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府的人走时脸色不大好看。
江倪目光收回来,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断袖?”
聂思然轻哂,“爹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聂徐行:“你今日得罪庞夫人,不出两日,全邺京都会知道你是断袖。”
江倪:“不仅如此,往后上门说亲的会开始给你介绍男子,到时候你打算相看谁。”
聂思然气定神闲的喝茶,“若给我介绍男子,我便说自己喜欢娇女,喜欢这种事,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呢。”
江倪:“……”
聂徐行惊讶,“合着你无论男女都不喜欢?”
江倪摇头,似笑似叹地说了句,“你儿子这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他就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若是喜欢上了,就算是个太监他都会把人娶回家。”
聂徐行:“……咳。”
聂思然无奈扶额,这话虽是直白了些,但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聂徐行摆摆手,“罢了,你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我跟你爹不会插手。”
说着他心里又有些担忧,手掩在唇边凑到江倪耳边小声说:“他眼光这么挑剔,我觉得他四十岁都讨不到媳妇。”
“……”江倪伸手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思然哭笑不得的听着他们俩并不小声的悄悄话,直接转移话题,“祖父呢?”
“你祖父刚辞官,手头上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天没亮便进了宫。”
聂思然点头,对于祖父辞官一事,他还是很赞同的,“早些处理完这些琐事,咱们也能早些回平城。”
江倪:“我这几天要与你父亲在城外转转,可能会去庄子上住两天。”
聂思然打趣,“你们这刚回来两天就不打算在家里住,祖父可要伤心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聂徐行和江倪同时扭头看他。
聂思然八风不动的微笑,“看我做什么?”
聂徐行:“本来是打算住家里的。”
江倪:“但一回来就有人上门给你说亲。”
聂徐行:“我跟你爹都烦得很。”
江倪:“要是再有人来,你就说我们俩还没有回来。”
聂徐行:“对。”
聂思然:“???”
他盯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笑着磨了磨牙。
很好,是亲生的。
聂徐行和江倪说走就走,等到聂俦温回府,只瞧见聂思然一人在亭中看书。
管家将今日府上之事汇报完,聂俦温颔首,说道:“晚膳就在亭子里吃吧,去将我那壶酒拿来。”
管家离去,聂思然放下书,走过来扶聂俦温坐下,“祖父今日心情不错。”
聂俦温应声,“朝中之事差不多都已交接完毕,如今无事一身轻,等会你陪我喝两杯。”
聂思然莞尔,“遵命。”
“对了,今日听陛下提了两句,黎王他们似乎也快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去城门口看一下。”晚膳上桌后,聂俦温小抿了一口酒。
聂思然正抬袖给自己倒酒,闻言抬眸,“祖父找他有事?”
聂俦温:“我记得黎王妃那孩子的生辰快要到了,你去问一下,若是黎王有心给王妃办加冠礼,老夫想给那孩子束冠。”
“好。”
“我明日约了人去茶楼听戏,你可有兴趣随我一道去?”聂俦温想着他左右无事,倒是可以跟自己一块儿去赏戏听曲。
聂思然:“我明日还有事,就不跟您过去了。”
“城内最近并没有举办诗会,你对那些也不感兴趣,难道是交了新朋友?”
聂思然低头看向面前的瓷白酒盏,他端起来,朝聂俦温盈盈一举,眉梢晕了笑意,“说朋友还为时尚早,不过……人倒是挺有趣。”
他口中很有趣的人,近日来倒是越来越忙。
苏如鹤抬袖擦去额头的汗,他站在烈日下,周围人声喧闹,他仰头看着面前已快要建造完毕的道观,白皙面庞被晒的有些泛红。
“苏大人,陈大人有事找你,”一名下属官员气喘吁吁的跑来,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大人就在二楼雅间恭候苏大人,下官这就带你过去。”
“有劳。”
苏如鹤视线扫过去,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抬步走向酒楼。
包厢门一推开,苏如鹤就看见陈有为那张笑得莫测的脸。
“下官见过大人。”他站在门口,洗得发白的水蓝衣袍随风而动,身姿清瘦,像山崖间攀壁生长的绿竹。
“小苏来了啊,快进来坐,”陈有为脸上笑容十分和气,然后转过脸,顿时收起笑容,“来人,赶紧上菜,苏大人为道观忙的饭都顾不上吃,你们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苏大人。”
苏如鹤在门口静了一瞬,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随后,他缓步进入房间。
聂思然一直等到月色四合,才看见巷子口有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苏如鹤低头走路,走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什么,他脚步踉跄的后退几步,慢吞吞抬起头。
月光下,聂思然那张脸俊逸出尘,苏如鹤瞧了半天,模糊的视线才将人看清。
“哦,是你啊。”他脚下发飘,声音也好似浮在半空。
聂思然见他快要站不稳,抬手扶住他的胳膊,闻着他这身浓烈的酒气直皱眉,“怎么喝了这么多?”
“嗝~唔……不喝不行……他们……”苏如鹤脸色红红,他伸手扒拉聂思然的手,“不喝不让走……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