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吻厄 > 第57章 亦敌亦友
    车里的光线昏暗,男人那双黑眸静然,又仿佛无声燃烧。
    宁潇察觉到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应下。
    他……应该不是在要回答。
    “你现在有情绪,到了再聊吧。”她把笔收起来。
    池蔚然:“现在就聊。”
    他扣过她肩膀,逼迫宁潇直视自己。
    “前段时间到底算什么?”
    宁潇:“……”
    她按捺住逐渐攀升的情绪,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话里依然沾了点不悦的火气:“池蔚然,能不能一码归一码。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什么意思?”
    池蔚然失笑,复述了一遍。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得好。”
    “你后悔了吗?”
    他温和地问。
    池蔚然何其敏锐的人,又那样了解她,宁潇的话外音,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能摸到其中脉搏。
    黑色轿车在雪夜里飞奔,路灯一盏盏快速闪过,宁潇看得清他所有细微的神态变化。
    她曾经很期待的,看到他那层外壳碎裂。
    偏偏发生在这个当口。
    “我……”宁潇卡壳了一秒,也笑了,“你找茬吵架?”
    她顿了话头,又道,“难道你想说未来有可能跟我组建家庭,然后让我用一辈子来还……这种话?”
    话出口的瞬间,宁潇意识到,她抽掉了减震。
    因为她模模糊糊地找到了他怒火的起点,下意识用来当了武器。
    他们之间的默契碎了一角。
    虽然没有细究原因,池蔚然的神情……确实让她后悔了。
    宁潇很难描述她看到的。
    似是接近触到薄弱深处的震动,沉到底的怒意夹杂着错愕。
    可话既已出,她也无法追回。
    更不巧的是,车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大气都不敢出的司机也没开口,整个车内唯有她的尾音绕梁。
    宁潇已经找不出合适的时机补救了。
    “好。”
    池蔚然点头。
    他扣着她没受伤的手腕,拉着人一路往里走,上电梯,摁下顶楼楼层,神色阴沉到极点。
    “没有答案那就来找。”池蔚然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想起什么,轻而淡地冷笑:“等你有了丈夫,我就是婚外情对象,到时候想约你还得找时间。”
    叮。
    池蔚然说完这句话, 电梯刚好到了。
    门一开,震惊到大脑空白的宁潇被拽了出去,脚步都跌跌撞撞。
    在指纹锁开了的那秒,她才意识回笼。
    ——这里是池蔚然在上东区的家。
    这个户型她都记得。以前池蔚然带他们三个一起来跨过年,是5b5b的绝佳户型,有阁楼和地下室,曼哈顿的顶级夜景尽收眼底。
    池蔚然拽着她走到灰色流理台旁,那上面有几个满满当当的袋子,是管家放在这的生活物资,他直接把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面。
    “池……”宁潇皱着眉,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人压在大理石台上,他的吻带着汹涌的怒意,像一场裹着闪电的暴雨,劈头盖脸地袭向她。
    唇角被磕破,她仿佛本能回归了小兽,迅速狠咬了回去,血腥味同时在两人唇齿间爆开。
    池蔚然稍稍离开一些,左手撑着台沿,把她牢牢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又抬手抹过唇边,舔了舔伤口,笑了下,尾音勾人。
    “太轻了。”
    他扣过宁潇后脑勺,将人猛地拉近,深然的眉骨遮住他黑眸全部情绪。
    “用力一点咬,上面和下面都是,”池蔚然笑意深了些,唇贴着她的,却又不吻下去,似有若无地吊着距离,一幅浪荡作派,:“我们这种关系的话,有义务让对方开心吧?会口吗?”
    宁潇任其动作,闻言忽然抬手搂住他腰,笑得很甜。
    “会的,以前练过,你要试试吗?”
    要气人谁比得过她。
    池蔚然知道她是在瞎说。
    即使知道,他太阳穴依然气得突突直跳。
    手机还适时响起。
    他没理,抓过宁潇吻下去。这次她也没再让,把这个血腥的吻变得更暴力了点。
    她一个横肘过去,池蔚然也没躲,硬生生接下了。
    这下激战成真。
    宁潇直接跟他打了起来。
    池蔚然一手摁着她,一手扣着她腰,但也没法完全阻挡宁潇的攻势,她那退了四成功力的一拳一脚,全扛下来他也要掉层皮。于是两个人从流理台一路趔趄到落地窗旁,双双跌到柔软的羊毛花纹地毯里。
    池蔚然下意识捞起她烫伤那只手,被人抓准时机翻身而上,宁潇跨坐在他身上,冷笑。
    “池蔚然,我还没跟你细算账呢,你当年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一个解释也没有,我们有谁多问一句吗?”
    池蔚然一句话还没出口,之前停了的铃声又开始响起。
    他低声骂了句,接起:“忙着,别打了!”
    对面施落崭刚起了个头,电话就被暴躁摁断了。
    他怔愣了一瞬,又惊又喜。
    这才多久,竟然就开始发疯了,从那呼吸听起来,还是在干正事——啧。这小美人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池蔚然声音不小,宁潇声音比他更大,她瞥见来电显示了:“哎你刚对谁吼呢?现在还会迁怒啦?要是你合作对象你干不干了你?!”
    “老子不干了。”池蔚然冷笑都粲然,“从现在起,我只干你。”
    过盛的怒火会搞砸一切。
    宁潇和池蔚然都明白这个道理。
    即使明白,火拱到这个点上,谁也控制不住。而当情绪多到两个人都无法承受时,就需要换个新的渠道。
    更不用说宁潇,她本来就是偏情绪化的人。
    今天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被挑起了火。
    在出酒店的时候,宁潇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本来以为,无论池蔚然怎么怪罪她,她都会谦逊乖巧地听着,让他随意宣泄。
    ——她实在是高估自己了。
    池蔚然随口扔出的话,像把利刃一样扎得她生疼。很快,这种疼就变成了怒意。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远超于‘亦敌亦友’之上。
    过于复杂的、难以宣之于口的关系。就像站在赛道上,观摩、遥望着对方人生的……同路人。或许在某些岔口暂时分离,但当一切结束,回望这一生,会看见人如同紧密的榫卯一般,散于那些时间节点上。如果运气好,也许两家人还能坐在一起,孩子们互相串门,年轻时的尖刺最终都汇于平静的岁月河流中。
    宁潇斟酌再三,决定停止现在的进程,就是不想毁了这样的关系。
    池蔚然说什么她也没进耳朵,只知道抓着最后几个字顶回去。
    “行啊,来呗。”宁潇冷笑。
    “谁求饶谁是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