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莲花(重生) > 第85章 绣鞋
    温雪杳不由打量起宁珩的神色, 青年眉眼?平静浅淡,像是对这位突然造访的秦家表妹早有预料。
    宁珩无?奈扯唇,在桌下用脚腕蹭了蹭对方, 压低声音解释道:“来之前我真不清楚,你也听父亲说了,她前几年都在家中为母亲守孝。细算起来, 我与她只是幼时见过几面。”
    温雪杳收回眼?,撇了下嘴,小声道:“那如今怎么办?”
    “你听听她想要如何。”
    如今温雪杳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不会被人轻易唬住。
    等一旁的秦画絮叨一阵, 温雪杳听得七七八八, 总算明白?对方来由。
    原是这位秦家表妹不满家中为?她挑选的夫婿,且又无?心嫁人, 而是想一心从商, 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去宁国公曾说过的玩笑话。
    只想着能?避一时就避一时,借来回数月的时间躲个?清净。她知晓宁珩已经娶妻, 也知晓宁国公府有男儿不得纳妾的规矩, 这才故意跋山涉水跑来撞南墙。
    为?的就是他日能?“伤心欲绝”归家,最好再从此?一蹶不振,令秦家人看?了都心疼。只要她咬定了非宁珩不嫁,宁珩这边也咬死不会娶她,那她便能?堂而皇之为?情神伤。
    如此?一来,秦家人也不会再勉强她, 这样恰好顺了秦画的意,不过就是宁家在秦家人口中可能?要落得一个?苛刻的名声。
    不过秦画就是算准了宁珩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更不在意旁人对他的评价。
    但是温雪杳却不甘任秦画这般欺负宁珩,且她每每想到日后?会有人将宁珩与别的女?子一并提起。
    说有人待他情深不悔, 苦等多年,温雪杳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她以前从不会有的情绪,可现在却真实从心底冒出?头。
    对面的少女?年轻美丽,虽宁珩说他们只是幼时见过几面的玩伴,可温雪杳心里就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成,绝对不成。
    温雪杳越想越气不顺,忽地?站起身,朝着对面的秦画直言道:“秦家表妹,我不管你打得什么算盘,可这算盘不能?敲在我夫君身上。”
    秦画一愣,依旧嘴硬,“什么算盘?表嫂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她眼?珠子提溜一转,又道:“若表嫂不认我方才那番话,莫不是同?意表哥娶我?而且从表嫂与表哥方才进们起,就只是表嫂在同?我说话,反倒是表哥一言不发?,难道如今这宁家,已是表嫂能?做表哥的主了?”
    说完,她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宁珩。
    来之前的路上秦画就打听过,据说她如今这位表嫂乃是极其温软的性子,就连家中与她处处不对付的庶妹都懒得与其计较,怎么如今瞧来倒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般?
    她怕温雪杳坏了她的事,于是将主意打在宁珩身上。
    青年眉目懒散浅淡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她的来访心中毫无?波澜,这样的男子想必多是不拘小节者。
    于是他美眸一转,眼?波含情看?向宁珩,再一次道:“莫不是表哥其实愿意娶我?”
    谁知宁珩依旧八分不动,缓慢勾唇一笑,却不是对着对面的秦画,而是对着一旁的温雪杳,“我?秦家表妹,虽然你方才许多话在我听来都是胡言乱语,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假。”
    “什么?”秦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接上青年的话。
    “就是那句“如今已是表嫂能?做表哥的主了”。”他脸上神色坦然,“如今后?院之事,我的确都听你表嫂的。”
    秦画一噎,宁国公与宁宝珠憋笑看?向温雪杳。
    温雪杳心中虽甜,可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宁珩这样的话除了让她心生甜蜜外,更多的则是令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的耳朵霎时一烫,连思绪都有些被宁珩这一番话打乱。
    不仅耳朵烫、脸烫,就连嘴皮子都像是变得烫人般合不起来。
    对面的秦家表妹嘴硬,温雪杳不愿被她牵着走,干脆试探的戳破对方的心声。
    “秦表妹若是自己不想随便嫁人,又何必害我夫君惹上一个?耽误了你的名声。”
    秦画来之前想过无?数个?场景,就像旁的人家中女?子夫君纳妾,女?子或会心不甘情不愿,或会表面恭顺内心拒绝,或会嫉妒撒泼。
    却没想到会有像温雪杳这样的。
    饶是宁家有家规说男子不能?纳妾,可左右不过是家中男子一句话便能?左右的事。
    可她面上却无?丝毫忧虑之色,像是笃定她的夫君绝对会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少女?的眼?波平静,平静地?甚至流露出?一股羡煞旁人的信心。
    她心中或许有对一个?突然造访家中,扬言要嫁给她夫君女?子的不喜,也有对其夫君时朦胧的吃味,可她那些情愫更多只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与嗔怒,并不是真的恼了宁珩,也没有对他产生丝毫怀疑。
    这样的淡然处之令秦画都有些迷茫,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计划会出?现差错,这样的感觉在对方轻易说出?她内心所想时达到顶峰,像是心底的防线被对面的女?子轻易击溃。
    先前的铺垫终是在此?溃败,一切谋算戛然而止。
    但秦画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自乱阵脚,她瞧着对面的女?子,她的身上没有寻常女?子拘泥于后?院的勾心斗角谋算之气,相反,她眼?眸纯洁,一身素衣大方又美丽,这或许是她夫君给她的自信与底气,也更是她自己内心澄净通透,油然散发?出?的气息。
    秦画不觉中便被这样的温雪杳吸引,然而没等她细细端详对面少女?,忽而挺身站起的一道高大身影拦住了她的视线。
    “秦表妹若有难处不妨直说,这样遮遮掩掩兜圈子才是真的浪费大家的时间。”宁珩站在温雪杳身前,朝着秦画道:“我们不是秦家人,也不关心你究竟想不想嫁人,但表妹既然寻来,若有所求可直言相告。”
    秦画被对面夫妻两人接连戳破心思,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还?是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羞愧。
    她立在原地?沉默许久,挣扎过后?像是做出?决定,这才小声道:“方才的确是我鲁莽了,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坏表哥表嫂的感情,实在是家中逼得紧,我只能?想出?拿表哥当幌子这一招。若今日表哥言辞拒绝我,我也可伤心欲绝回到家中,家中父母见我如此?,自然不忍心再逼我嫁人。”
    果然一切都如温雪杳方才猜测的那样。
    但她听后?并没有因?为?秦画的坦白?而心软,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帮秦画解围,也并不是只有损害她夫君名声、令他落得个?薄情寡性不顾表妹生死的恶名这一个?法子。
    在场小辈尚且还?能?理解秦画的苦衷,宁国公就无?法认同?秦画的做法,他思想老旧,只觉得就算一时不嫁人也是想岔了,多见见多看?看?总能?遇到心仪合适的。
    所幸他虽然不赞同?秦画的想法,却也不想干涉,轻松撇开众人,便独自逍遥自在了去。
    反正他算是瞧明白?,如今有儿媳护着,准不会出?错!
    他乐呵呵去当自己的甩手掌柜,在众人不察时偷偷溜走躲清净。
    温雪杳开口:“表妹如此?谋算,怎就未曾想过,若你家中父母心疼你回去后?郁郁寡欢甚至要不惜出?家做姑子,他们二老或要舍去老脸再求到宁家门前。届时你又当如何?”
    秦画一愣,似是全然没有考虑过这一茬。
    “他们二老既然能?纵容你追到上京城来,你为?何就没有想过与他们坦白?试试看??你连出?家做姑子的决心都有,难道还?怕不能?说服他们么?只要将你今日使在这里的脑子多用些心放在别处,又有何事不能?成?”
    秦画一听,觉出?几分道理,可又不免犹豫,“表嫂怎知去我来之前未曾与他们说过自己的心意,我也是无?奈才被逼上这条路的。”
    温雪杳无?奈,这事儿本就与她们宁国公府不相干,宁国公也解释清楚了秦画想当然的承诺只是他醉酒后?的糊涂话,再者说秦画本人其实是也并未对此?当真,她只是不想自己承担不嫁人一事背后?的责任,而想将一切推到宁珩身上去。
    思及此?,温雪杳勉强维持着最后?的耐心道:“既你舟车劳顿跑这一趟,来就来了,若一时想不通便在这京中多待几日好生想想清楚。”
    秦画见状也不好再撒泼打诨,默默点头,认下温雪杳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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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雪杳人前从容,人后?如何,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门清。
    总之尽管宁珩今日说了两句讨她欢心的话,也不妨碍她此?时看?他第一次觉出?几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感觉。
    这样的情绪是毫无?道理的,连她自己都清楚,可就是止不住。
    她心里别扭,却期待着宁珩像往常一样哄哄他。
    可谁知这人今日竟一反常态,回屋后?不仅同?她一句话不说,还?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
    这一来二去,直将温雪杳的好脾气都看?得炸了毛。
    她哼了一声从床榻上溜下床,裹了一件披风就往门外走去。
    宁珩霎时坐不住,急急从屏风上拽下外衫披在身上便追出?去。
    “阿杳,这么晚你去哪里?”宁珩追在后?头问。
    温雪杳回眸扫他一眼?,脚步未停,“还?以为?你今夜不会同?我说话了。”
    原来是在气这个?。
    宁珩扯唇一笑,还?不是他头一次见温雪杳因?自己吃醋生气,他心里稀罕,莫名竟有些享受这片刻难得的时光。
    宁珩忍俊不禁去拽温雪杳纤细的手腕,“阿杳,你慢些,我脚疼。”
    温雪杳刚想拿话刺他,余光就见一路追她出?来的人竟是赤着脚。
    好在此?时夜深,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不至于被下人看?去堂堂宁世?子的狼狈模样。
    她觉得又气又好笑,宁珩天生一副玉雕似的精致眉眼?,只要他想,便能?撩人于无?形。
    而他十分擅长在她面前利用自己的优势,更是知道温雪杳吃软不吃硬,于是便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只瞧得人当即便心生怜惜,无?论如何都对着这张脸说不出?苛责的话来。
    不过这样迷恋的情绪也只存在了一瞬,温雪杳很快就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一定又是青年刻意使出?的苦肉计。
    再如何着急,趿拉上鞋子也耽误不了功夫。
    这条路每天都有下人洒扫,夏日炎热,就算赤脚走一遭也不痛不痒,顶多是脚底踩得脏了些。
    于是她甩掉先前的情绪,专门在分岔口拐上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踏上鹅卵石小路,她挑眉回身望了青年一眼?,“屋里太热,我要去冰窖里凉快凉快再回去,阿珩哥哥也要同?我一道去么?”
    这话说得就有几分故意了。
    宁珩嘴角一牵,不疾不徐走上前,“我当然要陪夫人一道去。”
    温雪杳将手伸向他,后?者顺势牵上握进手心。
    宁珩捧起她的手吻了吻手心,又在少女?娇羞发?痒往后?缩脖子时扣住她的脖颈亲向她的耳垂,“区区一条石子路,夫人可是小瞧了我。”
    话虽如此?说。
    可真等宁珩默不作声牵着她的手走了半程,温雪杳又忍不住心软。
    看?她停下脚步,宁珩也停下,“怎么不走了?”
    温雪杳目光低垂落在青年冷白?色的脚背上,他的脚骨清瘦,即使是男子也不会令人觉得粗矿丑陋。
    宁珩顺着她的视线将目光下移,唇角不动声色上扬,青年的话慵懒惑人,“阿杳可是心疼我了?”
    温雪杳咬了下唇,低声问:“疼不疼?”
    宁珩头一偏,诚实道:“有一点,不过尚且可以忍耐。”
    见少女?眉梢染上愁色,宁珩弯唇提议道:“我有一个?法子,能?让你我都不遭罪。”
    温雪杳眨了下眼?,没等她反应,就感觉身子猛地?腾空。
    待她回过神时,已经被青年扛到了脊背上。
    夜晚凉风一吹,裙边轻纱簌簌飞舞,露出?一截纤细柔白?的脚腕。
    如玉般清瘦修长的手顺着那截细瘦的脚腕一握,两只女?子的绣花鞋随即掉落地?上。
    宁珩向前踩两步,踢了踢脚尖调整角度,然后?便换了个?姿势将温雪杳抱进怀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温雪杳吓得抱紧宁珩的脖颈,再一低头,明白?对方口中两全其美的法子,原来竟是他趿拉她的鞋子,然后?再抱上她。
    空荡荡的脚尖彼此?一勾,她红着脸小声问:“会不会有些挤脚?”这话说出?口,温雪杳后?知后?觉觉得像是废话。
    青年身高腿长,往日摆在床下的两双鞋履,他的那双要比她的长出?许多。
    “是有一点。”宁珩笑道:“不过比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好。”
    说着,宁珩试着迈步向前走几步。
    良久之后?,宁珩忽然停下脚步,偏头思索后?问:“如此?一来,算不算是阿杳给我‘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