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冬天就要结束了, 气温逐渐回升,趁着春日万物复苏,茜雀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新员工招聘。
易芬拿着一沓简历走进会议室:“都在呢?”
市场部的几个负责人刚坐在一起开完会, 陶婷拿起?水杯, 和她点了下头。
“来挑人咯。”今天刚结束所有二面, 易芬把简历摊在桌前?,先问joseph,“怎么样?你有没有中意的?”
他进公司之后一直缺个助理,本来易芬想先给他安排一个在这里?实习的在校大学生, 但joseph不喜欢频繁变动就拒绝了。
“我记得有两个不错。”joseph翻了翻简历,“一个叫江蓁,还?有一个复旦的高材生。”
路晓月“嚯”了一声?:“还?有复旦的呢?我以为我面的那几个已经是学霸了。”
易芬说:“工作越来越不好找,今年?学历普遍都高。”
招聘分了校招和社招两个渠道?, 投简历的基本都是快毕业的大学生,有工作经验的不多。
joseph一手一份简历,犯起?了难:“这个江蓁倒是挺好的,就是年?纪不小了, 还?没结婚, 之前?也没在申城工作过?。”
他叹了声?气, 似乎是在惋惜。
陶婷把马克杯轻轻放到桌上, 启唇说:“这个二面是我面的, 你不要就给我吧。”
joseph抬眸看向她,两个人视线交汇,陶婷微微笑着,他却?觉得那笑里?藏了针。
“行吧。”joseph把左手的文件夹递给她。
陶婷接过?, 对gavin和路晓月说:“你们先挑,我都可以。”
joseph挑高眉峰, 这会倒是礼让上了。
陶婷也不是想跟他置气,她就是不爱听他刚刚那话。
人家一个二十六七的小姑娘怎么就年?纪也不小了?结没结婚又怎么样?依靠这些标准去害怕未知?的风险,给职场上的未婚女性都贴上一个不稳定的标签未免也太?男权主义?了。
面试了那么多个人,就数这个江蓁给她印象最深,人长得挺漂亮,回答问题时也流利自信,她已经工作了几年?,因?为一直向往美妆行业所?以辞职来到申城,这种有经验有野心有目标的员工陶婷求之不得,刚刚joseph挑出来的那些刺她听了只想翻白眼。
商讨了快二十分钟,他们在众多求职简历里?挑选了一份最终名单,易芬整理着文件,说:“那就先这样定了,我和他们聊完再来找你们确认。”
陶婷合上笔记本,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了。
她起?身离开会议室,收拾了东西准备上楼去找徐临越。
电梯门打?开,陶婷迈步进去,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时她呼吸骤停。
joseph跨进轿厢,看了眼控制面板,收回刚要抬起?的手,说:“你也去二十三楼啊?”
“嗯。”
“去找leon?”
陶婷攥紧手提包,点了点头。
她的顶头上司就在这里?,没有什么工作需要越级汇报,应完陶婷就后悔了。
“你......”joseph欲言又止,他问陶婷,“你是leon的亲戚吗?”
陶婷用眼神发出了两个问号,她摇摇头,不知?他这是哪里?来的猜测:“不是啊。”
joseph说:“那天看到你俩一起?吃饭,还?以为你们关系很亲。”
陶婷瞳孔遽然紧缩:“哪天?”
“过?年?前?,你们那桌好像还?有两个学生,是你们吧?”
“哦。”陶婷松了口气,“是。”
她硬着头皮开始胡说八道?:“我妹妹和他外甥女是同学,俩小姑娘平时挺要好的,就一起?吃了个饭。”
“哦。”joseph点点头。
陶婷悄悄蹙眉,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他居然就这样相信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她抚了下鼻子,开口问:“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俩在谈恋爱啊?”
“你俩?”joseph偏头看了她一眼,哼笑了声?,“你喜欢他啊?我劝你尽早死心,他是gay。”
电梯到达三十二层,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joseph走了出去,一回头却?发现陶婷还?呆滞地站在原地。
以为自己击碎了某人的粉红少?女心,他于心不忍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为你好。”
陶婷僵硬地抬高视线,问:“谁跟你说的?”
joseph耸肩:“忘了听谁说的了。”
陶婷眯眼打?量着他,抬腿走出电梯,电光火石间她好像看透了些什么:“哦,我懂了。”
——“是你喜欢他。”
“你放屁!”
这三个字蹦珠似的从唇缝间冒出来,两个人俱是一愣。
陶婷越发确定自己的推论?,她暧昧不明地笑了笑,说:“那我觉得你也应该尽早死心。”
joseph瞪着眼睛严肃否认:“都说了不是。”
他懒得在这里?和她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扭头左拐回自己办公室。
陶婷越想越觉得好笑,她推开徐临越办公室的门,边走进去边问:“你知?道?刚刚joseph说什么吗?”
看见她来了,徐临越从椅子上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外套问:“什么?”
陶婷笑起?来:“他说你是gay,离谱吧?”
“......”
徐临越沉默的样子太?耐人寻味,陶婷嘴角逐渐放平:“你真是啊?”
“怎么可能?”徐临越咳嗽了声?,揽着她的肩要出去,“不说这个了,走吧。”
陶婷挠挠头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徐临越,坦白从宽。”她板下脸。
徐临越吸气叹气,实在是不愿意提起?,他语速飞快,不带感情地说:“我当时离开诺伯特的时候august刚好准备结婚,也不知?道?哪个长舌头的货造谣我是因?为这个才和他闹掰的,然后在圈子里?就传开了,说他是负心汉,我是怨夫。”
陶婷双手捂住嘴眨了眨眼睛,徐临越提起?唇角,轻飘飘又阴森森地威胁她:“你敢笑出来你就完蛋了。”
“对不起?,但是。”陶婷死死抿着双唇,她闭上眼睛不去看徐临越,“我尽量忍住。”
她看上去快要憋得没办法呼吸,徐临越摊手妥协:“好吧,你笑吧。”
下一秒爆发出的大笑声?让徐临越彻底黑了脸,陶婷抓着他的胳膊弯下腰,手摁着小腹快要疯了。
“对不起?。”她笑出眼泪,觉得抱歉又实在忍不住。
徐临越咬牙切齿道?:“这下我是真的要找他事了,瞎说什么东西。”
一直到睡前?,陶婷只想起?那个离谱的谣言都会噗嗤一声?笑出来,一笑就又没个停。
徐临越忍无可忍,只能勾着她的脖子把人控制在怀,手掐着脸颊,沉声?逼问:“能不笑了吗?”
陶婷被迫撅高嘴,点点头,眼神诚恳。
等徐临越一松手,她立刻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继续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徐临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找不到当初那个造谣的,但眼下这个传谣传到他女朋友面前?的这两天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某个凌晨天际春雷作响,随后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雨。
这周一新员工进组报道?,晚上下班后,陶婷在一家本帮菜预定了包厢,打?算请下属们一起?吃个饭,正好也欢迎一下新组员。
徐临越教她要学会在职场上“端起?架子”,效果确实很好,她抓了两个人批评一通,其他人也不敢再不拿她当回事。
但下了班陶婷还?是希望和大家轻松相处,打?多了官腔她也嫌自己烦。
服务员递来菜单,陶婷看着新来的两个组员说:“你俩点吧,看看喜欢吃什么。”
男生叫刘轩睿,刚毕业一年?,说起?来还?是陶婷的学弟,他是本地人,来过?这家餐馆好几次,便主动揽过?点菜的任务:“清炒虾仁、毛蟹炒年?糕......响油鳝糊怎么样?”
于冰忍不住开口:“你也让江蓁点两个啊。”
江蓁微微一笑:“我都行的,我不挑食。”
陶婷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辣的菜。”
店员端上一打?啤酒,有人问陶婷:“婷姐,你喝不?”
陶婷摇头:“我要开车。”
“小江美女,你喝不?”
“好啊。”江蓁接过?一听啤酒拉开拉环。
她的漂亮是明艳张扬的,陶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徐临越在微信上问:什么时候回来?要去接你吗?
陶婷回复说:不用,我不喝酒。
她把手机翻扣在桌上,举着茶杯站起?身,发话说:“首先欢迎一下我们产品营销组的两位新朋友,我就以茶代酒,欢迎你们来到茜雀。”
大家纷纷鼓起?掌,陶婷喝空杯子里?的茶水,继续说:“今年?是我们转型的关键期......”
她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于冰拽着她的手撒娇道?:“姐,不要那么官方嘛,又不是开会。”
陶婷张了张嘴,咽下原本要说的话,拿起?茶壶重新倒了杯水:“行,那就祝大家吃好喝好,我不废话了。”
又是一阵热烈掌声?,陶婷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坐回椅子上。
她拿起?手机悄悄给徐临越发消息,说:完蛋了。
徐临越回了个问号。
陶婷:人一旦沾上了领导味,就会彻底面目全非。
陶婷:开席前?发了个言被他们狠狠嫌弃了。
徐临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从屏幕上抬眸,看着面前?这群说笑打?闹的年?轻人,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她低下头打?字,问徐临越:那个时候我们抛下你去吃火锅,你发现了是不是很受伤?
徐临越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徐临越:谢谢,本来痊愈了,现在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表情包,图片画质非常低,躺在地上的小猫留下两行泪水,一脸生无可恋。
陶婷知?道?他在夸大其词,她用手掩住上扬的唇角,说:感觉马上就轮到我了。
徐临越回复她:他们不带你玩我带你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