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吻刺 > 第48章
    曲映秋一时间完全?不知道, 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面对眼前的男人。
    按地位,他是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闻家家主;可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却是确凿无疑以她女儿方慈男朋友的身份来?的。
    摆出恭敬讨好的态度,太怪异, 可若是摆出长辈的架势, 那岂不是等同于自己作死?
    闻之宴像是对她的无措完全无知无觉, 那双眼眸依旧平淡地看着她。
    曲映秋挤出个笑脸, “……您也早。”
    闻之宴略点点下?巴,很随意,“您坐, 我有事儿想了?解一下?。”
    曲映秋拢了?拢披肩, 只得?在他斜对面坐下?。
    “什么事儿呢?您尽管说。”
    “……所?有的。公司目前的状况, 遇到的问题,后续的打算。”
    他这是要插手的意思吗?
    曲映秋不动声?色,前前后后,事无巨细, 将公司目前的状况以及方鸿要离婚分家一事, 统统讲给了?他。
    闻之宴眼睫半垂,搁在桌上那只手,轻轻敲了?几下?桌面。
    那张漂亮的脸, 看不出什么表情。
    曲映秋眼珠子转了?几转,笑着说,“方慈脸皮儿薄, 估计也是不好意思向您开口求助, 其实啊, 如果有您帮——”
    话没能说完,闻之宴自鼻腔笑了?声?, 悠悠撩起眼睫,“有我帮忙?”
    那笑像是讽刺。
    曲映秋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端方地笑了?笑,点头。
    闻之宴渐渐敛了?笑意,慢条斯理?地,“您既然?把家业交给了?她,那一切事儿都听她的,旁人可以提建议,但是没有权利帮她做决定。”
    曲映秋正在仔细品他这话的含义?,就听他又说,“我尊重她,”顿了?顿,强调,“我也希望,方家所?有人都能尊重她。”
    所?以,他这是不打算插手的意思吗?
    曲映秋不敢让话掉地上,忙接道,“那当然?,那当然?。”
    沉默片刻。
    闻之宴淡笑了?下?,口吻温和,“事实上,您应该祈祷着,我不会?插手你们?方家的事。”他眼神毫无温度,周身气?息冷厉,“……如果我插手,第一件事就是让她与你们?割席,你们?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和她,毫无关系。”
    “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您最好想一想,您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够不够我来?保你们?。”
    这番话,语气?有多温和,就有多么不近人情。
    曲映秋浑身发寒。
    她太天真了?。
    她还想着,如果闻少看在和方慈关系的份儿出手相助,那么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可她完全?忽略了?,这男人连培养他长大的闻鹏厚的话都置若罔闻,又怎会?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他如此之强势,但凡真的插手,断然?不会?按照别?人的意愿点到为止,他只会?是推土机一样?的架势,将整个方家按照他自己的意图,全?部掀翻。
    曲映秋脸色僵硬。
    闻之宴面无表情,像是打算一次性把态度表明,又道,“……这么多年,您有见过她开心吗?”
    “我第一次见她,她19岁,现在她25岁了?,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只见过寥寥几次。”
    “她第一次去我那儿,是你们?罔顾她的意愿,要她和宋裕泽订婚,第二次去我那儿,是因为被你打了?一巴掌,被你赶出家门。”
    “她现在,遇到不满意的事情,也只会?扇人耳光,如果不是从小一直被这样?对待,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会?是这样?。”
    现在,那些个巴掌,一个个都是落到他脸上。
    他一个堂堂自小锦衣玉食,众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少爷,从没有遭遇过这种对待。
    可她第一次扇他,就是在她被曲映秋打了?耳光之后。
    所?以,从那开始,每一次被她打耳光,他心里想的都是,这一耳光一耳光攒下?来?,应该能逐渐拼凑回她自小被这样?对待而碎掉的自尊心吧?
    闻之宴按捺着怒火,舔舔下?唇,神色间颇有几分即将压不住的烦躁不耐。
    到了?这个地步,曲映秋当然?品得?出,他是在给她下?最后通牒了?:要么现在开始跟方慈搞好关系,要么就死远一点。
    良久,她勉强挤出个笑容,“……您说的,我都明白了?,”点点头,“现在阿慈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您不用担心。”
    -
    醒来?之后,床边不见闻之宴的影子。
    方慈以为他是已经离开,洗漱完下?楼来?,在走廊与曲映秋擦肩而过,她正诧异于曲映秋奇怪的脸色,一转头,却看到那本该离开的男人,正坐在餐桌旁。
    椅子斜出来?,他一条长腿放松伸长,另一腿曲着,单臂搭在椅背后,眼睫低着,神情莫辨。
    她走过去,“……你没走?跟我妈聊天了??”
    闻之宴抬眼看她,搁在大腿的手抬起来?,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方慈又走近了?几步,被他拉着摁到腿上。她没防备,跌坐上去,立刻扭头警惕地往外望,紧张道,“别?这样?。”
    闻之宴不为所?动,单手掌心牢牢箍着她的胯,不发一语,只看着她。
    视线甫一相接,方慈才察觉出,他眉眼间好似压着几分凶戾。
    有点儿像数年前,她回方家别?墅把方念念救出来?那次,那一回,他是在电话里听李佑贤汇报说她腿受伤了?。
    她体味到,这几年的时光空隙,在他身上真实地留下?了?痕迹:同样?的表情,模样?却和以前有几分细微的不同。
    大约是成熟了?许多,更多了?些许让人心悸的性感魅力,气?质中多了?沉甸甸的压制着的欲和攻击性。
    此刻这样?专注地凝着他,看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唇,方慈再无暇去顾忌是否会?被家政们?撞见,手捧着他的脸,指腹细细地摩挲,感受他的触感。
    她轻声?,“……你真的变了?,又没变。”
    她好端端在他腿上坐着了?。
    闻之宴确认这个事实,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他略仰下?颌吻了?吻她的唇。
    “……怎么说?”声?线压得?又低又暧昧。
    “成熟了?。”她言简意赅。
    闻之宴低笑了?声?,“哪儿没变?”
    那自然?看她的眼神。
    就像此刻,眼眸漆黑,眸深似海,沁着坏劲儿。
    家里负责做饭的阿姨从后门进来?,已经在中厨忙了?一阵,这时候出来?准备摆盘,看到这场景,惊得?几乎跌个跟头,忙低下?眼,转身回中厨也不是,继续往外走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方慈扭头注意到,略顿了?下?,凑上去亲了?亲闻之宴的眼睛,而后立刻起身,紧步离开。
    闻之宴也没拦她的意思,笑着看她的背影,轻摇了?摇头。
    方慈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整理?衣服。
    家里的事儿,也许一下?子谈不完,方鸿和曲映秋都不是容易被说动的人,她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这一阵儿估计得?在家里住着。
    初冬的衣服还有床单之类的织物,都得?交代家里阿姨翻洗一遍。
    隐约听到卧室门被拧开的声?响,她还以为是家里的阿姨,也没回头,只说,“阿姨,您今天能抽空彻底打扫下?我房间么?”
    那渐近的脚步声?却明显来?自男士皮鞋。
    她手上动作一顿,刚要回头,背后就感觉到熟悉的温热近了?。
    闻之宴从背后拥住她,掌心扣着她的手背将衣柜门摁上,颈边长发被拨开,他咬了?下?她耳朵。
    方慈轻嗯了?一声?。
    他指腹虎口缓缓地摩擦她的手背,筋骨和青筋一下?一下?鼓动,有越来?越重的趋势,其中掺杂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她心觉不妙,提醒道,“……马上要吃早饭了?……”
    闻之宴没说话,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方慈在他怀里转过身来?,脊背贴着衣柜,一幅要强行将目前愈来?愈糟的气?氛刹车的架势。
    闻之宴轻笑了?声?,后退两步,摸出烟盒点了?根儿烟。
    抽了?一口,他说,“……我得?出去一趟,晚上来?接你?”
    “不用,我最近得?在家里住,”方慈说,“一次大概谈不妥。”
    “……”闻之宴看她,“有把握吗?不需要我在旁边?”
    “不用,”她摇头,“我可以的。”
    闻之宴眼睫一落,上下?将她看了?一遍,笑说,“……我知道你可以,”停顿一秒,走近,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低声?哄道,“……我晚上还是来?一趟,就在门外等你,你不说,我就不进来?。”
    方慈没吭声?。
    闻之宴还是笑,嗓音越发像是在哄小孩儿,“嗯?”
    好一会?儿,方慈点点头,“好吧。”
    闻之宴唇角笑意扩大,低头吻了?下?她的唇,“乖。”
    -
    闻之宴没留下?来?吃早饭。
    方念念也接到曲映秋发的消息,一早便和杨姝美一起赶了?回来?。
    车子驶近别?墅,正巧碰上闻之宴离开。
    两辆车擦身而过。
    方念念扒着椅背往后看,那辆车太有辨识度,迈巴赫62s,自然?是闻家家主。
    他怎么会?来?这里?
    带着这个疑问,一到客厅,看到曲映秋,她就迎上去问。
    曲映秋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他是来?了?一趟,但是也没说什么。”
    明显是有所?隐瞒。
    方念念却也没再追问。
    吃早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这场景真的久违了?,可每个人都像是各怀着心思,无暇去念旧。
    方慈在为晚上的事情忧心。
    大约是看出她的担忧,方念念比划着:
    「阿慈,不要担心,晚上妈和我,还有你,咱们?三?个统一战线,一定能把爸给搞定。咱们?三?个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他不可能一点儿都不顾念。」
    方慈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就见曲映秋摆出张慈母笑脸,说,“念念说的对,今天咱们?三?个统一战线,你放心,妈一定帮着你,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她可从没有过这么温和的态度。
    方慈略怔了?下?,默默看她两秒,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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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映秋一早收到闻之宴当面的警告,因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方鸿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他整日不回家,在外面组局喝酒,对圈里的最新传闻是一概不知。
    他新提了?辆车,给自己配了?司机,一身儿笔挺的西装,在傍晚时分回到了?方家别?墅。
    主屋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的,没个人影。
    为了?防止有嘴碎的说闲话,曲映秋特意让所?有家政都提前下?班,不住家的赶紧走了?,住家的则被勒令回侧屋不许出来?。
    方鸿左右望着,来?到二楼,就见家里三?个女人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往茶几上撂了?份文?件,“我找律师看过了?,离婚协议书,还有财产分割协议,签了?吧。”
    “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签的。”曲映秋说,“方慈接手,我很放心,如果到你手里,那才是真的要败坏了?家业。”
    “你不签……”方鸿翘着腿,老?神在在地一摊手,“……那咱们?就耗着吧。”
    他身上有很浓的酒气?,大约是喝了?酒给自己壮胆。
    曲映秋冷嗤,“你急着分割财产,是嫌家里还不够乱吗?还是说这个家不能供着你养着你了?,你迫不期待要甩掉我们?,去供养你的情妇们??”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立刻吵了?起来?。
    方慈和方念念都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根本没有她俩插话的份儿。
    方慈实在不想听这些,起身站到窗边。
    她今儿穿了?件偏修身的黑色针织长裙,戴了?顶毛线帽,衬得?肤色愈发白。
    她点了?根儿烟,倚靠着落地窗边的墙,手臂横在腰间,托着肘,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方念念倒是没像她一样?干脆地抽身而出,站起来?比划着,许是太着急,喉咙里一直发出模糊的声?音。
    可惜,曲映秋和方鸿吵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理?会?她。
    方慈本来?还觉得?,自己要拿回在方家的话语权,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此刻,她觉得?甚至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个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不想再浪费精力和他们?相处。
    方鸿和曲映秋吵了?得?有半个小时,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
    方慈在旁边烟灰缸里摁熄了?第二根儿烟,平静地说,“吵完了??”她俯身拿起桌子上的两份文?件,“……离婚与否,是你们?俩的私事,你们?私下?再沟通,至于公司,现在是我在管理?,爸,如果你执意要分家产,工作日来?公司找我的律师谈。”
    方鸿千算万算,没想到方慈竟会?站出来?给他一出,立刻气?得?跳起来?,“你他妈是我女儿!敢跟你老?子叫板?”
    方慈不想跟他浪费口舌,心如止水,看向方念念,“姐,你回森和吧,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让他过来?。”
    方念念也六神无主,听到这话,慢半拍点点头。方慈俯身拿起念念的包,递给她,边往楼梯的方向走,边掏出手机拨电话。
    方鸿怒火攻心,冲上来?推搡她。
    窝囊了?几十年的男人,这时候面对自己瘦弱的二女儿,倒是突然?间支棱起来?,“父亲威严”大发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抬手要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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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之宴中午赴了?个饭局,下?午跟展成亦他们?几个朋友一起聚了?聚。
    晚上本来?还有个酒会?,被他临时推了?。
    七八点钟,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迈巴赫62s驶向方家别?墅。
    路上,他给方慈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
    车子在正门停下?。
    他独自下?了?车,推开小门,沿着花园小径来?到主屋门廊前。
    隐隐能听到二楼有吵架的声?音,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闻之宴站在门廊下?,拢手点了?根儿烟。
    楼上的吵闹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想到此刻方慈就处在那种不堪的场景里,他内心一阵焦躁。
    原地踱了?几步,他身形略顿,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打开主屋侧门,进到玄关,往楼梯的方向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楼上有中年男人的叫骂声?,清晰且不堪入耳。
    他加紧了?脚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几乎不像人声?的喊。
    喊的好像是阿慈。
    闻之宴脑子一炸,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立刻跑起来?。
    那真是漫长的几秒钟,他听到类似重物倒地的咚得?一声?,然?后是让人心惊的杂音。
    抬头就看到,他的方慈正从楼梯上往下?滚。
    他大步冲上,飞身扑过去,在楼梯拐角上几个台阶把她抱住了?。
    方家其他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冲下?来?要查看她的情况。
    闻之宴跪在那儿,发了?疯地怒吼,“都他妈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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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两分钟,方慈甚至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方鸿冲过来?要扇她,她自己在躲,方念念也在拦,可她俩都瘦,完全?抵不过喝了?酒的方鸿的手劲儿,推搡之中,一脚踩空。
    再然?后,头晕了?一阵,睁开眼便是闻之宴的脸。
    他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宝贝。”
    方慈有点愣愣地,“闻之宴。”
    “嗯,是我,”他脸色煞白,眼眸漆黑无光,“哪里疼吗?”
    “……”方慈反应了?一下?,“我没事,”她还转头去看了?看,“就十几级台阶,没事。”
    方慈自觉自己真的没事,下?意识要起身,闻之宴道,“不要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等医生来?。”
    她哦了?声?,乖乖地没再动。
    其实身上完全?没有痛感,可滚落楼梯确实不是小事,闻之宴也已然?一幅发了?狂的样?子,她还是安分一点。
    方念念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泪流了?满脸,曲映秋搂着她,神情极度慌张。
    方鸿人在二楼客厅,像是吓傻了?。
    闻之宴还跪在方慈身边,又问,“哪里疼吗?”
    方慈摇头,“没有。”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后脑勺好像是被他的手护住了?。
    隐隐有血腥味。
    好在是在高级别?墅区,附近就有一家私立医院,救护车来?得?极快。
    到了?医院,立刻送方慈去做检查。
    闻之宴站在病房外,心跳还没有归位。
    有护士路过,大惊失色地,“闻先生,您手流血了?。”
    闻之宴没吭声?也没动。
    这时候病房门开了?,医生出来?跟他说,“没事儿,全?身骨头都好好的,现在在等脑ct结果,”视线一落看到他的手,“闻先生,您的手需要处理?一下?。”
    “她人现在清醒吗?有没有擦伤?”
    “很清醒,意识没问题,膝盖有擦伤,不严重,”医生再次说,“闻先生,您的手必须马上处理?,指骨都要露出来?了?。”
    闻之宴这才低眼去看自己的手。
    右手手背已经面目全?非,红的血白的骨头,触目惊心。
    奇异的是,即便亲眼看到了?惨状,还是没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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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方家别?墅再到医院,再到被安顿在独立的病房,整个过程中,方慈都非常清醒。
    不大会?儿,脑ct结果也出来?了?,医生没看出什么问题。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住院观察两天。
    她自己躺了?一会?儿,病房门被推开。
    闻之宴进来?了?。
    他径直走过来?,单膝跪在病床上,俯身搂住她,还是问,“哪里疼吗?”
    方慈有点儿想笑,他好像成了?复读机。
    “……不疼,我真的没事。”
    他没再说话,只静静地抱着她。
    头埋在她颈侧。
    方慈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闻之宴才开了?口,声?音有些异样?,“……那个家,不许再回了?。”
    方慈嗯了?声?。
    他又道,“你们?家的事儿,从现在开始,我来?接手。”
    方慈沉默。
    “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说。
    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去应对闻鹏厚闻周那帮人。
    没成想,给她带来?最大危险的,反而是她自己家的人。
    “……想吃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方慈才陡然?觉得?饿。
    晚上还没吃饭呢。
    从小在南方老?家长大,她是个南方胃,吃的偏清淡。
    闻之宴差人去买了?菜送过来?。
    看到他打电话,方慈隐隐觉得?古怪,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用的是左手。
    从进房间开始,右手就插在裤兜里没抽出来?。
    电话挂断,闻之宴过来?摸她脑袋,说,“乖,一会?儿就送来?。”
    方慈指了?指,“你右手给我看看。”
    闻之宴略顿了?下?,抽出右手,“没事儿,擦伤。”
    方慈盯着他,“……擦伤需要打石膏?”
    闻之宴这时候轻嗤了?声?,好似终于恢复了?平日里那幅模样?,拖着嗓子一口京腔,“……我看你是真没事儿,还有精神教训我。”
    他有意转移话题,“帮我脱个衣服。”
    病房里温度比外面高,穿大衣确实会?热。
    方慈帮他扯着袖子,看他一件一件脱了?大衣、西装外套和马甲,然?后单手解了?领带扯掉,一并扔到病房另一头的长沙发里。
    白衣黑裤,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自沙发边又走回来?。
    这过程中,方慈一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闻之宴站到床边,手臂一伸,“帮我挽袖子。”
    病床上半部分支起了?一个弧度,方慈半躺在上面,抬手解开他的袖扣,一褶一褶往上挽。
    线条漂亮的前臂一点一点露出来?,赏心悦目的力量感。
    方慈惊讶于,都这时候了?,自己竟然?还能生出不正经的心思。
    她抬起眼,就对上闻之宴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难言说,心疼、宠爱、占有欲,还有一丝让人胆寒的冷厉。
    高级独立病房,整个空间散发着幽幽的百合香,灯光是低度的暖色调,让人心静,让人心安。
    一时听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闻之宴曲指抬起她下?巴,压下?来?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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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方家其他人被勒令在别?墅等消息。
    左等右等,没等来?关于方慈的情况,只等来?了?关睿。
    他身后跟着一名律师,端的是彬彬有礼,“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由闻董本人亲自接手处理?,任何?人有任何?问题,来?找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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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慈在医院躺了?两天。
    这期间,李佑贤、陈巧月、陶寅骏,还有hs公司几个同事都来?探望过。
    吴以珊坐在病床边,一边削水果,一边拿眼睛偷瞄在沙发上办公的闻之宴。
    这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闲闲叠着腿,膝上搁着电脑,一手搁在上面敲键盘,另一手缠着绷带,搭在沙发背上。
    眼睫也低着,没什么表情。
    那种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贵气?似是有形之物,让人连偷瞄都胆战心惊。
    她压低了?声?音,“所?以,闻董是你男朋友哇?”
    方慈轻轻笑着,嗯了?声?。
    “所?以,是以前就认识吗?还是?”
    方慈正在想该怎么回答,不经意一抬眼,正好撞上闻之宴的眼神。
    他撩起眼皮看过来?。
    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觉到那是要钉住她一样?的目光。
    愣愣地与他对看着,她不期然?想起了?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最后撞到他怀抱里。
    他肯定是硬生生飞扑过来?的,大约是本能,所?以完全?没有顾着他自己,导致事实上,他身上的擦伤比她还要多。
    膝盖大腿,甚至肩膀上也有。
    吴以珊走了?之后,方慈就下?床,去了?沙发边。
    闻之宴把电脑往边儿上一放,拉她在他腿上坐下?来?。
    她一言不发去解他衬衫的扣子,看他肩膀上的伤。
    闻之宴往后一仰,懒懒地笑着,任由她看。
    喉结凸起,线条性感。
    她又想起此前这上面的水墨蛇形纹身,想起他说:你也就在老?子这儿横,让你在别?人面前耍威风,怎么就学?不会??
    此刻她惊觉,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护犊的极致偏爱,才让他说出了?这些话。
    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她猛然?发现,他对她的爱意,早在她觉察之前,便已深入骨髓。
    眼眶发热,心里几乎是烧着,只有一个念头:她想与他骨血交融。
    方慈倾身压上去,指腹抚着他喉结,低声?说,“闻之宴,我想要你。”
    闻之宴懒洋洋支着脑袋看她,上下?看了?她半晌。
    她穿着病号服,整个人蜷在他怀里,那张清透的脸上,眸底几分脆弱。
    他看了?她好一阵儿,才低低地说,“……要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