生们过来挨个抽血。
陈平生看着凯文忍受针扎的痛苦表情，忍不住举起相机，又拍摄了一张。
“该死，别拍我。”凯文骂了一句，然后又开始哼唧起来。
直到大家都抽完血，就一起离开了这处地下诊所。
陈平生跟着他们的脚步，把这里算是逛了个遍，或者说是把他们常去的地方都逛过了。
如果不是跟着他们，他真的不知道还有各种隐藏的小路和地下室，也见不到这座城市水面下的巨大阴影。
等到了晚饭后，几个人在路边玩耍，说是玩耍，也不过是聊聊天，玩玩滑板。
而流浪儿童里这时又多了一位新同伴，一位长相非常帅气的，如同古希腊雕塑一般的男孩。
他的头发自然地卷起，五官和陈平生印象里的大卫雕像基本一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男孩，还会流浪。
只知道他是和女朋友一起流浪的。
陈平生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只有今天会短暂的停留，接下来他们要继续前往下一个城市。
“咔嚓”
他为这位古希腊男孩和他的女友拍摄了一张合影，并从内心里祝愿他们未来能找到自己的栖身之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