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闷雷声终于打破了暴雨前的寂静。
    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敲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更砸在萧航的太阳穴上,让他变得难以思考。
    杭思舟还趴在他身上,看似傲气凌人,酡-红的脸和染着水意的眸却完全地出卖了他。
    空气里酒味更浓,像是能将人吞-噬一样。
    萧航越发喉干口燥。
    直觉告诉他,不能放任杭思舟再这样下去了。
    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和这只醉鬼说些什么。
    看杭思舟的样子,显然是没准备到此为止。
    杭思舟确实没想要到此为止。
    生平第一次,萧航被他这么压在下面,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抗拒的神色。
    那种感觉太奇妙新鲜了。
    让杭思舟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见萧航张口,薄唇开合,似乎想要和他说什么。
    杭思舟第一反应,萧航又要如以前那样,反驳他,扭转形势。
    好不容易占到上风,杭思舟怎么肯轻易让步。
    “不准拒绝我!”
    下一瞬,他低下头,用唇堵住了萧航翕动的薄唇。
    萧航顿在那,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回,从喉间发出低吼:“杭思舟!”
    见他发火,点火作乱的罪魁祸首放开他的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个瞬间,理智已经完全被感性压zhi。
    杭思舟紧紧盯着萧航。
    看着自己这个死对头浓眉紧锁,黑眸里满是怒意。
    这些表情,杭思舟以前从没在萧航脸上见过。
    不管多狼狈多糟糕,这人都如置身事外一般,冷静自持。
    原来让他失-控这么简单。
    杭思舟双手捧住萧航的脸,让他不要乱动,继续一下又一下地亲着他。
    亲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亲他脸上的每一处地方。
    攥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很痛,杭思舟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他就像是一只打架赢了的小猫咪一样,完全霸-占着上方的位置,肆-意妄为地对战败者坐着想要做的事情。
    让对方更难堪。
    让对方毫无招架。
    “你乖一点……”意识到萧航又在推他,杭思舟压低声音发出威-胁。
    他的气-息有些急,声音又低又哑,落在听的人耳中,更多像是在哄人。
    尤其当他说完这么一句,又低头下来继续一下一下亲着。
    空气里再次陷入沉寂。
    外面的雷声雨声更大,皎洁的闪电当空批下,照亮了整座卧室。
    也照亮了杭思舟身上全部的qing-态。
    湿-润的嘴唇,红成一片的脸颊,还有那双熠熠生辉,因为“夙愿”达成,满是激动之色的水亮双眸。
    闪电过后,房间里再度恢复昏暗,却再也抵消不了印在萧航眼里的,他的模样。
    长指摩-挲过掌下细-腻的肌肤,萧航手臂收拢,将人抱在怀里,再不犹豫地反客为主,抬起头狠狠把人吻住了。
    既然杭思舟喜欢在上面,那就——
    如他所愿。
    -
    雷雨下到了后半夜,杭思舟在雨声中也晃悠了大半个晚上。
    第二天,良好的生物钟让他准时在七点睁开眼睛。
    他习惯性地想要翻身去找手机,才一动,身上各处传来的酸痛,止住了他的动作。
    杭思舟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发现自己这回失忆,多了一个新的毛病,不光能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还能记住醉酒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昨夜种种,完全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怎么把人压在下方,肆-意亲-吻的,还有后面萧航又是如何反客为主做的那些。
    妈的,他最后确实在上面了,但是他要的是那种“在上面”吗“?
    就因为在了上面,现在他整个背都是又酸又痛的,比之前参加长跑十公里带来的乳酸沉积还要多。
    更别提快要废掉的两条腿了?
    这种事情这么折磨,为什么大家还这么沉迷其中?
    不是——
    这是他现在应该想的事情吗?
    他应该要赶紧想一下如何去谴责萧航,痛斥他昨晚弄个没完,搞得自己这么狼狈才是!
    门口处传来动静,打断了杭思舟的思绪。
    随着门缓缓从外被推开,害他“痛苦如斯”的罪魁祸首出现在那。
    四目相对。
    时间像是凝滞住一般,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撞到窗玻璃,猝然的“咚”声打破这边寂静。
    然后杭思舟看到萧航回神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皱了下眉。
    靠,这是对恩爱对象该有的表现吗?
    杭思舟恼怒地竖起脑袋瞪他:“你皱眉做什么,对我不满吗?”
    才说完,他立刻“嘶”了一声。
    一生气,立刻忘了自己此刻情况不佳,牵扯到了酸痛的肌肉。
    萧航双臂抱胸,靠在门框上:“你还好吧?”
    杭思舟脑袋再次落回了枕头上,呛声道:“也不看是谁害的!”
    萧航黑眸眯了眯。
    昨晚到后面,他确实有些上头,没能控制住自己。
    但做了就是做了,他也不后悔。
    再者,昨晚会那样,杭思舟也绝不是毫无责任。
    这家伙自打和他协议结婚后,每次见面都和吃了炸-药一样。
    就连少数几次履行夫夫义务,也就是走个流程,极少像昨夜那般主-动。
    更不会叫他“亲爱的”。
    杭思舟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不是盼着快点离婚么?
    既然想要离婚,又为何要做昨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想到这,萧航不由叹了口气。
    杭思舟:“你叹什么气?”
    占尽便宜的是他,还好意思叹气?
    萧航不想在杭思舟面前展露什么情绪,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只是在叹息自己失去的睡眠。”
    杭州思皱起眉。
    萧航摊手:“拜你所赐,我一整晚没睡着。”
    杭思舟理直气壮:“你没睡,难不成我就睡了?”
    萧航点了点头:“你睡的很香。”
    杭思舟满脸不信。
    萧航走到床边,把手机递了过来:“你自己看。”
    萧航竟然拍了一段他睡觉的视频。
    视频里他一只腿横在对方的小-腹上,睡得正香。
    镜头越拉越近,怼上他的脸,隐约还能看到唇角溢出的口水。
    杭思舟差点炸毛。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要脸呢?
    还搞偷拍这一套?!
    被这视频一刺-激,杭思舟忘了继续谴责萧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出门上班去了。
    第一天交锋结果完全与预期相悖,还把自己给赔了出去,杭思舟自然很想立刻去扳回一城。无奈背上腿上肌肉都在发出强烈抗-议,他只得继续回床-上躺平。
    他现在已经二十七了,不比十七岁,根本经不起大半宿的“运动”。
    算了,反正现在萧航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他有大把的时候去折磨那家伙。
    眼下,还是赶紧恢复过来比较好。
    调整了好多个姿势,杭思舟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不动了。
    将某人腹诽了半天后,杭思舟好不容易有了迷糊睡意。就在这时,手机非常没眼色地响了起来。
    才接通,那头传来颜嘉佑不管什么时候都元气满满的声音:“思舟,我和景清马上到地方了,你出发了没?”
    杭思舟:“……”
    靠,他忘了今天约人吃饭的正事了。
    仰身坐起的时候,自然地带动到了腿上的肌肉,杭思舟又好一阵龇牙咧嘴。
    他扶着腰,骂骂咧咧往外走,完全忘了,昨晚自己才是那个点火的人。
    而萧航,不过是“配合”他而已。
    -
    私房烤肉店内,萧航边看菜单边问:“你确定他今天会来这边吃饭?”
    昨晚放傅浩言鸽子的结果,便是今天被某人拖着来日料店与他男神制造偶遇。
    傅浩言凑到墙边,听了好一会,脸上露出花痴的笑容:“我确定,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你这行为和私生也没什么区别吧?”萧航无语。
    傅浩言振振有词:“老子是他老板!本就有权掌握他全部的动向!”
    萧航:“……”懒得和弱智说话。
    正好服务员进来询问两人是否需要点菜,萧航翻动菜单,准备点菜时,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从隔壁的包间传来。
    “别点太辣的,我嘴唇破了。”
    萧航点在菜单上的长指,瞬间不动了。
    这一边,杭思舟也低头翻动着菜单。
    十年时光过去,颜嘉佑和景清外表看起来变了很多,但与他之间的相处还是那样。
    最令他惊喜的,是以前喜欢吃的这家私房韩料竟然还在。
    处在熟悉的环境里,身边又是熟悉的人,这让杭思舟整个变得很放松。
    是以,当颜嘉佑问他想不想吃辣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回了这么一句。
    等了一会,见两人都没说话,他抬起头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景清盯着他的唇看。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出杭思舟一双唇比寻常红了很多,当时还以为是这家伙怕被拍带了妆来的,没想到——
    颜嘉佑没景清观察这么仔细,好心问他:“你嘴巴怎么会破了?”
    杭思舟嘴角扯了扯,愤愤道:“被狗咬了。”
    颜嘉佑瞬间也沉默了。
    他再迟钝,也明白,能咬在杭思舟嘴巴上的“狗”,只有那一条。
    景清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行了,你平时在群里说的已经够多了。”
    杭思舟一脸不解:“我说什么了?我有嘴巴一直被咬破吗?”
    景清表情僵了僵,他没想到杭思舟竟然没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深意来。
    ——又或者,这家伙是想要秀更多恩爱,故意那么说的。
    算了算了,做兄弟这么多年,就让他开心一下吧。
    景清拱了拱肩膀:“我知道你家萧总很厉害了,你别一直夸他啦!”
    “我哪里夸他了?而且,我说一句被狗咬了你们都能联想到萧航,你们是喜欢萧航吗?”
    “……”
    “???”
    杭思舟想起之前,颜嘉佑那个小花痴就时不时会替萧航说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景清这个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都有了动摇的势头。
    不行,绝对不能让革命的旗帜倒戈!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这个人就是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一个——”
    杭思舟越说越生气。
    想到昨晚受的苦,到这会儿都无比酸涩的腰背和腿,他从牙齿缝里吐出一声冷笑来。
    “呵,只会蛮干的打桩机!”
    一墙之隔的“打桩机”本人:“……”
    作者有话说:
    景清咬牙切齿:说好的不夸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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