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林舒月起来穿衣服出门。
    雨还继续下着,夜风吹来,冷得有些透骨。
    林舒月开着车子, 往温泉疗养山庄走, 哪怕到了半夜, 路上的车子也不见少一些, 一排排的灯光照亮了黑夜。
    终于到温泉疗养山庄,这里灯火透亮,林舒月从大门走进, 看到了许多穿着便服警服的警察。
    也看到了许多在这里疗养的老人,大舅妈跟外婆陆香草也在楼下大厅坐着,她的腿上搭着一块白色的, 毛毯。
    林舒月走过去,两人都很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林舒月把证件亮给她们看:“来采访呢。”
    大舅妈拉过她摸摸她的手,见不算特别冰凉才放下心:“这两天真是冷。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接热水喝。”
    大舅妈说完就走了,林舒月坐在她刚才的位置, 陆香草拉着她的手:“你没跟你妈妈讲这件事情吧?”
    “没有呢。”林舒月也想过打电话给陆香草说这件事情, 电话都打出去了, 她又挂断了。
    已经这么晚了,娄凤琴出来太折腾了。
    “那就好,天气冷, 你妈妈太着急过来, 冻感冒了怎么办?”陆香草说完, 又道:“你妈妈有个毛病, 这冬天要是没注意咳嗽了,很久都好不了。”
    娄凤琴这个毛病不知道多少年了, 总归一直没看好。陆香草每年天气一冷就念叨这个事情。
    林舒月也是知道的,娄凤琴这个病是过敏性咳嗽,对冷空气过敏,以前她就跟林舒星说过,得亏她们生活在南方,要是生活在北方,那娄凤琴一到冬天得多受罪!
    林舒月附和陆香草两句,问了她的身体,然后看了一眼外面还在忙碌的人,问起了陆香草:“阿婆,这是什么情况啊?”
    陆香草道:“今天晚上吃完饭以后,大家在活动室里一起看了会儿电视,邢月牙一直很不高兴,阴沉着脸,护工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那个叫小张的护工被她刁难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阿香看不过眼,就说了她几句,两人吵了一会儿,九点多我们回房间,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外面吵闹,你大舅妈去看,没说是邢月牙气病了,要找医生。”
    “你说巧不巧啊,疗养院的医生请了两天假,昨天下午就走了。邢月牙病得这么重,没办法疗养院只好叫了外面的医生。”
    “医生来了要把她拉走,结果刚刚出疗养院的大门,都还没上车子呢,她的心跳就没了。”
    “医生抢救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抢救起来。疗养院这边直接打电话报了警察。”疗养院里人多,陆香草才来了一天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四楼被封了,警察在上面检查,她们聚在一楼,已经把这件事情讨论完了。
    听到邢月牙没有死在疗养院,林舒月不知道怎么的松了一口气。对于疗养院来说,刚刚开业没多久就死了个人在里面,怎么说呢?挺晦气的。
    不仅如此,对往后的生意也有一定影响,不过邢月牙是死在外面的,这影响比起死在疗养院里面,要好很多。
    正说着话,金香阿婆出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个警察,她的脸色相当不好。
    她早就知道邢月牙这个女人晦气,谁沾着她都没点好,没想到晦气成这样!
    因为她今天两次跟邢月牙吵架,并且还对她十分不满,所以邢月牙被杀害,警察也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金香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死了。她是看不惯邢月牙的为人,但她真没有要杀死邢月牙的动机,毕竟她跟邢月牙除了双方男人曾经共事外,还真的没有别的交集。
    两人认识也有二三十年了,双方连个电话都没有。
    “真是晦气死了。”金香坐到陆香草的边上,跟陆香草吐槽。
    “你说她要死也不死远一点,死在这里,人家还怎么开门做生意。”金香刚刚做完笔录出来,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警察问得那么仔细呢,好不夸张的说,她的祖宗三辈儿都快被警察给问完了。
    陆香草笑笑,没说话,拍了拍金香的手,给她介绍林舒月的职业。
    一听说林舒月是记者,金香倾诉欲就拉着林舒月的手聊开了,说的全是邢月牙这些年干的奇葩事儿。
    “我们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了,那老魏到底有啥好的,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邢月牙仇视一切出现在老魏身边的女性,包括他妈妈他妹妹他女儿。”
    “尤其是他女儿,出生那天知道是姑娘她产床都没下就在哭。哭完了以后呢,她连奶也不给喂,尿片子也不给换不给洗,还两次三番的要把她丢掉。”
    “老魏实在是怕了她了,就把她送到了老家给她妈养。一直到十岁了,才被接回来。”
    “本来以为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老魏老了,她年纪也大了,会好些了。谁知道还是老样子,一点没改变。”
    “那孩子被她忽略的,连生理期的纸都没有用,是家属院里一小姑娘看到说了,我们才知道的。我们本来就疼那姑娘,从以前开始有什么好的东西就轮流给她,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什么错了。
    “邢月牙这个妈当的,啥也不是,她儿子在她家里跟个皇帝似的,她女儿就跟草一样,十六岁都不到,她就张罗着要给她嫁出去了,找的还不是什么好人家。”
    “要不是老魏拦着,没准她女儿就真的嫁了。也是造孽,这还不算完呢,她女儿从十二三名声就不好。先传出她爱在家里偷窃,后面又说她不检点,在外面勾三搭四。”
    “谁也没有信,她女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绝对没有品行方面的瑕疵。在外面勾三搭四更是不可能。”
    “她勤工俭学的店面就是家属院里人开的,她一直在店里上班,上哪里勾三搭四?邢月牙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可以说是整个家属院的人,无论男女,就没有谁喜欢邢月牙的。
    林舒月听完金香的话以后,问她:“她做这些,她丈夫不知道吗?”
    林舒月算是听明白了,邢月牙之所以会这么疯狂,全部是因为这个叫做老魏的男人。
    林舒月倒是想知道这个老魏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让邢月牙连命都不要了。
    要林舒月说,邢月牙的疯,很大一部分是这个老魏的原因。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林舒月就不相信这个老魏不知道邢月牙是什么人。
    并且邢月牙害的人都是跟他有过或多或少接触的,外人都看出来去他面前说了,他还没有半点改正。
    这就是恶臭,恐怕在那个男人的心里,他对邢月牙的这种占有欲,也很是享受吧?
    果然,金香的下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那咋不知道呢?两人为了这件事情吵了多少会架?有时候吵得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
    “要是吵得狠了,邢月牙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连楼她的爬了好几回了,老魏有啥办法?”
    “我们照顾他女儿,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他是挨家挨户拜托过哦们的。”
    金香是真的觉得老魏挺惨的,摊上了这么一个有神经病的媳妇儿。他们私底下谁不惋惜?
    林舒月对此持有不同看法:“邢月牙混蛋,她男人老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邢月牙再厉害也是个人,他要是真的想管邢月牙,他会一点办法也没有?昨天白天我听你说他优秀有能力,他在外面的工作,比管好一个家庭还难。”
    “阿婆你仔细想想,每次邢月牙得手以后,他是怎么做的。你再想想他在他女儿被她妈欺辱霸凌的时候,除了请你们照顾她以外,还做过什么没有。”
    “我刚刚听你说,他女儿连生理期的纸巾都没有。他职位应该挺高的吧?工资应该也不少吧?让他女儿过到这个份上,他这个父亲也不合格。”
    “这种男人只会做表面功夫,虚伪至极。”林舒月说完不顾金香愣着的脸色,站起来跟吴冬艳走了出去。
    金香看着她走远,终于回神:“老魏也挺不容易......”
    陆香草把她俩的话听了个全乎,听她这么说,便道:“我觉得阿月没说错,老魏确实挺虚伪的。你啊,是因为跟他认识太过熟悉,就先入为主的了。”
    “一个男人,想要收拾女人,那方法多了去了,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多的是方法应对,他说他没办法,那工作怎么做好的呢?再说了,就我们村最穷的老丙来都知道抠抠搜搜的攒点私房钱买烟抽呢。”
    “女人一个月用的纸能有多少?三五块钱顶天了。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还能不知道女人到了岁数会来这个?用狗脑子想都想得出来吧。”
    “啧啧啧。”陆香草最看不惯的就是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以前的林建新是一个,现在的这个已经死了的老魏是一个。
    金香不禁低头琢磨了起来。
    林舒月则跟着吴冬艳到了外面,雨小了一些,她们站在门口的房檐下说话。
    “邢月牙的女儿通知了吗?”林舒月问。
    吴冬艳点头,要笑不笑的看着林舒月:“你说巧合不巧合,邢月牙的女儿魏雨就在鹏城工作,她所工作的一员,就在朱先军的那个村子附近。”
    “她在刘孝娟家村里买了房。魏雨的大哥魏亮说,范大美之所以会成为邢月牙的护工,是她介绍的。”
    “魏亮一直想要缓和魏雨跟邢月牙的关系,就同意了。”
    林舒月猛地抬头,吴冬艳跟她对视良久:“刚刚阿玉传来消息,魏雨的家里,空无一人,钱财什么的都没有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魏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