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 第54章
    绯色头点的重?, 凝视捏着的这枚黄豆粒大的黑丸子,她将黎大夫说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两遍,嘴一张将解药丢了进去, 吞咽下。
    看着绯色服下解药, 黎上?手摸向腰,抽出一根银针:“尺剑,去拎桶井水来?。”
    “好。”尺剑转身飞奔向厨房。
    三息四息……八息九息, 绯色盯着右臂上开始崩散的桃花,双目铮亮, 同时她也感觉到那股燥热了,但却不怵。给她解毒的是黎上?,一个比药痴白前更厉害的大夫。烧红上了脖颈,迅速爬上?脸。
    风笑眼不眨地注视着。烧红上?脸三五息,绯色就散起?了热气, 很快连眼睛珠子都被烧红了。如黎大夫所言,她现在就好像置身火海, 全身灼痛,但还忍得住。看着右臂上?桃花崩散后?一点一点地隐没,她更是坚信自己能活。咬住牙,盘腿坐下。
    尺剑不知道主上?要多少?水,索性将厨房那口?大缸加满搬了过去。
    水来?,黎上?又示意尺剑将绯色丢进缸里:“抱守元神, 不要分?心。”
    沁凉的井水并不能缓解绯色身上?的灼痛, 她死?守心神, 不让自己被灼痛吞噬。
    仅仅十息, 缸里的水就下去一半。风笑额上?冒汗,当绯色快坚持不住时, 他上?去查看她左臂上?那朵花苞。
    黎上?瞥了一眼半开的花苞,对绯色说:“再坚持十息,待花苞完全盛开,你就要服第二颗解药。”
    绯色心里默数,一二三…当数到十时,她臂上?的花苞将将舒展开。风笑立马取解药塞她嘴里。
    她一吞服下,黎上?银针出手,定住她的心脉。
    火烧正?旺,兜头一盆寒冰,是什么?感觉?绯色正?在体会,冷热交替,真的是不给人?活还不给人?死?。运功,联合药力驱热。
    撑过百息了,风笑抹了把汗,看着绯色面上?一时红一时白的,他也不担心。
    半个时辰后?,黎上?出了屋。月色真美,他欣赏了片刻,移步往正?院去。屋里,绯色面虽煞白,但左臂上?白白净净,她痴笑着,被内火烧红的眼血丝尚未退去,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风笑交代:“毒是解了,但损耗不轻,你回去精心将养个两三月,把损耗补养回来?。”
    绯色亢奋得不能自已:“我…自由?了。”
    这可不容他来?定论,风笑将自个的药箱锁上?。绯色见状,两手撑着缸边口?站起?爬出缸:“那绯色就先告辞了,诊金明个有人?给送来?。”
    “可以。”他们可不怕人?赖诊金。风笑让尺剑送她出去。
    绯色一点不在意身上?的潮湿,人?虚得很,走?路都飘,东倒西歪的跟喝醉了似的。压在心头的大石被挪走?了,她像个小孩一样嘿嘿笑着,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轻松。
    尺剑送她到后?门?,看着她走?出几丈才?将门?关上?。
    踉踉跄跄地走?在后?林街上?,绯色一次又一次地深吸长吐,乐此不倦。她自由?了,自由?地吐纳,再不用绷着这副骨架子了。
    到黄林巷子口?,她有些不支,倚墙歇息。不自禁地再次抬起?左臂,撸袖子查看。洁白无瑕,一点痕迹都没有。轻轻地抚过花苞曾经在的位置,唇角慢慢扬起?。只不等扬高就僵住了,脸上?的笑意消散,她扭头望向深巷。
    一黑衣拎着只还在滴血的头颅,慢慢朝她走?来?。
    绯色无力逃跑,瞠目看着那颗头颅,心中剧痛,豆大的眼泪珠子滚落眼眶,颤着唇喊道:“大姐…”运力抬掌打向黑衣。黑衣轻松避过,手起?刀落,一抹热血迸射而?出,打在墙上?。
    夜依旧静谧。鸡鸣时,两个膀大臀圆一脸凶相的婆子拐进了玲珑街,走?到街尾那户嗙嗙敲门?。
    倒座房没人?,尺剑听到声爬起?拽了件褂子,趿拉着布鞋往前院去。
    迟迟没人?响应,门?外两人?更是大力锤门?。尺剑打着哈欠,喊道:“来?了来?了,别再捶了,家里有小娃子呢。”
    门?外人?像是有意要作对,不仅不停手还用脚踢。尺剑大跨步过去,撤了闩,门?一拉就出腿将还要踢门?的婆子踹开,口?气不好地喝道:“都跟你说了别锤,你们是聋了吗?”
    被踹得连退四步的婆子,气势不弱,冷哼一声,又上?前来?:“我们是沁风楼的,来?给黎大夫送诊金。”
    此话一出,一旁的那位就将左手里提着的麻布袋子扔向尺剑。尺剑接住,摸到黏腻,脸都黑了,这哪是诊金分?明就是警告,冷嗤一笑,连看都不看那两婆子一眼,退后?将门?嘭的关上?。
    回到内院,见风叔站在西厢檐下,他将手里的麻布袋子提高:“沁风楼送来?的。”
    风笑好了一夜的心情,这会全没了,凝视着那只底部被血浸透的麻布袋子,皱起?了眉。
    正?房里间,辛珊思已醒,用脚推了推假寐的黎大夫:“你不出去看看?”
    “不了。”黎上?抬腿压住她的脚,睁开眼手指在小肥丫一鼓一鼓的肚皮上?轻轻弹着:“晚上?我去一趟沁风楼。”
    “要诊金?”辛珊思见他点头,问?:“那她们若是不给呢?”
    “那今晚沁风楼除了我和我的人?,谁也别想活着走?出来?。”黎上?最恶人?欠诊金,更何况沁风楼这般态度。
    辛珊思脚趾刮了刮他的腿:“我支持你。跑家里来?威胁,吓唬谁呢?自己一屁股屎,尤不自知。必须把诊金要回来?,不然沁风楼还以为咱们怕了她们。咱们是怕她们吗?明明嫌的是麻烦。”
    “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像是支持?”
    “那是你听错了。”辛珊思摸着闺女的小肉腿,夸口?:“你该怎么?来?怎么?来?,不用畏惧什么?蒙玉灵,咱们有蒙曜。蒙曜要是不行了,我就带着《混元十三章经》去西望山。”
    “不是还差一章吗?”
    “《混元十三章经》全的,就是差颗珠子。”
    沉凝几息,黎上?抓过珊思的手:“绯色的炽情是我解的,这趟我不去,沁风楼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就是清楚这点,辛珊思才?支持黎大夫去要诊金:“我估计…玉凌宫很快就要对下放到沁风楼的门?人?重?新种毒。”
    “若种的仍是炽情,那还是一样解法。”过去,他把炽情当成一种毒,但现在想法不同了。不同配量的炽情都有对应配量的解药,虽所用到的药材一样,表现出的毒性一样,但不能看成是一种毒。
    因为毒方配量不同,解药配制不一。但要说它?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毒又不对,因为同根。
    “我拿老鼠试药时发现,二次种毒,然后?解毒。在这个过程里,被激起?的炽情毒性要远远弱于一次种毒服错解药所激发出的毒性。”
    辛珊思凝眉,想了下,道:“你受过凉没?”解毒的同时,肯定会产生抗体。两种炽情虽然配量不同,但到底一个根长出来?的。抗体多少?能削弱点毒性。
    黎上?也想到了:“受过,而?且每次好了之后?,两三个月内不太容易再发寒。”
    “今晚你去沁风楼,我就守在家里。”辛珊思想着要回了诊金,他们也是时候离开坦州城了。
    “不用担心我。”黎上?指插入她的指缝,扣住她的手。
    辛珊思莞尔,凑首过去亲了下他:“我相信黎大夫。”这个时候,多少?有点想念蒙曜。
    被想念的蒙曜,此刻正?在东来?镇。兵卫吃好早饭,翻身上?马。蒙曜拿着马鞭,走?向马车,才?坐上?辕座,就闻隐隐马蹄声,轻眨了下眼,下令:“启程。”
    “是。”领头的巴德两腿夹马腹,上?了官道。他们没有几步,一行快骑迎面来?。跑在首的青年,窄脸凤眼鹰钩鼻,正?是穆坤。
    进到两丈地,穆坤拉缰绳:“律…”
    前路被挡,蒙曜冷目。停下马的穆坤,看了眼那副棺木,驭马走?近马车:“王爷这是作何?”目光投向被拖拽着走?的一众人?,“让汉人?看笑话吗?”
    “面见本王连马都不下…”蒙曜睥睨:“这便?是蒙玉灵教你的规矩?”他不想再虚与委蛇了,蒙玉灵与他注定是势不两立。
    穆坤收回目光,俯视蒙曜,对上?他爬了条条血色的眼,扯唇笑着道:“你现在的样子,还真不值得我多敬着。”
    “是吗?”蒙曜抬手摸了摸自己有点糙的脸。
    “我劝你一句,泄泄火就罢了,千万别把事做绝了。”
    “这句话,你对蒙玉灵说过吗?”蒙曜嗤笑:“她做绝的事,一件两件…你有帮她数过吗?”双目一凛,右手里马鞭一转扫向旁。
    腿断,马嘶鸣发狂。穆坤抽刀斩杀坐下马,追随他来?的蒙人?刷的一声拔刀。巴德等兵卫一样弯刀出鞘,个个目露凶光。
    蒙曜未等穆坤心神平复再次出手,一鞭抽去。穆坤提刀挡鞭,余光一晃。蒙曜离辕座,一踢直击其腿弯。穆坤强撑,蒙曜一脚将他勾翻在地。他想爬起?,可一只鞋履已踩上?他的脑袋:“蒙曜,你有种就杀了我。”
    “会的。”蒙曜脚下用力,眼里冷如寒窟:“但不是现在。今天本王先教你什么?是礼数。”将他的脸面踩进泥里,重?碾。
    穆坤反抗不得,紧咬着牙关屈辱至极。
    “你算什么?东西?”蒙曜轻语:“训斥本王,你也配?本王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拱蒙玉灵怀里喝奶呢。当了几天郡侯,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这般急不可耐地跑来?,是想救谁?巴尔思、萨婕雅…”
    “蒙曜…”穆坤自小到大就没被这般对待过:“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蒙曜笑了,满是轻蔑:“别做这梦了。本王给你挑个简单的,你动动嘴皮子告诉本王,萨婕雅口?中那个让她嫁进博尔赤氏的主是谁?”
    穆坤后?悔了,他该听母亲的话暂时离蒙曜远些。
    碾够了,蒙曜收回了脚,垂目看着地上?气怒得发抖的穆坤:“本王没去找你,你就该偷着乐。”
    穆坤抵在地上?的拳,被握得吱吱响。
    “给你提个醒…”蒙曜回去辕座:“抓紧点时候,把你能拢的拢紧了。等本王给乌莹处理完后?事,你就没机会了。”拉缰绳,“巴德…”
    “奴在。”
    “不让路的,全都给本王宰了。”
    “是。”巴德驭马向前:“让开。”拦着的蒙人?,有点虚,余光瞄着还趴在地上?的侯爷,马一点一点地往边上?挪,让出路道。
    听着车轱辘声远去,穆坤重?拳捶地,许久才?抬起?身。脸上?被磨破的口?子,在往外渗血。慢慢掀起?眼皮,通红的眼望向还骑在马上?的一众随侍,更是怒不可遏,拔了插在马上?的刀,就跑过去一通乱砍。
    “啊啊…”
    如困兽般嘶吼,扼断了四周的虫鸣。穆坤心中阴郁难泄,蒙曜蒙曜…草木皆是蒙曜,一刀挥过,草叶乱飞。随侍躲得远远的,下马跪地。东方见白时,黎上?起?身,去了前院。陆爻听说沁风楼一早送了颗人?头来?,不由?挑高眉:“我去给我师侄起?个卦。”
    尺剑现在不太信这了:“昨晚上?绯色来?的时候,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来?给她卜一卦。只主上?说,他解得了毒。”看向驻足回望的陆爻,“毒解了,但绯色…还是没逃过沁风楼。”
    “但她至少?享了片刻的自由?。”辛珊思相信绯色没有后?悔赴玲珑街。
    这尺剑认同,囔声说道:“你们是没看到她夜里离开时有多欢喜?那嘴角扬高高的,压都压不下。我站后?门?口?,她走?出老远,都还能听见她笑。”
    品着尺剑的话语,陆爻在脑中勾勒着绯色解毒后?的高兴,突然觉师侄阻拦尺剑叫他起?来?是对的。若他给绯色卜出个大凶,绯色许就放弃解毒了。可不解毒,她又怎能享受到一直渴望的自由??
    另,绯色既已生了心思要解脱,想来?就是师侄解不了炽情,沁风楼亦不会再留她活命了。
    陆耀祖叹气:“也是个泡苦水里的苦命人?。”
    中午,黎上?没回后?院。风笑送了饭菜去前院,直至下晌才?回:“小尺子,主上?让你吃好晚饭,随他去趟沁风楼。”
    在啃桃子的尺剑,下意识地望向坐正?房檐下纳鞋底的阎小娘子。
    “去吧,他早上?跟我说过了。”辛珊思针在发上?擦了擦,脚摇着窝篮。窝篮里,黎久久在吐着奶泡泡玩。
    陆爻犹疑了许久,还是决定回屋给师侄卜上?一卦。不多会,他走?出屋,两手一抄蹲下身,等了几息,没忍不住:“你们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辛珊思纳完几针,打了个结。
    陆爻耙了耙头:“好吧,确实没什么?可好奇的。”他师侄在前院待了一整天了,总不会是在玩。今晚该小心的…应是沁风楼。
    将纳好的鞋底收起?来?,辛珊思拿了她的鱼叉莲步出屋,练起?了太极和弄云。许是心里不痛快,招式也随着多了几分?凛冽。人?影闪动,看是在左却已到右,破空声不绝。
    陆耀祖最喜看这丫头练功了,将前日在后?林街捡的一沓树叶拿来?,扔了过去:“别让叶子落地。”
    辛珊思听着话时,已有两片叶子快着地了,她矮身扫腿带起?树叶,开始杀。一叶劈成二,二成四…三刻后?,一地碎屑。
    啪啪…陆耀祖拍了拍手:“好!”
    收势,辛珊思长舒口?气,转身向老爷子,拱手道:“今晚要是有不对,还望您照顾一二。”
    “这还用说?”陆耀祖看向正?屋檐下的小窝篮:“到时让陆爻抱着久久,我守着他们两。”
    “我也搁家待着。”风笑笑呵呵的,之前在前院,他浸了三百根毒针。浸针的毒液,是主上?近日提炼的新毒。毒性跟炽情被激发时一般,解很好解,往水里一泡便?可。不泡水,至多五十息,人?就会被内火烧干。
    晚饭吃的中午的剩菜剩饭,尺剑吃饱就回西厢拿上?他的斩骨刀,去往前头客院。
    客院檐下,黎上?看时候差不多了,让尺剑提上?绯色的头颅。
    绯色的头颅已换了盒子安放,盒外用块方布扎着。尺剑提到手拭了拭,结很紧,他便?安心地跟随主上?出了家门?,往东城去。
    沁风楼在东城咸穗街。白日里,咸穗街比后?林街好不到哪,清清静静。可一到晚上?,那就是灯火通明管弦悠悠,迎来?送往好不繁盛。去年底,红山街的赌坊也搬来?这了,更是整夜整夜闹。
    今晚上?,沁风楼还是老样子。穿红簪金的妈妈绮月,点了朱唇,摇着香木小扇子妖妖娆娆地楼上?楼下的招呼。
    “万大官人?,我家蕊儿胆子小,您可别吓着她。”
    “李爷,您怎么?坐在这呀,快楼上?请。”
    “岳二哥,您可不能为难小妹,红妍暂时不陪客。再等等,您真心喜她,小妹还能不给您机会?”
    “绯色啊…绯色去享福了,妹妹给你推个新来?的如何?”
    嗙…细眼方脸的刀客,将刀柄绑了布条的四尺大刀放到桌上?,含笑望着绮月:“爷今晚就要绯色。”
    绮月没一点怕,仍轻柔地摇着扇:“绯色真不在,以后?…”嫣然一笑,“也不会有以后?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刀客攥着白瓷酒杯,面上?的笑没了。
    “您听出个什么?意思,那就是个什么?意思。”绮月示意跟着的小丫头倒酒。酒斟满,她端杯:“我敬您一杯,就当是赔个礼,一会妹妹给大哥安排给新人?。”
    刀客手下用力,攥着的酒杯碎裂,酒水洒出。
    敬酒不吃?绮月嗤笑,手一歪,端着的酒也淌了,洒在桌上?。
    周遭静寂,满座的大堂,楼上?靠栏边坐着的,无不是将目光聚焦。
    丢开杯子,绮月合上?香木扇子:“送客。”
    刀客拔刀,冷锋扫过绮月满是戏谑的眸子。一支利箭从楼上?杀来?,两名持剑黑衣紧随利箭之后?。绮月甩扇挡下刺来?的刀,刀客不纠结滚身斩落逼近的箭。宾客躲闪,大堂混乱。
    黎上?背手领着尺剑到时,就见一黑衣剑刃划过一持刀男子的脖颈,另一黑衣抬脚将人?踢出门?。也是巧,被踢出门?的男子就摔在他脚尖前。看了眼伤口?,知没救了,他抬腿从旁走?。
    “各位哥哥受惊了…”绮月出声安抚楼里客人?:“今晚上?妹妹做主了,每桌都送一壶酒。”
    三五客人?带头致谢,管弦再次响起?,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绮月很满意,回身正?要着人?把门?口?那块烂肉骨头给清理了,不想却对上?一张清冷又俊极的脸,一愣又忙迎上?去:“这不是黎大夫吗?稀客稀客,快楼上?请。”
    黎上?避过她伸来?的手,慢条条地到桌边坐,给尺剑使了个眼色。
    尺剑立马会意,将桌上?盘盏推到一边,把拎着的盒子放到桌上?,解开布结,打开盒子。
    见到头颅,不少?宾客退避。楼里管弦再次停断。
    绮月脸上?没了笑:“黎大夫,您这玩笑闹得有点大。”
    “我没闲跟你闹笑。”黎上?冷眼看着绮月:“今早天没亮上?我家叫门?的那两位,是受你差使?”
    这不是刚那叫不上?名的刀客,绮月郑重?两分?,点了点头:“若是她们行为粗莽,惊扰府上?了,我在此向您道个歉。”
    黎上?左瞥了一眼绯色的头颅,复又看向绮月:“不是惊扰,是恐吓。”
    “恐吓也好,惊扰也罢…”绮月屈膝福礼:“我都诚心向您致歉,请您消消火。”
    “倒也不用致歉。”黎上?从腰封上?抽了根针出来?,细观:“把该给我的给我就行了。”
    绮月蹙眉,沉凝两息,道:“还请黎大夫明示。”
    “绯色的诊金。”
    “绯色的诊金,黎大夫该找绯色要。”一清甜的女声自楼上?来?,随之穿着藕色纱裙半蒙面的女子出现在楼梯口?上?,扶着栏缓步而?下。
    黎上?冷目,问?绮月:“你也是这样想?”
    “红妍,不得无礼。”绮月不曲着腿了,站直身。
    到了楼下,红妍娇柔一笑:“我听到了,姐姐。”
    绮月手指轻抚香木扇:“还请黎大夫说个数。”
    “一万金。”黎上?不客气。
    什么??一万金!窃窃私语起?,不止客人?就连绮月都吞咽了下,她审视着黎上?,似在分?辨这人?是否在说笑?
    黎上?站起?身,拿只杯盏,满上?酒,将银针丢进去。杯盏中酒立时沸腾,很快漂起?朵赤红如血的火焰。火焰一起?,杯盏里的酒也平静了。
    闻着股异香,绮月立时屏住气:“黎大夫,沁风楼不是我的,背后?有主子。我劝你还是别自找麻烦,尽快离开得好。”
    “不是我自找麻烦,是你们先找我晦气。”黎上?转过身,直视绮月:“杯中酒烧完前,要么?我拿着诊金离开,要么?…沁风楼成座死?楼。你自己选。”
    “若我两个都不选呢?”绮月厉色。
    黎上?唇角微扬:“你可以试试。”
    才?想招人?来?,绮月眼里就露了惊惶,忙撸起?袖子看左臂。臂上?粉色花苞正?在慢慢盛开,她瞠目,抬头望向黎上?,勉力镇定,沉声道:“你可晓你得罪的是谁?”
    “别跟我装神弄鬼,有胆你就把沁风楼主子的名讳报出来?我听听,没胆就赶紧付诊金。”黎上?右耳微微颤了下,扭头仰望楼上?:“把箭收回去,我讨厌被指着。”
    绮月再次威胁:“你可知你跟沁风楼作对,会有什么?下场?”
    “不是我跟沁风楼作对,是你们太欺负人?。”箭收回去了,黎上?也不再看着楼上?:“沁风楼如何,又是谁的产业,都与我无关。我是个大夫,病患双手捧着银子来?,我治得了病症就收诊金,治不了便?回绝。你们倒好,送颗人?头给我作诊金?”冷视绮月,“当我是碗面吗,和一和,任人?揉捏?”
    臂上?花苞盛开,绮月压不住燥热,额上?冒着汗珠:“我还是奉劝你,赶紧离开沁风楼。”
    黎上?手摸向腰,拔出根针:“这么?说,绯色的诊金沁风楼是不准备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