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这儿招待人的茶, 都是以普洱,乌龙茶等黑茶,又或者红茶为主。
    这类茶属于茶体口感顺滑, 茶味浓郁扑鼻的类型。
    亦嫣平日也爱喝这类茶。
    可能是前世她的家乡泡茶文化盛行的缘故,又可能她两世舌头天生比较灵的缘故, 所以她对于品茶也略擅长。
    以往的正院这里的茶, 都是微苦微甘, 可今儿这茶苦味与回甘比以往更重一些, 所以这一喝,她就立马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亦嫣面色如常地再喝了一口,顺便趁着喝茶的功夫, 余光观察福晋的反应,果然发现四福晋目光似有似无往她这里看, 看到她喝下了茶, 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亦嫣不动声色将嘴里含着的茶,吐在了擦嘴的帕子上, 不为别的,就打算回去查查这茶里是不是真加了些什么东西。
    也幸好她觉得棉料的手帕比较实用,随身带着的手帕都是棉料的,否则还真的吸收不了那么多茶水。
    由于张格格与伊格格不在这里, 人也一下子就少了。
    四福晋和宋格格聊了几句,又听李庶福晋又阴阳怪气几声, 就让众人回去了。
    回去以后,可碧与乐雪欢喜雀跃地迎了上来:“格格,四爷与福晋赏下了许多东西, 您快来瞧瞧。”
    后院妾室初次侍寝都会有赏赐的, 亦嫣倒没觉得有多少惊讶的。
    可当她看到屋内的那一堆奖赏时, 着实被惊讶到。
    四福晋赏赐了两匹妆缎,一匹葱绿色的,一匹藕河色的,另外还有一对珍珠耳环和两支不同造型的赤金细头钗。比中规中矩更丰厚一点点。
    而胤禛赏赐的就不一样了,大的赏赐就有,一座紫檀云石插屏,一座黑漆钳螺钿楼阁山水挂屏,一对紫檀荷花纹挑杆灯架,小得就有各色单色花瓶,精致玲珑的摆件什么的。
    看得亦嫣一头雾水,怎么人家都是赏赐金银首饰,胤禛却是赏赐些家具给她?
    可碧与乐雪看出自家主子的心中的疑惑,用眼神示意道:“格格,您往这边瞧。”
    亦嫣这才发现软塌的茶几上,还放一张灰鼠皮,和几匹布匹,分别是一匹宋锦,一匹缂丝缎,还有一匹香云纱。
    原来还不止家具啊?
    上回亦嫣听张格格与伊格格攀比布料的时候,便回去恶补一番这个朝代的布料知识,其中素有软黄金之称的香云纱,最是令她印象深刻。
    胤禛竟舍得赏赐如此贵重的布料给她?
    “格格,还有呢。”乐雪指着一盘托盘道,盘子里有一对白玉玲珑扁簪,一对珊瑚珍珠耳坠,一支点翠红宝石簪子。
    算不上特别多,但件件是精品,特别是那支点翠红宝石簪子更是华美非凡。
    亦嫣一看这支簪子就喜欢,倒也不是因为上面的宝石,因为这支簪子居然一只十分可爱的螃蟹造型。簪子上螃蟹的脚,由点翠的手艺所制,还中间镶嵌了一节指骨长的方形红宝石,像极了螃蟹方形的身子。
    簪子整个造型十分生动有趣,不得不说古人对于首饰的设计也是趣味十足的。
    亦嫣轻手从托盘拿起那支点翠宝石簪子,斜插在自己的两把头上,转头向可碧与乐雪嫣然一笑:“好看吗?”
    可碧与乐雪两人眼睛都看直了,主子将簪子戴上后,原本仙姿玉貌主子就多了几分俏丽,就像是天上仙女多了几分凡尘。
    乐雪连连点头,眼神无比真诚道:“格格您好看,戴什么都好看,奴婢甚至都不知是格格衬这只簪子,还是这只簪子衬格格。”
    “贫嘴”亦嫣好笑道,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问两人:“你们打赏了来送礼的宫人们没有?”
    可碧与乐雪点头,乐雪道:“您嘱咐过的,奴婢又怎么会忘呢?”
    亦嫣也就放心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将这些东西摆好吧。”亦嫣望着那些家具摆件吩咐道,虽然她不知道胤禛是何用意,但既然胤禛赏赐了,那就要给它摆上。
    亦嫣以她的喜好,指挥着可碧和乐雪将那些摆件能挂上墙的,挂上墙,能摆就摆在高桌上。
    等摆好以后,亦嫣终于是明白胤禛为何要赐下那么多家具。
    受现代审美影响,她的喜欢的装潢风格都是比较倾向简约冷色调,虽然房间这样子看起来高级很多,但总感觉房间有些空落落,比较清冷。
    而添上这些插屏,挂屏,花瓶摆件以后呢,感觉屋内装潢的风格,高雅中又多几丝富贵,颇有些许雅俗共赏的感觉。
    不亏是你,四大爷。
    果然配色审美,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忙好这一切以后,亦嫣终于是想起一事了,她从袖子里掏出早上吐了茶水的手帕:“你们偷偷拿去问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后宅阴司的药物?”
    可碧与乐雪是陪着自己度过最艰难的人,对她的忠心耿耿是毋庸置疑,所以亦嫣完全也不用担心,两人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乐雪睁大眼睛道:“格格这是?”
    亦嫣神色一凛:“是正院今儿招待我的茶。”
    乐雪捂住嘴巴:“格格,您是怀疑?”
    亦嫣点头:“只是察觉有些不对劲,还不确定,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人查一下。”末了还嘱咐了一句:“你们问的时候,万万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此事。”
    说着就将手帕交给可碧?
    可碧脸色郑重的接过了手帕,可接过手帕的那一瞬间忽然脸色一变:“等等。”
    亦嫣疑惑道:“怎么了?”
    “格格,或许奴婢可以一试。”可碧正色道。
    亦嫣诧异道:“你也懂得医术?”
    可碧摇头:“奴婢不懂,但您也知道,奴婢略识得香料,方才奴婢拿到这手帕那一刻,似乎闻到有一股香料的味道。”
    “香料?”亦嫣惊诧道,她一直以为可能是什么药之类的。
    可碧点头:“奴婢也不太确定,还得奴婢细闻才能分辨。”
    亦嫣眼眸一亮:“快,那你仔细闻闻。”
    可碧点头,然后将手帕放在自己的鼻尖上闻了许久,抬头问:“格格,您今儿在正院喝茶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今儿茶比以往味道要涩一些。”
    亦嫣点头:“不错,但这也没什么,有时候茶泡得浓一些也是如此,但让我奇怪的是,今儿的普洱回甘的味道,也有些不同寻常,就像……”
    “鸡骨草,对,就是鸡骨草。”亦嫣思考着怎么形容道。
    可碧神色凝重道:“那就没错了,是灵香草的味道,虽然奴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将这灵香草的味道弄得只有淡淡茶香味,但奴婢的鼻子灵,细闻下还是能闻出灵香草那股草木香的。”
    “灵香草?”亦嫣疑惑道:“这有什么作用?”
    可碧解释道:“灵香草向来都是作为香料的材料,但医林集要中记载,此草服用后可使妇人断产。”
    断产也就是避孕。
    乐雪一惊,这怎么能行?后院的女人如果不能生,就算再得宠也有红颜易老的时候,她语气慌张道:“那主子,您今早喝过那茶了吗?”
    亦嫣点头:“喝了一口而已”
    “那您快去吐出来,现在应该还来得及。”乐雪吓得手足无措。
    亦嫣摇头安抚道:“放心,我没事的。”又扭头问可碧:“可碧,这是不是只有暂时避孕功效?”
    虽然这个时代的确是有让人永远绝育的药物,但都会伴随着大出血等非常明显后遗症。四福晋要是敢在正院下这种药,那就跟当街行凶没什么区别。
    所以今儿她才敢喝下的那杯茶。
    而她之所以想将里面的药物问个清楚,是因为她也在找避孕的手段。
    眼下自己才十五岁,在这个身子骨都还未长全的年纪有孕,很容易会一尸两命的,她好不容易捡回第二条命,真的不愿意年纪轻轻就因生孩子而死去。
    如果四福晋这避孕的法子对身子没有害的话,她也不用冒险去寻找什么避孕的药物了。
    可碧点头笑道:“格格聪慧,此草药粉,只要您停止服用便无大碍了,但格格,您还是要小心,如果服够二钱,您接下来一年内都无法怀上阿哥了。”
    亦嫣眼前一亮,一年的避孕期?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避孕药啊,她压下心中的兴奋,让可碧将灵香草的功效以及服用所产生的副作用告诉她。
    原来这灵香草虽然能短期避孕,但用个三四年,也会慢慢损伤妇人的根基,十年以上那更是会难以有孕,所以不会作为寻常的避孕手段使用。
    亦嫣听完以后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是想避孕,可不想绝育。
    可碧见亦嫣脸色苍白,又安慰道:“但主儿,您放心,那只是在用三四年的情况下,您才喝了一口,不必担忧,况且就算是用了三四年,停药调理一年半载,也是还能有孕的。”
    亦嫣放心地点点头,也就是说这避孕的法子,短期用,或者中长期用,都还能调理回来。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亦嫣下定决心还是顺着四福晋先避孕一年吧。
    这段时间也好让她慢慢寻一些不伤身子的避孕法子。
    心中的疑问被解决后,亦嫣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下了。昨晚睡得少,她用完饭后又回去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虽然亦嫣知道胤禛一定会一连来她房中两次,可胤禛也不是每天都进后院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胤禛今晚会不会来。
    不过如果不来最好了,这样也好让她再养一天。
    但可惜此时是胤禛对亦嫣兴趣最高的时候,胤禛不仅来还打算在烟雨阁用晚膳。
    亦嫣听到通报声,就忙到门口迎接: “妾身参见四爷。”
    胤禛上前扶起道:“起来吧。”
    亦嫣笑着顺势而起,但一起来她就发现胤禛正在盯着自己的头看,她立马反应过来,摸着头上那支点翠红宝石簪子,欢喜道:“多谢爷赏赐,妾身很喜欢。”
    胤禛点头:“都是小玩意,喜欢就好。”
    前两天看到她戴着的那支银摺丝阁楼的簪子时,他就想起库里的这支红宝石簪子。
    所以今儿早便吩咐苏培盛去取了出来,而他作为送礼人,看到收礼人喜欢自己的礼物,自然也是高兴。
    旁边的苏培盛闻言险些没惊掉下巴,这支点翠红宝石簪子,那可是孝懿皇后留下的,上头的宝石个头,任谁瞧了也不会觉得这是件小玩意。
    要说,主子爷可还真重视舒穆禄格格,竟然还会为舒穆禄格格亲自挑选赏赐,而其他的格格初次侍寝呢,都是让他按常例赏赐即可。
    可主子爷为何不表现出来呢?
    亦嫣也被胤禛随意的语气吓到了,这是小玩意?当时受到这簪子,她心里也有些惴惴的,毕竟这可不像是她一个格格能带着的物品。
    两人没有再多言,只携手进了屋。
    胤禛进屋后看到亦嫣将他赏赐的摆件,全部都摆了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不枉费他让苏培盛从他库中挖出这些摆件。
    这要是个太过珍惜的,一到就将这些东西都送进库中,那么他下回也不会再送了。
    反正都是摆进库里,还不如放回自己库子里呢。
    亦嫣瞧胤禛满意,便也就放心了,可见他们的审美也还是一致的吧?
    今晚的晚膳,都是由前院那边做好,拿过来的。
    亦嫣也有些好奇,胤禛这个贝勒平日都在吃些什么?
    当她看到八仙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不禁眼眸亮了亮。
    胤禛见亦嫣这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亦嫣落座后,本想替胤禛布菜,胤禛却道:“由布菜的太监来就好,你多吃些。”
    亦嫣眉毛一挑,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可当她尝得第一口是不太喜欢,这些菜虽然看着精致诱人,可吃进口中味道却是有些寡淡,吃多了会有种吃减脂餐的感觉。
    胤禛每天就吃这鬼玩意?那活得多没意思啊?
    想到这里,亦嫣偷偷看了瞄了眼胤禛,见他似乎每道菜就吃两口就不吃了。
    前院厨子的厨艺,亦嫣昨日是尝过的,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她猜测,估计是厨子以为胤禛口味清淡,而胤禛又是不会透露自己喜好的人。
    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一个美丽的误会。
    而且她还猜测,其实胤禛口味清淡,并不是北方认为传统意义的那种清淡,而是喜欢食物本身鲜美的味道吧?
    这么说来的话,那胤禛应该是喜欢粤式菜系的。
    “感觉味道如何?”胤禛忽然语气有些戏谑问道。
    亦嫣咬着筷子,一脸难为得笑道:“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胤禛嘴角浮起一抹笑:“不必说了,爷已知道你的意思。”
    亦嫣讪讪一笑,随后蓦然想到一个主意:“四爷,下回如果您来烟雨阁用膳的时候,妾身可以点菜吗?”
    胤禛一愣,随后点头道:“你到时候派人给苏培盛说一声就成。”
    亦嫣笑得眉眼弯弯:“多谢四爷。”
    胤禛又道:“对了,明日内务府那边就会送四位宫人过来了。”
    “宫人?可每位格格不是只有两位宫人可使唤吗?”亦嫣疑惑道。
    胤禛:“无事,每个院子应该配备三到六个打杂宫人,东院这边少人住,就没有安排固定的宫人在这边,所以现在再添几个也是符合规矩的。”
    他也是想可碧与乐雪两人能全身心伺候亦嫣,这才让内务府送人进来的。
    亦嫣点头,的确,虽然格格的位份都是只有两名宫人伺候,可打扫卫生可都是由打杂宫人来,而贴身宫女只需要顾着自己主子就是了。
    可烟雨阁这边没有打杂的宫人,这偌大的院子那就只能由可碧与乐雪打扫。
    这样也好,本来她也觉得这烟雨阁太大,每日就由可碧与乐雪两人打扫,也未免辛苦了些。
    吃饱喝足后,两人便就打算下几把棋消遣。
    亦嫣这才明白胤禛这次给自己赏赐的家具都是有大用的,就比如这对紫檀荷花纹挑杆灯架,将它点上以后屋内就变得亮堂许多。
    这样以后夜晚无论是看书还是下棋,都不用担心灯光昏暗看不清了。
    没想到胤禛那么体贴,就是不知道那他对自己每个女人都会如此体贴?
    她下了一颗白棋,假装随意问道:“四爷,其他姐妹处,您都就会赏赐家具的吗?
    胤禛下棋的动作不停,蹙眉道:“为何这么问?”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胤禛想了一下,也猜出了亦嫣的心中的疑问:“只有你这里和福晋正院。”
    亦嫣惊道:“为何四爷要赏赐家具给妾身?”
    胤禛闻言想了一下,正院是因为他在福晋处呆的时间长,为了迎合自己生活习惯,难免对摆些自己常用喜爱的东西,而烟雨阁这里,完全是因为觉得这屋内的装潢风格挺对他的胃口的。
    人就是这样的啦,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添上几笔。
    胤禛就是这种心态。
    他答道:“你这里的房间布局和我前院颇为相似,索性也将你这里按爷那里布置一番。”
    亦嫣闻言险些没惊掉下巴,说白了,就是胤禛的强逼症犯了。
    真没想到是这种理由。
    两人下了几局棋,便就准备安置了。
    亦嫣洗完澡进屋,瞧见穿着一身寝衣的胤禛已坐在软榻上,像是在等她,见她一进来就招手:“过来。”
    想起昨夜胤禛就是这样叫她过去的,亦嫣脸色一红,脚步慢慢地走到胤禛跟前。
    “再近一些。”胤禛道。
    亦嫣红着脸呆愣愣靠近了一些,可下一秒胤禛就突然扯开了衣襟。
    亦嫣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那么直接的吗?难道胤禛今晚想在这软榻上来?
    达咩哟,达咩,达咩。
    “帮爷涂药。”
    当胤禛冷冽的声音传到耳中,亦嫣这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果然脑子污的人 ,看到什么都是污的,致她自己。
    不过胤禛是受伤了吗?怎么昨晚没发现?
    胤禛提醒道:“药在茶几上。”
    亦嫣闻言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茶几上有一瓶药,她拿了起来:“请问爷,您的伤口在哪儿?”
    胤禛指了指左肩,亦嫣就凑了过去,发现左肩靠后的位置紫了一块。
    昨夜的记忆瞬间涌现在眼前,她想起来了,她初次是咬着胤禛的肩膀熬过来的。
    她低下头,语气带着点心疼与愧疚道:“很疼吗?爷?”
    胤禛不看她:“不疼,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只不过这个样子,接下来爷是只能宿在你房里了。”
    此时亦嫣被愧疚充满了头脑,立马点头说好,但旋即又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你怕别人看到,那也可以宿在前院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来烟雨阁?
    但着看胤禛脸上冰冷的神情,她也不敢问,万一人家的意思是,接下来只能翻她的牌子而已,而不是要一直歇在烟雨阁呢?
    胤禛见她不动,薄唇轻启提醒道:“上药吧。”
    亦嫣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手拔开药瓶的塞子,将药倒在手帕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胤禛的肩膀涂药。
    烛光摇曳下,女子的神情认真又专注,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映出半扇的阴影,脸上还未褪去的蒸汽潮红,让她清冷的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妩媚。
    看得胤禛喉头一动,他别过脸提醒道:“这药要揉开才有效。”
    亦嫣哦哦了两声,表示自己明白了,随手就将药瓶与手帕都放回茶几上,将整个手掌覆在胤禛的肩膀。
    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胤禛觉得亦嫣手指与手掌触碰过的地方,不仅滚烫地厉害,还酥酥麻麻的,他压着颤抖的声音蹙眉道:“不要摸,用力揉开”
    亦嫣惊诧抬头,她已经很用力揉开药了啊,好吧,那她就再使劲一些。
    接下来亦嫣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力气大到,她都听到胤禛忍不住轻轻地闷哼了一声。
    可见他面色如常,亦嫣就只好继续用力揉,直到手臂发酸了,这才作罢。
    亦嫣来到洗脸架前的水盆旁,将手上的跌打药轻易干净,然后又回到软榻旁,准备将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
    只是她还未碰到东西,忽然就感觉腰间一紧,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入了一个坚 | 硬的怀抱里。
    啊咧?亦嫣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近在矩尺的俊脸,甚至能感觉男子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胤禛伸手捋了捋亦嫣两鬓的碎发,声音暗哑道:“早上的药,你都上了吗?”
    亦嫣一愣,旋即红着脸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那药涂了以后,下午就完全不疼了。
    胤禛轻笑一声就抱着亦嫣起身,往里屋走。
    红浪翻滚间,亦嫣这才知道,昨夜胤禛到底是怜惜了自己。
    接下来十多日的晚上,胤禛都会准时出现在烟雨阁,
    她这才明白胤禛说的只能宿在她这里,不仅是字面的意思,还是实际上的行动。
    这十多天也是自亦嫣穿越以来,最缺眠的十天,要不是她能在请安后回去补眠,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可能要猝死第二次了。
    于是,在一个又是床榻间燥热的晚上。
    亦嫣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问胤禛咱们不能歇了一两天吗?
    可谁知人家以肩膀那个伤口为由,说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他受伤,直接将她的请求堵回去。
    可亦嫣是想说,你回你的前院睡啊,不用天天都来她这里的。
    胤禛似乎知道亦嫣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埋头继续了起来。
    亦嫣苦不堪言,谁能救救自己?
    这段时间,她不仅晚上要费心思费精力应付胤禛,白天还要应对早上请安时李庶福晋的阴阳怪气,还有四福晋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不怪四福晋如此,她可是从乐雪打探的消息得知,以前这等恩宠可是四福晋专享的。
    据说在生下大阿哥之前,胤禛都是宿在正院起码十五天的时间。
    虽然她现在也没十五天,但也快了。
    亦嫣真怕四福晋是那种善妒的主母,然后不顾一切给她下了真正的绝育药。
    不过这也是亦嫣的一时担忧,四福晋能将自己名声维护得那么好的人,又岂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
    也就多年得宠的李庶福晋,一时接受了新人进府后的落差,屡屡出手针对新人罢了。
    翌日,亦嫣送走胤禛后又来正院请安。
    她这几天实在厌烦了李庶福晋的逼逼叨,所以今儿六点十多分就到了正院,免得李庶福晋又以自己比她来得迟,说她恃宠生娇。
    亦嫣进到大厅的时候,果然发现她是最早到的哪一个,就连宋格格也是六点二十分钟才到的。
    李庶福晋六点半来到的,当她看到亦嫣的时候,死死地攥紧了手心。
    昨夜四爷去烟雨阁的第十二天。
    以往她最多也就一个月能得七、八天侍寝的机会,那还是在府上只有三人情况下,可见这个舒穆禄格格有多得也的欢心。
    以往她都告诫自己,现在舒穆禄格格还在爷的心尖上,万万不可在此时与她对上,否则爷不知道又会怎么一番怜惜这个贱人呢。
    可这些日子用度的缩减,让她这个初冬实在是难捱,所以昨夜她冒着丢人的风险,让金钗去烟雨阁截人。
    只为了重得恩宠,让四爷解除对她缩减用度的责罚,可谁承想居然被苏培盛挡了回去。
    亦嫣也习惯了李庶福晋这样恶狠狠瞪着自己,所以她直接忽视照常向她行礼。
    可就是亦嫣这幅淡漠的态度,瞬间让李庶福晋的怒气冲到了顶峰。
    就好像是你将别人视为劲敌,别人却根本不把你当做一回事一样。
    “宋格格起来,但…舒穆禄格格继续跪着。”李庶福晋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