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小姑子◎
郑怀云甚至非常体贴的把那个桶给清洗干净后, 才在门外跟里面的程丽青说了一声，转身走了的。
“柜子里有两套衣服，是我妹妹的，你们身形差不多, 能穿, 我先走了。”
程丽青闻言脸颊发烫, “谢谢你，郑同志，我待会儿会锁好门的。”
她收拾好自己后，把脏衣服清洗干净才锁上门回的周家。
大年初一，周素兰他们都在家没有外出，周妈妈煮了汤圆,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刚吃完没多久，这会儿正围着火炉成一个圈坐着呢。
注意到程丽青畏畏缩缩的抱着湿衣服从院门快速进了柴房, 周素兰冲元溪俨使了个眼色，元溪俨冲她笑了笑, 微微点头。
上官家离得近, 所以昨晚上官宽是回家睡的，今天一早又跑过来吃早饭。
瞅见周素兰和元溪俨的眉眼官司后，上官宽贼兮兮地对周红英低声道：“待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吧。”
大年初一有好几场电影呢, 听说都是新片子。
周红英嘿嘿一笑，“我起来的时候就跟素兰说了, 咱们一起去。”
“叽叽喳喳说什么呢？”
周爱国侧头问。
周红英大大方方地对家人露出开心的笑，“我和宽哥说待会儿一起去看电影，素兰和小元也去。”
“对, 早上就说好的, ”周素兰点头。
“我也想去, ”周爱国自己落下觉得没意思，而且他去还能盯着点两个妹夫，“把我带上。”
听他这么说，上官宽和元溪俨的嘴角都往下拉了几分。
周爸爸看见后眉头一抽，“去，你们年轻人一起去，这样也热闹。”
“看上午的还是下午的？”周妈妈问。
“去看看哪一场没坐满就看哪场。”
周素兰笑。
“那你们早点去，”周奶奶是乐意小辈们在一起培养感情的，特别是周素兰和元溪俨，毕竟过了十五，元溪俨就要回部队了，下次见面就是夏天咯。
“走，”上官宽立马起身，“现在就去！中午我们可能不回来吃了。”
“对，”周红英双眼亮晶晶地点头，好不容易能在外面吃一顿，她还是很期待的。
“走走走，”周素兰起身的时候，还轻轻拍了一下身旁元溪俨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跟上，元溪俨反应很快。
周爱国摸了摸兜儿，想着自己是大哥，请客当然是他来。
结果上官宽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哥俩好的与元溪俨并肩往外走，“有未来三妹夫在，还用你请客？”
元溪俨笑得很矜持，“随便你们吃，我请客！”
周素兰闻言就想让他们等等自己回屋拿钱，结果元溪俨对着她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留了点。”
周素兰便笑眯眯地挽住周红英的手走在前面。
周爱国和上官宽对视一眼后，二人分开一个拉着元溪俨的一条胳膊小声问他。
“刚才那个动作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叫留了点？你留了什么？”
元溪俨咧嘴笑，“这是我和素兰的秘密。”
不告诉你们。
周爱国和上官宽一人给了他一下，元溪俨却挑眉：“没什么劲儿啊，你们都是软脚虾？”
然后被二人追着打。
周红英看了一眼前面吵吵闹闹的三人，捏了捏周素兰的手心低声问：“把家底交给你了？”
周素兰羞涩点头。
“不错，”周红英笑了笑，也叮嘱妹妹，“在你们没结婚之前，这个钱能不动就不动。”
“嗯，我知道，”周素兰应着。
他们一群人去看电影了，刚偷摸回来的程丽青把衣服晾在柴房，缩在角落里蜷起手脚，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听见周爱国的声音时，她下意识的拿他和郑怀云比，还是郑怀云的声音好听。
想到郑怀云，程丽青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程家的，去挑两桶干净的水回来，”周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这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
“就是懒，这样的懒媳妇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周奶奶的声音更大。
周爸爸劝她别为了一个外人生气。
听得程丽青面目狰狞。
自己进周家后，就没有一个人对她露出好脸色，今天早上还被小姑子踢了一脚，要不是小姑子，她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的趴在夜香里！
程丽青觉得自己头发上都沾了点夜香味儿了！
她浑身不自在，起身应了周妈妈一声，就拖着饥饿的身体去挑水了。
回来后她烧水想洗个头洗个澡，结果被周妈妈指着鼻子骂，“你这浪费柴火啊！没事儿烧这么多水干什么！”
程丽青忍不住怼道：“买水的钱是我自己出的，我想用水都不行？”
周妈妈闻言冷笑，“那这柴火总是我们周家买的！”
“我和爱国是领了结婚证的，我也是周家人啊！”
程丽青恨极。
“你骗婚的事儿一个字不提？也不知道你那儿子以后长大了会不会提着刀过来砍你，毕竟有个这么没良心没担当的母亲，实在丢人！”
周妈妈嘲讽着。
程丽青心里一慌，嘴上硬是不松口，“都说了那个人认错了人，我根本不是他要找的！”
“你生没生过，你那边的街坊邻居都看过，没必要在我眼前装模作样，”周妈妈双手环臂，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她，“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赖在我们家，就能和爱国有好日子过，爱国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这样的人品，他就是宁愿一辈子被你耗着，也不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
“你要是趁早想明白和爱国扯离婚证，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周妈妈说完后，让她给了五毛钱，这五毛钱包括柴钱，还有借锅灶烧水的钱。
从脸色铁青的程丽青手里接过五毛钱的周妈妈又说，“以后你只要进灶房，不管是睡觉，还是做饭，都要给我交钱。”
这是在逼她活不下去啊！
程丽青大叫，“凭什么！”
活儿她都干了，为什么还要倒贴钱！
“凭我们没有一个承认你是周家人。”
周妈妈说完还在一旁盯着她，“水烧好了，你不用我就装保温壶里。”
程丽青来不及愤怒，赶紧把锅里的水舀到大木桶里，这可是花了五毛钱才得来的！
看着程丽青费力的把那一大桶开水提到柴房，周妈妈回到堂屋对周奶奶还有周爸爸说，“她换了一件以前没穿过的衣裳，可就早上那点时间，她根本回不到程家，这衣服哪里来的？”
又不是新衣服。
周奶奶眯起眼，“早上她出去倒夜香，总有人看见她的身影了。”
“我出去打听打听，”周妈妈起身出了门。
周爸爸叹着气把火炉边上的芋头翻了个面继续烤，“这人要是把这个毅力放在别的地方，也是个人才。”
“脑子不好使有什么用？”
周奶奶冷哼一声，“可惜了我们的爱国，她现在就算想要离婚，我也要让她蜕下一层皮！”
这段时间她早就打听出程家都是些什么人，程丽青的手上忽然宽松起来，钱一定不是程家给的，而程丽青手里最值钱的是什么，她这个老婆子心里清楚得很，就是那张录取通知书。
程丽青一定是把通知书卖了，就是不知道卖给了谁。
周奶奶眯起眼，总能打听出来的。
程丽青还不知道自己被周奶奶看透了，她正在冲冷水到热水里，可洗了头洗了澡后，却冷得不行，因为又下雪了，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柴房待着，整个人冷得牙齿打颤。
小橘子蹲在柴房门口探头看里面瑟瑟发抖的女人，【这娘们大冬天的洗头，又没有火，多半得病。】
看电影的周素兰，手被元溪俨偷偷抓住，此时正享受着这种隐秘的甜蜜，闻言回了一句，【奶奶不会让她病的，但是会让她出血。】
小橘子还没听明白，就见周奶奶背着手来柴房了，“小橘子，你也不怕冷，快进屋去。”
“喵～”
小橘子撒娇似地蹭了蹭她的腿，就是不走。
听见周奶奶过来的程丽青没动，她现在对周家人没有好感。
“你这样会生病的，要不要去堂屋烤烤头发？”
周奶奶慈眉善目道。
程丽青只觉得她不怀好意，面目可憎。
“不用了。”
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周奶奶笑了笑，“那行，你就在这待着吧，要是冻着了，烧坏了脑子，直接把你丢出去要饭就行了，反正你那点事，这周围谁不知道？谁不清楚？”
程丽青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忍着。
“我去，”她起身。
“给一块钱，”周奶奶伸手，“还有我是你长辈，大年初一你不得给我点红封？少于六块就是不孝顺。”
程丽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大眼看着面前这个笑眯眯的老太太，“疯了吧？六块钱的红封？你还不如去抢！”
“哎哟喂，大孙媳妇儿不孝顺我这个老婆子咯，还骂我疯了，我命苦啊！”
老太太哭天喊地，周爸爸直接跑过来扶住她，指着程丽青的鼻子骂了一顿，周妈妈回来后也骂个不停，最后程丽青憋屈的拿出七块钱，三人才停了声。
六块是给老太太的过年红封，一块钱是进屋取暖烤头发。
小橘子在一旁看着，等程丽青的头发一干，就被周奶奶一脸嫌弃地赶去柴房待着了。
程丽青气得在柴房哇哇大哭。
听见柴房的哭声，婆媳二人对视一眼后纷纷一笑。
能把人逼哭，就一定能把人逼走！
小橘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等周素兰一行人回来时，程丽青已经饿得双眼无神了。
把人送回家，上官宽和元溪俨便回自己家了。
元妈妈见他提着东西回来，戳了一下身旁坐着的元爸爸，“你问。”
“这是素兰家给的年礼，”元溪俨就当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把布袋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然后把布袋提回房间放好才出来。
元妈妈笑眯眯地看了眼桌上的东西，还挺重，看来对儿子挺满意的，她松了口气。
元爸爸在元溪俨坐下后严肃着一张脸问，“没有做失礼的事吧？”
“没有，”元溪俨摇头。
“你走的时候素兰送你没有？”
元妈妈打趣他。
“送了，”想到离开时周素兰对自己的不舍，元溪俨满脸笑意，“她很好。”
“很好就把婚定下，就算两年后成家，你又不常在家里，先订婚才好，”元妈妈怕生出别的事儿，儿子还不知道找谁哭。
“好，”元溪俨大力点头，得订婚！
元爸爸已经起身去拿日历本了，“挑个好日子上门提订婚的事。”
一家三口乐呵呵的看日子。
周素兰背着手来到柴房，笑眯眯地看着缩在角落里，把被子披在身上的程丽青，“明天早上记得去倒夜香哟。”
程丽青冷笑，“你早上踢我干什么？”
“我想踢就踢咯，谁规定小姑子不能踢嫂子的？”
周素兰一脸得意，“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跟大哥说，让大哥揍你！”
程丽青闭上眼不去看她，“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胡说，”周素兰反驳，“打你这种不听话的女人，那是越打越男子汉！”
程丽青缩了缩脚，睁开眼不忿道：“我没得罪你，还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你为什么也针对我？”
“因为你骗婚！你是我们家的耻辱！”
周素兰把柴房门一关，然后过去将程丽青身上的被子扯走，在对方的反抗声和尖叫声还没发出来时，一把将被角塞到她嘴里，然后把人揍了一顿。
她揍人可有讲究了，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还很痛。
“杀人了！杀人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听见程丽青的哭喊声，周红英等人从堂屋出来。
却见周素兰一脸茫然的站在柴房门口，面对周爸爸的询问迷茫道：“我想过来抱一点柴，还没进去呢，她就忽然又哭又嚎的。”
这声音惨得和杀猪一样，离他们家最近的两户人家都听见了，一时间围在院门口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素兰就过去委屈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指着还不断发出惨叫的柴房，“现在里面就她一个人，现在还在叫唤呢，高婶子，李大嫂，麻烦你们进去帮她看看身上有没有伤，不然我的名声就被她毁了！”
说到最后还抹了抹眼睛。
周妈妈他们反应过来后，也请他们去看看程丽青。
“她骗婚的事儿我们家过不去，这种人品我们不喜欢，所以晚上她住灶房，白天待在柴房，”周奶奶大大方方的说他们就是接受不了这个脏东西。
“晚上也跟着住柴房得了，你们就是心软，”高婶子觉得这种孙媳妇，一天打三次都是心慈手软了，对于对方待柴房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看见外人的程丽青哭得极惨，指着满脸无辜的周素兰，说她打自己，堵住嘴打，可狠了！
周素兰抖着手指着她，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也哭：“你要不要脸！你害了我大哥，还想害我！你明知道我快订婚了，还故意污蔑我！你好坏！”
周妈妈心疼地抱住女儿，“你说素兰打你了，那你把伤痕露出来！把你打得惨叫，那身上总有痕迹吧！”
“有！我浑身都是伤！我骨头肯定也断了，”程丽青浑身痛，一点力气都没有，高婶子她们过去扯开她的衣服查看伤痕，周素兰等人去院子里等着，很快上官妈妈和几个婶子也闻声过来了。
得知什么情况后，上官妈妈骂得可脏了，“就没见过这种人！赖上人家亲哥哥，还想污蔑亲妹妹！我呸！还考上师范大学了呢！这种人当老师，我呸！谁家孩子都会被教坏！”
“什么？她还想老师？呸！误人子弟差不多！”
“这可不行啊！她这种人当了老师，那不是害孩子们吗？”
就在大伙儿七嘴八舌的时候，高婶子和李嫂子黑着脸出来了。
“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说骨头断了，就是一点发青的地方都看见！”
高婶子最不喜欢这种装的人。
“我们一点都没用力，碰她一下就叫疼，”李嫂子嘴角一抽，“好像我们在打人似的，周婶子，你们家这玩意儿真糟心！”
周妈妈抱着委屈的周素兰眼睛都红了，“可不就是！以后还不知道她会折腾出什么事儿呢！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周爱国的脸黑得不行，高婶子她们看见后也一阵心疼。
“让程家的把人带回去！”
“程家那边肯定不会让她再回去，既然是你们家的媳妇儿，就算有名无分，也有名头使劲儿折腾她，她自己受不了的时候，会跑的。”.
“跑了可不行，得让她和爱国离了婚再走！”
“就是就是。”
周奶奶请她们进堂屋坐着说话，被她们灌输了不少怎么“折腾”人的法子。
听得周红英搓了搓手臂，她凑到周素兰耳边低声说，“听得我皮发麻。”
周素兰点头，看了一眼说得起劲儿的上官妈妈，“但如果上官婶子真能那么折腾，前几年也不会被上官大嫂在家里那么折腾了。”
说到底还是纸老虎比较多。
周红英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不过这也好，不然我也怕。”
毕竟是她未来的婆婆，当初上官宽下乡做知青家里都没能分家，后面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估计也分不了。
程丽青则是不信邪的拉开衣服看自己比较痛的地方，怎么就没有痕迹呢？明明那么痛！
周素兰这人也太邪门了！
程丽青抹了一把红肿的眼睛，她现在饿得很，也顾不得在这里听堂屋那些人说什么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用手指当梳子把头发重新弄了一下。
刚抓起一把头发，觉得手感有点不对，拿到面前一看，好家伙，这是被小姑子用力扯掉的头发啊！难怪她头皮那么痛！
“她抓了我头发！抓了我这么多头发！”
自认为找到证据的程丽青撑起身体在柴房门口大喊。
结果周红英起身一脸不耐烦的把堂屋开着的那半扇门给关上了。
程丽青：……
她看着手里的头发默默流泪。
太欺负人了。
周爱国也是个软蛋！
两人就算没睡过，那也是领了证的夫妻啊！刚才硬是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说！
程丽青又想起郑怀云，为自己清洗夜香桶、还去收拾雪地的郑怀云。
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护着自己的。
越想，程丽青就越想见到对方。
她肚子也饿，反正在家吃饭不仅要给钱，还要干活儿，还不如出去买来吃。
于是程丽青就出去了。
盯着她的小橘子跟周素兰通风报信，【她走了。】
小橘子偷摸跟上。
周素兰起身打开堂屋大门，然后去柴房看了一眼，跑回堂屋对一群人道；“她不见了！”
“心虚跑出去了吧，被子那些还在吗？”
周红英问。
“都在，就是人不见了。”
周素兰说。
高婶子冷笑，“作戏没做成，脸臊得慌，我们又在这里，她肯定是躲出去了。”
周奶奶叹气，“命苦啊，也是我糊涂，听了那做媒人的屁话，没有多打听就让两个孩子相看了，”
李嫂子等人又宽慰她，让她别把程丽青放在心上等等。
小橘子跟着程丽青，看着她去国营饭店吃了东西，然后就往郑怀云家去，她也没到郑怀云家门口站着，而是在那天街边上待着。
程丽青不敢过去，怕有人认出自己，然后在郑怀云面前说自己坏话。
但她真的好想见郑怀云一面，真的好想。
小橘子现在房顶上盯着她。
大概半个小时后，程丽青才叹了口气，埋着头往周家走了，这会儿刚下起大雪。
周素兰自从打了她一顿后，就觉得还可以继续打，这人不要脸，她打打怎么了？
晚上程丽青没进灶房，就在柴房待着。
也没说进灶房睡觉，就在柴房把竹床放好铺好褥子和被子就睡了。
结果半夜，一盆冷水直接倒在她身上，吓得她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
程丽青冷得直抖，她被子湿了，身上也湿了，那盆水是从她头上泼下来的！
端着空盆的周妈妈冷笑，“让你欺负我闺女！”
周爸爸就站在门外，等周妈妈出来后，接过她手里的盆儿，和人回房间去了。
程丽青哇地一声哭出来，周奶奶还中气十足地吼她，“大半夜的哭魂呢！不想睡就起来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
闻言，程丽青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默默流泪。
睡是不可能睡了，程丽青用干的衣服把湿了的头发包起来，然后换了衣服，躺在竹床另一边缩着，但是头冷，身上也觉得冷，就这么一直睁眼到清晨。
她想去见郑怀云，所以没等周家人起来，就去倒夜香了。
“赵同志，你每天都起得这么早啊？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没事吧？”
郑怀云又出现了，在昨天她摔倒的地方，还热情地跟程丽青打了招呼。
程丽青看见他脸上的笑，以及听见那些关心自己的话，眼睛酸得不行，下一秒就默默流泪，引起郑怀云的惊呼与关心。
“我家里人对我非打即骂，”程丽青垂头擦眼泪，“不干活儿就不给我吃喝，看我不顺眼就是一顿打，昨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被人倒了一盆水在床上……”
郑怀云听得眉头紧皱，想了想后，他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程丽青，“我、我白天基本都不在家，你要是冷了就去我家里生炉火取暖，要是饿了，你用我灶房里的东西煮来吃就行，别哭了。”
看得出他着急又笨拙的程丽青心情好了起来，“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能帮到你，我很开心，”郑怀云把钥匙塞给她以后，便转身走了。
脚步看起来很急促。
程丽青看着手里的钥匙甜甜一笑，她就说嘛，除了周爱国那个眼睛瞎了的，就没男人不连爱她。
初二要开始走亲戚拜年了。
周爸爸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周爷爷倒是有个妹妹，可妹妹已经不在了，也没孩子，妹夫又找了个过日子的，两家自然就没有来往。
周妈妈的娘家那边有人，因为家里有个不省心且招人烦的程丽青，所以他们决定去那边拜年，顺带跟那些人说一声，就不要过来拜年了。
周素兰和周奶奶在家，没跟着去，周爸爸他们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少去柴房那边，小心她又诬赖你，”周奶奶叮嘱着周素兰。
周素兰指了指院门，“刚才我看见她出去了，估计是去买吃的，奶奶，您说她哪有这么多少，是不是赵卫军给她的？”
“赵卫军要是有钱给她，那不得给她添嫁妆？”
周奶奶摇头。
周素兰被逗得哈哈笑，“奶奶您说话真有意思！”
周奶奶戳了戳她的脑门，“把我的话听进去，少和她接触。”
“知道了奶奶，”周素兰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对了，您说程家人会过来拜年吗？”
“那死抠的一家人绝对不会来的，就是来了，我也会把人打出去！”
周奶奶十分厌恶程家人。
程家今天四个儿子都带着老婆孩子去丈母家拜年了，家里就只剩下程父两口子。
程母骂个不停，“她们翻来覆去就说幺女那件事，听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人都嫁出去了，她们天天还在说，是不是有病啊！”
而且还让家里的孩子远着他们家的孩子，弄得孙子找自己哭诉，都没有小男孩愿意和他玩儿。
程母越想越气，感觉心口沉甸甸的难受。
“要不是没把尾扫干净，能出这么多事？”
程父的脸色比程母还要难看些。
因为他是老师，学校同事也听了不少程丽青的事，没少挤兑他，但程父稳住了，对外一口咬定赵卫军认错了人，自己的女儿干干净净，不然周家能让她进门？
但是人家私底下怎么说，程父心里明白得很，而且因为程丽青的关系，原本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同事或者是朋友，都远离他了，关系大不如从前。
“她自己守不住怪谁？”
程母不敢埋怨丈夫，只能埋怨女儿，做知青就老老实实的不行吗？非要和别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
本来以为儿子和儿媳妇要吃了午饭才回来，结果还没到中午呢，程老二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程二嫂那个妹妹。
“我是诚心想买的，”程二嫂妹妹等的心急，毕竟二月初就要报名了，不快点把通知书弄到手，心里就不踏实。
“你也知道师范学校毕业后，出来都是做老师，体面又稳当，你们之前提五百块钱……”
程父面带犹豫。
程二嫂冲妹妹使眼色，程二嫂妹妹一咬牙，伸出手比了一个八，“最多只有这些了，再给一些票，可以吗？”
一下就多了三百块钱，程母心里都乐开花了。
但是她没开口，只是看向丈夫。
“真诚心，就给两千块，”程父的要价让程二嫂姐妹瞪大眼，不等她们张口，他叹了口气，“不瞒你们，我同事家的女儿也想要呢，人家出一千八。”
程二嫂磨牙，“爸，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以后我妹妹出息了，也不会忘记我们的，这都是亲戚，能不能少点儿？”
被亲妈使了眼色的程二哥立马拒绝，“一码归一码，这个事你我不要掺和，听爸妈的。”
程二嫂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二嫂妹妹垂头想了想，最后摇头，“算了，两千块钱走个关系，我都能进比较好的单位了，这个通知书你们自己留着吧。”
说完就起身大步离开了。
程二嫂气得跺脚，赶紧追上去。
程父和程母也懵了，没想到她不要，直接走人。
程二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不要就算了，给你同事不就行了？”
“哪来的同事！我激她的！”
程父气得不行。
又不好把人叫回来。
程二嫂追到巷子里，把妹妹拉住，“你也傻，我公婆不给你，你就不会找我小姑子？通知书在她身上，卖不卖还得看她。”
虽然公婆卖了能得一笔钱，后面他们也能分点，但这种对自己妹妹有好处的事儿，程二嫂觉得自己没分到钱也没什么关系。
“姐姐说得对！那我去找她！”
程二嫂把周家的地址告诉妹妹，对方直接坐车往这边来了。
周奶奶没想到程家人没来，却来了个沾亲带故的，但是这会儿程丽青不在啊。
“没关系，我等她就行了。”
程二嫂妹妹说。
“那麻烦你出去找个地方一边吃午饭一边等吧，”周素兰不客气道，“我们对程家人实在没有好感。”
程二嫂妹妹当然知道程家和周家那点事，她尴尬的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她来干什么的？”
周奶奶摇头，心里却有数，应该是和通知书有关，对她来说这是脏事儿，可不能说给单纯的小孙女听。
小橘子的声音从脑子里响起，【程丽青刚做好一桌饭菜，正和那个男的有说有笑呢。】
程丽青没有和郑怀云客气，反正她在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但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用郑怀云灶房里的东西，而是自己买了米粮菜，吃过饭还想给郑怀云柴钱。
郑怀云面带羞愧，“我什么都没有帮到你，反而吃了你做的好饭好菜，你再给我钱，我就真无地自容了。”
“而且，”他抬眼深深地看着程丽青，“我……我不想你对我这么客气。”
程丽青的脸一下就红了，“嗯，那就不客气。”
郑怀云也跟着红了脸，然后拦着她，自己去收拾了碗筷，这才出门。
程丽青锁上门回周家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了周素兰，她转身就想避开，结果周素兰快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臂，“走什么走？难道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不敢跟我说话？”
“我没有，”程丽青是真有点怕这个小姑子，大姑子虽然也不喜欢自己，但不会动手，这个小姑子打人疼不说，还找不出伤，她能不怕吗？
“那我提醒你一句，”周素兰一副为她好的样子，“刚才有个你程家的亲戚来找你，我觉得没好事，说是你二嫂家的妹妹。”
二嫂家的妹妹？
那一定是为了通知书来的。
程丽青眯起眼，可是她通知书早就卖了，“那我就先不回去了。”
“也行，”周素兰点头，然后伸出手，“给我五块钱封口费。”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周素兰却冷笑，“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和人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对不起我哥！”
程丽青心头一慌，可仔细一想刚才郑怀云出门都半个小时了，她才走的，哪里会被周素兰看见！
知道对方炸自己的程丽青一脸委屈，“你别胡说八道！”
“你肯定是和赵卫军联系上了！”
周素兰不听她解释，将人拉到僻静的地方，把她嘴堵上，把对方揍了一顿，又从她身上顺走了八块钱后，周素兰像个恶霸一样抬起她的下巴。
看着哭唧唧的程丽青威胁道，“你敢出去说，我就敢天天跟着你，一直到抓住你和你赵卫军搅合在一起！”
说完就迈着胜利的八字步趾高气扬的走了。
程丽青把鞋子从嘴里拿出来，干呕了好几声，身上的疼让她恨意更深，不过她摸了摸裤衩里缝的内兜，心里松了口气，得亏其他钱她藏得比较深。
不然就被小姑子一起顺走了！
一直没等到人回来的程二嫂妹妹叹了口气，回去了。
程丽青怕周素兰天天跟着自己，于是跟郑怀云留了纸条，白天她不出来了，晚上出来，今天晚上八点她来这边找郑怀云。
郑怀云回来看见桌上的纸条后，挑眉笑了笑，鱼儿上钩了。
晚上周爸爸他们回来，就听周奶奶说程家那边来了个亲戚，不过没等到程丽青回来就走了。
程丽青一直在柴房待着，她现在可不积极干活了，有就郑怀云这个俊俏体贴的，她还真有点看不上周爱国。
但真正放弃周爱国还不行，得先知道郑怀云家里是什么情况。
于是她摸黑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等堂屋门关了，程丽青才偷摸开门跑了出去。
“郑同志，”她又在之前摔倒的地方看见一个徘徊的身影，“是你吗？”
“是我，我、我来接你。”
郑怀云紧张道。
程丽青心里甜蜜蜜的，快步上前和对方并肩走，“他们怕我白天出门被人看见浑身无力，知道不给我饭吃丢面子，所以就不让我白天出门了。”
“没关系，以后你每天晚上过来也可以，那个房子还挺大的，能住下的。”
郑怀云的话正中程丽青下怀。
进了屋后，程丽青才发现桌上摆了饭菜，还热乎着，她惊讶地看向收伞的郑怀云，“你做的？”
郑怀云羞涩点头，“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味口。”
“你真好，”程丽青含泪望着他，“从没有人这么关心我，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
郑怀云有些怜惜地看着她，“只要你高兴，以后我都给你做，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这是表白了？
程丽青心中得意，垂下眼流泪，“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郑怀云闻言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你这么好！怎么会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才对，我身体不好，而且家里有继母……”
“坐下，你慢慢说，我都听着，”有点饿了的程丽青拉着他坐下说话，一边吃一边示意他跟自己说说家里的事儿。
小橘子歪头听着。
【这小子说他爸爸是报社管理层人员，他妈妈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生病没了，然后他爸爸娶了个后娘进家门，在后娘没自己孩子的时候对他挺好，可后面生了个女儿后，就开始不喜欢他了，因为去年常跟狗娘起争执，所以他就出来散心，随便找了个工作，还说他是什么大学出来的，看程丽青的反应，这个学校应该很牛掰，眼睛都冒光了，还一个劲儿地给对方夹菜。】
周素兰看着面前的火炉子，【看来程丽青对他的家庭背景很满意。】
程丽青的确满意，只要后妈没儿子，拿什么跟郑怀云争？
所以她对郑怀云十分殷勤，还扯了布给对方做了两套衣服，买了一双解放鞋给对方。
把郑怀云感动得不行。
元溪俨接周素兰去上班的时候，就拉着周爱国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周爱国眉头一片轻松。
等周素兰他们去供销社了后，周爱国来到柴房，推开门看着正在睡觉的程丽青。
她每天晚上过去，早上回来，作息已经颠倒了。
“程同志，收拾收拾，我们去离婚吧。”
周爱国道。
程丽青惊醒，拉高被子坐起身看向门口的周爱国，她的确想离婚，但又拉不下脸说。
“离婚可以，你得给我一笔钱。”
“呸！你得给我孙子一笔钱才行！他和你清清白白，你连累他二婚！所以你得赔五百块！”
周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周爱国身上。闻言一把拉开周爱国，指着程丽青的鼻子骂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