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 第66章
    语音发出, 久久未得到?回应,奚澜誉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抄兜, 一手捏着手机, 短促地笑一声。
    猜到?宁枝脸皮薄,大抵不会再有消息进来。
    奚澜誉将手机随意搁至桌角, 指尖屈起?,在桌面点了下。
    张屹恰于此时推门进来, “奚总,会议快开始了。”
    奚澜誉闻言,起?身, 整了整衣襟, 见张屹依旧站在原地, 神情几?近欲言又止,他?睨了眼, “还有事?”
    张屹犹豫片刻,回,“……奚总,董事长也来了。”
    奚跃霆每次过来都没什么好事,张屹身为奚澜誉的助理, 自然对他?颇有微词。
    因而这汇报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微妙。
    然奚澜誉听了这话, 面上毫无波澜,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无,他?只淡淡应了声,步履未停。
    张屹无声叹口气, 跟在身后。
    他?只是助理,自然不够格知晓他?们父子间这微妙的关?系, 但隐约不解,怎么会有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分明,分明奚总已做得足够好,不会有人比他?更好。
    接下来的这场会议,因为奚跃霆的加入,果然便进行地不太愉快。
    结束后,奚澜誉下颌线紧绷,去一旁的茶室煮茶。
    水雾弥漫,茶香氤氲中,那门被轻轻扣了一下。
    奚澜誉沉声,“一会再?来。”
    话落,门依旧被推开。
    奚澜誉一手夹烟,微蹙眉,不耐地抬眼望去。
    淡白烟雾中,宁枝那张脸生动极了,眉眼一弯,噙着笑,“奚总不会要赶我走,这么无情?”
    奚澜誉戴一副半边金丝眼镜,瞧过来的眸子黑沉沉的,但绝非冷漠,而像幽寂海面卷起?的一簇浪,一闪而过的惊诧。
    他?顿了下,眼眸微眯,一开口便带点烟嗓,“张屹找你来的?”
    宁枝倚在门口,将包放下,见过奚澜誉情难自禁的一面,宁枝并不会再?怕他?这浑身的低气压,反而又笑了笑,故意撒娇,“我就不能?自己?想来吗?”
    猜到?奚澜誉大约是那种严于御下的个性,她想了想,补充,“真的跟他?没关?系,你可别乱迁怒人家,我看他?本来就挺怕你的了……”
    奚澜誉听罢,那神色缓和几?分,他?将烟一掐,拽了下领带,伸手捞过宁枝的腕,略使了些力气,往内一带,她便被他?抱坐至腿上。
    奚澜誉似乎尤其喜欢这样抱她,有一种无言的亲密感。
    宁枝顺势两手勾住他?脖颈,这位置十分方便奚澜誉,他?微偏头,在宁枝脸颊亲了亲,嗓音很低,“今天不忙?”
    宁枝点头“嗯”了声。
    她还计较着奚澜誉方才那反应,盯紧他?眼眸,力图不放过任何微表情,“……不想我来?”
    奚澜誉指尖捏捏她的脸,方才煮过茶,靠近时,便送来一阵清幽的茶香。
    宁枝听到?他?磁沉嗓音,慢条斯理解释,“怎么可能?。”
    宁枝:“那为什么……”
    奚澜誉挑下眉,挺倨傲地解释,“我的助理,一出事,就找我老婆救场,像什么话。”
    宁枝眨下眼。
    她过来是巧合,但张助找她救场倒是真的。
    她在电梯间听张屹提了两嘴,说是奚澜誉今儿心情不大好,连他?都触好几?次霉头,他?试探着问,宁小姐一会可不可以稍微……
    稍微什么,宁枝想,大约是让她哄哄奚澜誉?
    毕竟老板板着张脸,他?们这些下属日?子也会不大好过。
    宁枝不问为什么,奚澜誉想说的事情自然会说,但若是不想说的,她就算问了大抵也没用。
    他?这人实在太自傲,从不肯像有些男人那般,用伤疤换取女人的同情与爱怜,更是别扭地不愿对她轻易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宁枝伸手,勾勾他?领带,她是真有心哄他?,那指尖游走,意有所指地在上面打圈,“奚澜誉,你觉不觉得,这里很适合接吻啊?”
    茶室内仅他?们二?人,晚霞从那扇大开的窗钻进来,暖澄的光铺就,室内莫名带点缠绵的意味。
    惹得人不觉有股冲动。
    初冬的风有些凉,但不知是这里近乎恒温,还是两人靠在一起?,宁枝倒是感觉不到?冷。
    反而有些微微的燥意。
    她低头,看一眼奚澜誉微动的喉结,不自觉吞咽,口有些渴,宁枝下意识伸手去够奚澜誉面前那茶盏,却?在碰到?那瞬间,手腕被忽的按住,茶水随之晃了一晃。
    奚澜誉另只手附在她后脑,用力下压,带几?分灼热的呼吸落在宁枝唇畔。
    他?在这种事上一向懂得怜香惜玉,初始为照顾她的感受,哪怕神情凶狠,但那动作却?总带几?分克制。
    然而今日?却?不然,宁枝觉得自己?被深深禁锢在他?怀中,他?那掌从手腕移至腰侧,掐得她软肉发疼,连呼吸都透着股艰涩的微苦。
    是他?刚刚饮过的茶味。
    比寻常的都要更苦一些。
    宁枝微怔,然而这只是一瞬,片刻后,她便无暇思考,只难-耐地紧紧攀着他?的肩。
    她今天穿一套紧身毛衣裙,中间以暗扣相?连,然奚澜誉不知怎的发现?其中诀窍,指尖轻轻挑了下。
    那带着凉意的风钻进来的瞬间,宁枝愈加抱紧他?,不由瑟缩,后背抵上冰冷茶桌,宁枝仰起?脆弱脖领,余光内瞥见那依旧冒着热气的茶壶,她呼吸一顿,近乎是在瞬间品出几?分大俗即大雅的荒诞感。
    在这样的雅室行世上顶俗之事……
    宁枝咬下唇,奚澜誉是不在意,可她却?觉得羞耻得要命。
    宁枝不由搡一下身前,不太重?的力道,但足以使他?暂时停下。
    奚澜誉尚未摘眼镜,一般若不到?那种时刻,他?似乎更喜欢一边描摹,一边仔细欣赏,那纯白山茶绽放的瞬间。
    近乎是一种恶劣的习性。
    带几?分漫不经心,但又能?从那微动的眼眸中品出迷恋的意味。
    宁枝避开他?那近乎炙热的视线,小声,“不行……这里以后不是还要招待别人……”
    她承认,方才那主动,有刻意勾引的成分。
    但宁枝忽略后果,她主动将自己?送入狼口,却?未曾预料撩-拨恶狼的代价。
    如今,她即将自食其果。
    室内气氛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妙的属于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奚澜誉低低笑一声,抱着宁枝向外走。
    他?故意在那办公?桌前停留,意味深长看一眼。
    宁枝更慌了,她以为奚澜誉是想换个更刺-激-的地方。
    她挣扎着要下来,奚澜誉低笑声,掌下不轻不重?拍了下,嗓音有点哑,他?看向她,眼眸危险,似笑非笑,“枝枝,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只有茶室吧。”
    ……
    当然不只有茶室,奚总这里什么都有,甚至还齐全?到?备着那玩意。
    宁枝在他?拿出来的那瞬间,便恍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究竟谁才是狩猎的那一个。
    一小时后,宁枝看眼皱皱床单,红着脸慢吞吞套裙子,那些绯色记忆未褪,她脸颊在夕阳的映衬下便格外有种娇羞感。
    奚澜誉没忍住,又撑着手臂捞过她想亲。
    宁枝都有点ptsd了,她赶紧挡住,小脸尚且没什么威慑力地板着,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干得要命,她空咽一下,“……你别,离我远点。”
    奚澜誉笑一声,“为什么?”
    宁枝瞪他?,虽没说话,但那意思明晃晃写着:你还有脸问我。
    奚澜誉好像格外喜欢她这炸毛的小模样,唇角稍勾,硬是钳住他?的手,要凑过来亲她的脸,他?那动作温柔,然而附在宁枝耳侧的话却?是丝毫不加遮掩的浪荡,别气了,不就是没听你的,折腾地久一点吗。
    宁枝套裙子的手一顿,脸颊红得更透了。然后奚澜誉却?还不准备放过她,他?看着她那因猛烈过后尚有些红肿的眼眸,笑一声,毫无脸皮地袒露心声,上回你又不肯……
    宁枝紧急回身捂他?的嘴。
    奚澜誉笑了声,配合闭嘴,只是那眼神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像餍足后蛰伏的豹。
    宁枝警惕看他?一眼,将手放开,手伸到?后面去系暗扣,奚澜誉自然而然地俯身接过这项工作。
    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终,谁解谁系,原则到?位。
    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微微发着烫。
    宁枝抿唇,无意识蜷缩着,攥紧那方才用过的枕头一角,她小声,尚且紧绷,“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的。”
    奚澜誉不太诚心地“嗯”一声。
    有一就有二?,下次还敢。
    宁枝瞧着他?心情似乎确实好上许多,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比起?问张屹,宁枝还是更愿意奚澜誉亲口告诉她。
    奚澜誉听了,神情没什么波动,只轻推着宁枝起?身,两人一道向外走,待行至停车场,坐进车内,沉默良久的奚澜誉才开口,嗓音有些磁沉,“枝枝,过段时间,我大概得去趟欧洲。”
    宁枝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为什么?”她顿一下,偏头看向奚澜誉,“这么突然?”
    奚澜誉手肘屈起?,撑在窗沿,看着有种与车窗外夜色融为一体的缄默。
    他?拿下眼镜,深深闭眼,揉了下眉心,嗓音淡漠,“奚跃霆给我找了点麻烦。”
    宁枝一瞬想说,何必在意他?,你又不欠他?什么。
    可当她从那淡漠的嗓音中听出几?分疲惫时,她指间扣了下掌心,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
    毕竟在他?年少时,所有人的指责都是朝向他?的。
    宁枝深深呼出一口气,北城起?薄雾,车辆行驶在迷途,窗外风景倒退,她突然觉得看不到?方向。
    可那看不到?方向的又何止她一个。
    宁枝伸手去握紧奚澜誉,他?指尖覆一层湿润,是方才清洗时尚未蒸发掉的,她俯身亲了亲,索性头一偏,枕在他?身上。
    那寂静的车内,一瞬飘来的清冽雪松香,让她不由去想,或许他?并非不知,只是跨不过……这近乎无解的心结。
    -
    北城附医旁的咖啡馆,宁枝推开门,环顾四?周,找到?那大剌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卫浮了,她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抱歉,临时有点事,来迟了。”
    卫浮了大气摆手,“没事没事,不过嫂子,你今天找我是……”
    宁枝两手交叠,搭在桌上,她坐正,认真看向对面的人,语气郑重?,“听满满说,你跟奚澜誉是从小就认识的,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
    今天分明是个好天气,卫浮了却?不知怎的,莫名望出几?分阴霾的意味。
    他?神情下意识一顿,因为知道宁枝在问什么,所以他?的语气才格外沉重?。
    奚澜誉的沉默寡言是天生,但那冰冷淡漠地不像个正常人,却?绝对是后天促就的。
    奚跃霆与陈岚因当年将他?领回家,予以最严苛的教育,那态度,其实俨然是将他?当继承人在培养。
    因而虽苦,但奚澜誉脑袋聪明,倒也应付自如。
    然而上天总爱开玩笑,在他?们二?人终于真心在奚澜誉身上投入几?分爱护时,陈岚因竟然怀孕了。
    半路来的便宜儿子哪里会有亲儿子重?要。
    再?加上两人老来得子,近乎将孩子宠得跟什么似的。
    奚澜誉此刻的身份便极度微妙起?来,他?们在培养他?的间隙,不停给他?灌输,若他?们以后去了,这弟弟便是他?的责任的思想。
    简而言之,就是这孩子太金贵,以后也不用会什么,横竖有奚澜誉这个样样出色的大哥挡在前面。
    没人知道奚澜誉心里究竟乐不乐意,但在外人看来,他?虽成日?冷脸,但对那弟弟却?是真没话说。
    可上天再?一次开玩笑,意外发生,这微妙的平衡也被彻底打破了。
    陈岚因接受不了打击,一腔悲恸转为愤怒,尚在读初中的奚澜誉便理所应当成为她发怒的承受者?。
    谁让他?倒霉,谁让在场的只有他?。
    这件事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甚至连学校里都闹得人尽皆知。
    人性之恶,向来不分年龄。
    甚至因年纪小,成熟三观尚未形成,那恶意来得反而更猛烈些。
    奚澜誉被孤立,被针对,被人背后嚼舌根,说他?是杀人凶手。
    卫浮了抿一口咖啡,语气是难得的正经严肃,“那时候我跟他?关?系还不大好,虽然我们俩是同桌吧,但你知道,他?这人根本不稀的搭理我,要不是为抄他?点作业,我也不高兴天天跟他?后面。”
    “后来我有一次吧,看见人间往他?抽屉里塞那些恶心的玩意,就没什么毒,但乍一摸到?真的慎得慌,我特瞧不上这些下作手段,当即扔了书,跟人干了一架。”
    “后来我俩一起?被孤立,但奚澜誉这人吧,虽然冷冰冰的,但他?其实什么都懂,从那之后,这小子就开始主动借我抄作业了,我俩关?系从那就开始好起?来了,毕竟难兄难弟嘛。”
    在那之后,奚澜誉也跟人打过一架。
    他?这人动手狠,专挑那不见伤的地方下手。
    估计是压抑太久,将人打得一个月都没敢来上学。
    其实老师懂得这些,陈岚因也懂得,但在那人的家长跑来学校要个说法时,他?们还是照旧将矛头对准了奚澜誉。
    只字不提那人之前做的,只抓着奚澜誉的错。
    雪花落下的时候,每一片雪都不无辜。
    因为他?向来不屑替自己?申冤,所以不会哭的孩子当然没奶吃,奚澜誉被陈岚因扔到?山里一个多月,美名其曰管教他?,实则是为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无法恨自己?,所以只能?恨这个被她带回的外来人。
    宁枝指尖发颤,“是哪里的山?”
    卫浮了:“就郊区,那鬼地方,我还去过一次,除了风景不错,真是鸟不拉屎,我在那住了一晚,差点没给我吓出个好歹来,我都不知道奚澜誉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枝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上次过去,她临走时发现?不远处有个房子,想过去,却?被奚澜誉三言两语挑开了。
    宁枝深深吸气,他?分明让她拥抱他?的灵魂,却?从不愿袒露他?自己?的伤口。
    宁枝有些艰涩地问,“……之后呢?”
    她太想知道,奚澜誉避重?就轻,不肯告诉她的那些年少岁月,他?都发生了什么。
    “之后……”卫浮了看了眼外面那天,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他?这样好脾气的人陷入回忆,也难得现?出几?分薄怒,“之后,陈阿姨去世,其实这事大概也就我一个外人知道了。那天真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大概猜到?一点他?家里的情况,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再?说,我一个男的成天缠着另一个男的,也挺怪的。”
    “不过偶遇就不算了,那时候我正好在医院拔牙,忽然见到?奚澜誉出现?在走廊,我想去跟他?打个招呼来着,结果他?走太快,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病房,我寻思他?大概是去看陈阿姨吧,毕竟听说她生病还挺严重?的,结果才靠近,我就从门缝里看到?……”
    卫浮了有点说不下去,他?呼出一口气,“我看到?陈阿姨揪着他?的衣领,她那时候特别瘦,最后那表情看着恐怖得要命,我觉得都不能?用狰狞来形容,她那眼神怨毒地我回去都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宁枝嗓音很轻,像那雨天起?的雾,“……还有吗?”
    卫浮了说:“没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陈阿姨去世。而她去世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不停地问奚澜誉,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他?……”
    “我当时就不明白,她怎么能?这样,她自己?难道不清楚那真的是场意外吗,早就定过性的啊……”
    卫浮了说完,深深劝说自己?,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宁枝却?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耳膜嗡嗡响,心里,嗓子眼堵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她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卫浮了后来说的话。
    “奚澜誉这人其实特有责任感,你看他?现?在对北辰就知道,他?当年只是没说,但这不代表他?不自责啊,陈阿姨怎么能?……她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她那是要逼死?他?啊……”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
    信息量有点大,太多太多宁枝不知道的事情。
    她整个人都好像麻木,连那推门的动作都是机械的。
    进去后,她怔怔的,连背后的门都忘了关?。
    客厅里开着灯,有地暖,但宁枝似乎感觉不到?,她沐浴在那光里,只觉得黑,觉得冷,眼前发晕,牙关?发颤。
    直到?陷入熟悉的怀抱,宁枝才终于慢慢地找回一点意识。
    她紧紧圈住奚澜誉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嗅一口,环抱在他?身后的指尖必须用力,更用力地嵌入肉中,她才能?压抑自己?流泪的冲动。
    不想再?扒一遍他?的不堪,不想令他?更苦闷,所以不能?,不能?言语。
    奚澜誉似觉得诧异,他?身体僵了下,但很快将她抱紧,他?伸手顺着她的发,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的姿态。
    “怎么了?”他?柔声问。
    宁枝摇头,轻轻地摇头。
    只要想到?卫浮了跟她说的那些,宁枝便控制不住地身体发抖,她紧紧咬着牙关?,好叫奚澜誉不要看出来。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其实奚叔叔就是见不得他?幸福,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原来想让奚澜誉结婚的对象,就是小时候带头孤立他?的那女生,真恶毒。
    ——他?就是要他?永远活在愧疚里,永远别见着光。
    ——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经历什么吧,他?们只是为自己?的愧疚编造出了一个无辜的凶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遇见奚澜誉之前,宁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爱上某个人,因他?心疼,为他?落泪。
    可是在遇见奚澜誉之后,宁枝亦不敢设想,倘若自己?的人生没有他?的可能?性。
    因为知道拥有的滋味,所以便格外害怕失去。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令她感到?绝望。
    宁枝迫切地要为奚澜誉做一些什么,哪怕徒劳无功,哪怕无功而返,都可以。
    只要让她去,她必须要去做。
    如果不做点什么,如果假装不知,如果就这样单方面地接受他?对她的好,宁枝想,自己?大约会心疼地疯掉。
    爱一个人,就像奚澜誉心疼她在钱家所遭受的那些一样。
    她也一样心疼,奚澜誉少年时的这些经历。
    她也同样地为他?生气,为他?气愤。
    宁枝吸了吸鼻子,努力深呼吸,克制自己?深深起?伏的情绪。
    她仰头,踮起?脚尖,怀抱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唇上被人轻轻碰了下。
    奚澜誉俯身,主动配合她这献吻。
    并未深入,浅尝辄止的一下。
    宁枝退开稍许,她记得,奚澜誉说过,何姨是他?小时候的阿姨。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
    宁枝看着奚澜誉,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她够过去亲亲他?,轻声说,“我今天午睡,梦见上次何姨的那株山茶树了,我们去看看它有没有开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