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夫君他不可能是黑莲花(重生) > 第83章 二合一
    第二日温雪杳与宁珩坐上回温府的马车。
    大街上依旧有?不少流民, 可再没了往日□□,粥棚前大伙都井井有条排着队。
    像是凛冬走向尽头,人们终于迎来生机。
    坐在马车上, 温雪杳已经止不住开始想起待会?儿回温府会?发?生的事,不仅是温远山,就连温初云都是不小的麻烦。
    宁珩看出她的愁绪, 攥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别?怕,若是遇到难以应对的,就躲到夫君身后?。”
    温雪杳暖心地朝他看一眼。
    一群人走到堂厅, 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
    还没等温相说话寒暄, 一旁红着眼睛的温初云便径直朝着温雪杳与宁珩夫妻二人跪下。
    温雪杳靠在座椅上,下意识往回收了下脚, 对于对方接下来会开口说什么, 她心中早有?预料。
    这?一世魏兰舟、亦或是该称他为温远山,他并没有?在温初云面前显现出狰狞的真面目, 温初云也没有与这位行事惨无人道的兄长离心。
    即使温远山害温家的意图暴露, 可温家人到底没有?受到残害,相反温远山倒是自食恶果。
    温初云从未有过这般热络亲昵地叫温雪杳,那一声声姐姐落下,令旁人听?了还以为她们是嫡亲的姐妹。
    可她们二人心知肚明与彼此的关系,如今温初云跪下来求她,求她身侧的宁珩, 无非是想为自己?嫡亲的哥哥说几句话,妄图能够保全他一条性命。
    温雪杳看着眼前的温初云, 仿佛能想到上一世,或许温初云也曾在他兄长面前试图留她一条命。
    温初云便是这?样?一个人, 说她恶毒,其实过往的一切不过是与温雪杳小打小闹,她心里妒忌温雪杳嫡女身份的尊贵,总想让她丢尽颜面,让旁人知晓温家还有一个比嫡女更为优秀的庶女。
    可到最后?她有无数次机会能够轻易杀掉温雪杳,她却没有?一次动手。上一世温远山为折辱温雪杳,不仅以手中兵权想逼让元烨迎娶温初云为正妃,更是不允许元烨给温雪杳名分,就是娶她为侧妃都不允。
    不过那时的温雪杳也早已不稀罕留在元烨身边,许是温远山看出折磨不到温雪杳,便想用别的法子摧毁她的意志,谎称她父兄皆受她牵连惨死。
    那时温雪杳是真的存了自戕的决心,可是温初云却佯装羞辱她,趁机告诉她兄长温长青尚且活着的消息,温雪杳这才重燃求生的意志。
    后?来在温远山动心思想将温雪杳送进?军营时,也是温初云保下她的性命,没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程还要遭受万人折辱。
    所以这?一世温雪杳重?生,她心中对温初云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温初云的确害过她,为了自己?上位亦或是受到温远山的迷惑,犯下许多错事。
    可她不似温远山那般泯灭良知,或许在她知晓母亲亡故与兄长被大火残忍烧杀的真相后?是恨过温家人的,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与温远山同流合污。
    这?也是为何,温雪杳一直想给温初云一个机会。
    “姐姐,我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哥哥了。”温初云跪在温雪杳面前,她的手用力向前探着去抓温雪杳交叠落在膝盖上的手。
    她的眼中写满祈求。
    “姐姐,你从前不是劝我走好自己?的路?父亲前段时间其实早为我物色好了夫家,是父亲门下的学生,家中虽清贫了些,可人是个上进?的。”温初云死死攥紧温雪杳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姐姐,你若不信可以问大哥、问父亲,在你与我说不许我嫁给七皇子后?,兄长与父亲也同来劝过我,我听?劝了,我当真听?了,我没有想过要再嫁给他。”
    温雪杳有?些意外,她垂眸看向温初云,“你为何忽然想通了?我不信温远山从未与你保证过什么,诸如说嫁进?七皇子府后的荣华富贵。”
    温初云眼眸一晃,流下泪来,“兄长的确是说过......”
    “那你为何又改了主意?”温雪杳沉思半晌,自顾自道:“我猜是因为你在狩猎回来之?后?,发?现你口中的兄长竟连你也利用,你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颗稳住七皇子用的筹码,这?才让你改了主意罢。”
    “可既如此,你又何至于管他死活?”
    “是......”温初云哭得更厉害,“可他终究是我的兄长啊,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说到这?里温初云话音哽咽,“哥哥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非如此,他昔日待我也是极好的。”
    温雪杳很想说 ,是啊,温远山是因仇恨蒙蔽了双眼,可她从未想过今日那人竟能如此狠心,高坐在上位不动如山。
    明明他才该是对温远山心怀有愧的那一个。
    可在场之?中,温初云不愿温远山死,温长青看似也对温远山心怀有愧,可独独将温远山迫害得最惨的那人,却从始至终没有?说半句话。
    温雪杳忽地心寒,心中的猜测也随之越发笃定。
    这?样?冷心冷血的人,对自己的庶子没有一丝感情,对嫡子的感?情又能有?多少,上一世又怎么可能牺牲自己保全嫡子温长青?
    只怕是一切都如温雪杳猜测的那样?,温远山恨之?入骨的第一人不是旁人,而是他温相才对。
    原先温雪杳以为是温相舍弃手中权利才得以保全?兄长温长青一命,现在看来,是温远山对温长青的嫉妒与恨意远不及他恨温相的半分。
    所以最先死的人,才是温相。
    思及此,温雪杳摇头看向温初云,淡声道:“温初云,父亲乃是家中之?主,更是当朝相爷,你为何不去求他,而要求我与夫君?”
    温初云一滞,就听?温雪杳继续道:“是不是父亲没能同意你的请求,就连一句话都不愿为你的兄长说?”
    话落,不仅温初云面露震惊,就连一旁的温长青与温相两人听?后?都坐不住了。
    与温长青的惊愕不同,温相则是露出一股被人戳穿心思的震怒。
    然而温相余光扫过一旁的宁珩,到底是收敛几分,只朝着温雪杳道:“阿杳,那孩子是想要?咱们一家人的性命,你小孩子家不懂,不要?听?你妹妹在这胡言乱语两句便妇人之?仁,他犯是弥天?大罪,又如何能是为父能插手的。”
    “既如此,父亲为何不一开始就拦住温初云,让她不必提起这蠢话?”温雪杳忽地起身,目光炯炯地逼视他,“还不是因为父亲爱惜自己的名声?就算明知温远山犯了罪无可赦的罪,也不愿旁人说父亲冷血无情。今日温初云如此哀求我与宁珩,我俩既知此事无法插手,又如何能应?可到头来,竟像是我与宁珩冷心冷情,父亲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
    “雪杳,你怎可如此说。”一旁的温长青似是听不下去,站起来不认同的朝着温雪杳摇了摇头,“你这?就有?些想入非非了,父亲如何会是你口中所说的这?种人?”
    温雪杳不怪温长青看不透温相的本来面目,饶是她重?生一世,也是最近才想通。
    要?怪,只能怪温相伪装的太好。
    温雪杳不欲与温长青无端争执,而是看向依旧跪在她面前的温初云,冷静问道:“温初云,你且同大哥说,我方才说的话,是也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求过父亲,但他却拒绝了你,还说出类似于‘温远山险些害我非命,就算他有?心在官家面前为温远山求情,可我与宁珩夫妻二人也断然不会放过他’的话?”
    温初云愣然沉默良久,然后避开温相投递过去的吃人般的目光,重?重?点头。
    对面的温长青像是看到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画面,错愕的目光接连从温初云与温相身上闪过。
    似是不可置信,他的父亲如何能将家中的孩子都算计进?去。
    温雪杳本是想等温相前往天?牢时,她再跟去向温远山求证一些事,可如今看来,温相似乎根本没有想去天牢见温远山最后?一面。
    温相心中甚至对这个被自己坑害至此的庶子,没有?半分愧疚。
    温雪杳一阵心寒,不是为温远山与温初云,而是为她与温长青,以及她们死去的母亲。
    谁又能想到,温相看似待她们兄妹二人极好,其实根本不是因为她与温长青乃是爱妻生下的孩子。
    而是如今路家依旧势大,外祖手握实权,是以这?些年温相才对她们极好。
    可细细想来,这一切又如何没有端倪?
    若温相真的爱曾经的结发?妻子,又如何能不与外面的女子断干净?不仅如此,还将人养作外室。
    若说温相与魏姨娘第一个孩子乃是温相自己都未曾料到的,那温初云呢?
    他又是为何会与外室生下温初云。
    说白了,他或许是爱过路母,可他最爱的一定是自己与路母背后?路家的权利。
    温长青满脸不可置信看向温相,他心中不知旁人如何,但他看温远山,其实一直心存有?愧。
    因为有?一件事他多年都无法忘怀,那便是他知道温远山的死其实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是母亲身边的陪嫁大丫头,放火烧死了温远山。
    温长青腹中沉积的千言万语,最终凝成一句恍然的“父亲”。
    温相脸色早已?黑沉,他定定看着对面那个曾几何时蠢笨不堪的女儿,惊心于她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变化。
    温雪杳伸手将温初云从地上扶起来,“先别?说温远山能不能救,我倒是想知道另一件事。”
    话落,她沉声命令下人退下。
    温长青眉头一紧,似是意识到接下来温雪杳会问什么,然而没等他阻止,就见温雪杳定定看向温初云,缓声道:“为何你当初与我说,是我母亲害了你哥哥温远山?”
    她斜眸一扫温长青,“似乎兄长也是如此认为的?”
    温初云肩膀一抖,忽地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任温雪杳如何逼问,她都是咬牙不愿多说一个字。
    温相似是忍无可忍,怒而起身,几步逼到温雪杳眼前,沉声质问道:“温雪杳,你今日归家究竟是要?做什么?”
    宁珩在他逼近前起身,没有给他接近温雪杳的机会?,温和笑道:“岳父大人,我夫人只是有?一些事情想与家中姐妹说,岳父大人又是何故恼火?”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温远山如今关在天牢里已遭了报应,你说她又提这?些做什么?”
    温雪杳站在宁珩身后?气红了眼,“父亲为何不敢提,又为何不能提?温远山因此复仇险些害了温家满门,为何如今女儿连原因都不能得知?”
    “原因?”温相面目狰狞,再无平素书生儒雅的气质,看着温雪杳的目光也没有了往日的怜爱与纵容,“你想知道什么原因,原因就是你那善妒的母亲想要一把火烧死他,这?才险些为温家带来杀身之祸!”
    温雪杳怒吼道:“我母亲绝非那样的人!”
    温相瞧着温雪杳的目光写满不可理喻。
    温长青也随之?哑声开口:“雪杳,那日我的确在远山院外看到了母亲的陪嫁丫头。”
    “所以兄长就怀疑是母亲?”温雪杳苦笑,一瞬间的怒极攻心令她眼前发?白,摇摇欲坠险些倒下,幸而及时拽住宁珩的手臂,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长长深呼吸几口气,疲惫却异常坚定道:“既如此,倒不妨往天?牢内走一遭,真相如何,想必温远山自己?最为清楚。”
    “你疯了么?温远山是一个疯子,他恨不得温家人死绝,你居然信他的话?”温相大声质问。
    “父亲是在怕什么,怕他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说的话么?”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温初云忽地尖叫出声,“不必去了,我都知道!”
    她哭得抬不起头,“不是路夫人善妒要烧死我哥哥,是父亲,一切都是父亲指使的。”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温相一脚便踹向温初云的小腿,紧接着一巴掌猛地落下。
    温初云头一偏,唇角渗出血迹。
    她忽地恶狠狠抬头看向温相,“女儿是不是胡言乱语,父亲难道不知晓么?是兄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将此事提起,他说若我污了父亲的名声,父亲便断不可能再留我。可我从前还不信,我以为父亲就算不爱我们兄妹二人,嫌弃我们是庶出的孩子,也不像大哥与三姐那般有路家为靠,可至少你当初害兄长至此,多少会?心怀有?愧,如今看来倒是我痴人说梦了。”
    “你当初既能狠心除去庶子,为讨路夫人宽心,挽回她不让她与你合离,又怎么会?对我兄长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说完,她失心疯般大笑起来,不顾一切冲向温雪杳,若不是被宁珩及时拦住,怕是要让她真的抓到温雪杳。
    “温雪杳,你不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烧死我哥哥么?从前我也误会?是路夫人,后?来我与兄长相认,才知道想要害他的人从来都不是路夫人,而是我们叫了十多年爹爹的人!”
    “你可知他为何要?烧死我哥哥?”温初云又哭又笑,而几步之?隔的温相瞧着局势的不可控,当即箭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温初云的头发。
    温相用力向后一拽,温初云疼痛难忍,狼狈栽倒在地。
    等温长青上前拦下温相时,温初云已?经被打得满脸血迹。
    他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人一般,愕然看着此时正在施暴的中年男子,他的每一分愤怒都像是被戳中痛脚后?的抓狂反扑。
    然而他再如何已经人近中年,温长青稍稍用力,便钳制住他挥动的拳头。
    温长青冷冷盯他,“让初云将话说完。”
    “反了,你们今日当真是反了!”
    连惯是脾气好的温长青都忍不住发?怒,“这?都是父亲逼的!难道我们就该一世糊涂下去?这?么多年,我一直误会?母亲,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父亲,你是欺负母亲她再无力辩驳么!”
    说着,他用力一甩,温相狼狈地连连后退数步。
    温初云从温相手下解脱,她惨笑着抹去唇角的血迹,脸颊发?肿令她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囫囵,“父亲可不就在欺负路夫人有口不能言?你们以为当初我兄长为何会?险些被大火烧死,若仅仅是因为路夫人容不下我们兄妹俩,父亲有无数机会除掉我们......”
    “究竟是为何!你说清楚!”温长青怒吼道。
    “是因我哥哥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啊!”
    “什么?”
    “住嘴!”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齐齐响起。
    温初云孑然一笑,她今日既选择开口,就没想过要?停下。
    只听?她惨笑一声,一字一句说道:“是因为哥哥发?现了父亲为母亲下毒啊。”
    温雪杳一惊,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了无生念,这?才给自己下毒让自己病死。
    原来这毒竟是父亲所下么?
    那母亲又是否知晓。
    温雪杳脚下一晃,连她都知晓的事情,母亲又如何不知?想必是她知晓那养身的药中有?毒,而下毒的还是她曾经挚爱的夫君......
    刹那间,温雪杳仿佛听到万里高空外的云层轰隆作响,等她失神看向门外,就见瓢泼大雨淋落满地。
    像是要用尽所有力气冲刷尽这?世间的脏污般。
    温雪杳忽然觉得一阵反胃,再也忍不住俯身作呕。
    他为了阻止路母与他合离,竟接连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事到如今,他竟然才问要?如何能获得温雪杳与长青的谅解。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内心皆是荒芜。
    他是当真想求得原谅么?
    温雪杳扯唇,她听?到自己?说:“好啊,若父亲真心想悔改,便先去天牢中同温远山忏悔吧。”
    温雪杳不知自己这一言是对是错。
    只是隔日,上京城内便有?消息传出,堂堂温相在天?牢内惨死于庶子手下。
    温雪杳听?到消息时正在城外的寺庙中,那里供着路母的牌位。
    她跪坐在母亲牌位前,哭得像个孩子般。
    旁边温长青静静给路母上了一炷香,凝视着她的牌位也渐渐流下泪来。
    回京的马车上,温雪杳紧紧抱着宁珩的腰。
    宁珩一手摸着她的头,一手缓缓掀开马车的窗帘,他看向外面乌云散去后晴朗的天?,低声道:“阿杳,你看,天晴了。”
    温雪杳含泪点头。
    宁珩久久凝视着场外的流云与飞鸟,许久后?,做出一个决定,“我想要?辞去皇城司指挥使一职。”
    “为什么?”温雪杳抬头看着青年玉雕似的下颌,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许久,只听?青年缓声道:“你知道我不愿袭爵,也无心权势。”
    他捏了捏少女的耳垂,“我想去阿杳久住的江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