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 第32章
    宁枝朝奚澜誉眨了下眼镜, 略有点懵,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奚澜誉站在原地, 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
    宁枝犹豫一秒, 微微皱眉。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放下手机, 不情不愿地挪到奚澜誉身边。
    坦白讲,人家今天毫不犹豫保护他, 她帮他做什么都不过分。
    但洗澡……
    嗯……她还是挺抗拒的……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浴室……
    怎么想?怎么的不正经。
    宁枝面露难色, 但那底气?始终略有不足, 她委婉提醒, “我不太可以吧……”
    奚澜誉倚在浴室门?框那,轻飘飘眺来一眼, “你觉得?”
    那声音很低,像大提琴奏出第一个音,婉转悠长。
    宁枝捂了捂耳朵,一步步慢慢踱,这动作几乎是, 赤裸裸展露了她的不情愿。
    很明显, 她在等奚澜誉不耐烦,然后收回这句话。
    然而今晚的奚澜誉似格外有耐心,他摸了根烟,倒也?没抽, 只在掌心捻了捻,好像单纯为解闷。
    他也?没催宁枝, 就这么淡垂眉眼,间或扫她一眼。
    这屋空间就这么大,宁枝走得再慢,也?不过来去几分钟。
    当她真走到奚澜誉面前,下意识抬头看一眼他时。
    奚澜誉突然站定,将那烟往台面上一掷,推门?进去了。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浴室内清爽的沐浴香气?一瞬窜出来。
    宁枝站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她在怔了几秒后反应过来。
    奚澜誉压根就没准备让任何人帮他洗澡!
    他就是纯纯的在耍她!
    宁枝觉得有点无语,她搞不懂奚澜誉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恶趣味。
    不过,算了。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
    他是病人,他开心就好。
    浴室内水声哗哗地响起。
    宁枝站在原地等了会,里面除了忽急忽缓的水声,便再无旁的声音。
    宁枝抿下唇,估计奚澜誉确实能搞定,她放下心,顺手从?一旁拿了毛巾继续擦头发。
    她习惯先将头发擦到半干,再简单吹一吹。
    这过程有些漫长,但宁枝已做过无数遍,倒也?不觉得繁琐。
    不知过了多久,当奚澜誉迈着?步子懒懒散散出来时,宁枝头发正吹到一半。
    她鼻尖霎时飘来一阵浓郁的冷冽雪松味,宁枝便知张屹方才估计是将奚澜誉惯用的沐浴用品给一并送过来了。
    宁枝微微侧着?身,将吹风机关了,看向?奚澜誉,“要我帮你吗?这个我方便。”
    尽管上次中途而退,但宁枝觉得,她吹头发的技术还可以,上次肯定是个意外。
    奚澜誉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浑身有种深沉与?清爽交织的感觉,额发微湿,就在宁枝说?话的间隙,他那发梢上汇了滴水珠,落到地上,晕成浅淡的一小团。
    而那件蓝白条纹的家居服是v领敞开的款式,在这空当,又有一滴水珠顺着?那领口流进去。
    在他平直的锁骨上向?下,再向?下,渐渐地,遗留一串看着?不甚清白的痕迹。
    此时的奚澜誉,有种扑面而来的禁欲感。
    宁枝不禁仰头多看了他一眼。
    奚澜誉的目光跟她的对上一瞬,他没说?话,突然俯身,从?宁枝手中将那吹风机抽走。
    片刻后,呼呼风声响起。
    宁枝便知道,这就是不要她帮忙的意思。
    她往旁边挪了下,正准备给立在她面前的奚澜誉腾个位置,突然看到他吹头发时,在腰侧隐约露出的伤口。
    好似被水泡过,有点渗血的迹象。
    出于一种医生的本能,宁枝看到的那刹那,便不由凑近,上手撩开。
    奚澜誉动作停顿一瞬,他关了吹风机,垂眸看向?宁枝,似笑非笑:“宁医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奚澜誉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那吹风机被他随意拎在手里,由着?他的动作一晃一荡。
    就像此刻的他,眉眼深邃,但那眼尾,分明含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宁枝半坐,上身前倾,她正凑近仔细看那伤口,闻言,微仰了头,跟上方奚澜誉的眸光对上,“难办什么?”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慢条斯理的:“宁医生,你最好不在男人面前穿成这样。”
    宁枝怔了下,顺着?奚澜誉的目光,往下,看到自己敞开的领口。
    她脸“腾”一下发热,抓着?奚澜誉衣摆的手松开,侧身将自己不知何时松开的扣子扣紧。
    上方,奚澜誉轻笑声,他整了整衣袖,目光淡淡一瞥。
    宁枝有些微妙的难堪。
    她抿了抿唇,不敢看他,努力?深呼吸,平复好自己慌乱的心情。
    她从?一旁的推车上拿过工具,再次俯身。
    刚刚她看过,奚澜誉那伤口真的在渗血。
    他都不知道疼的么?
    是不在意,还是单纯的忍耐能力?强?
    宁枝微微侧一下头。
    不管哪一种,都挺变态的。
    奚澜誉方才这话暧昧极了,宁枝尽量无视,室内那悄然变得旖旎的氛围,她刻意低了头,避开奚澜誉意味不明的目光,嗓音强装镇定,“有点渗血,我处理一下。”
    尽管已见过一次,但当宁枝揭开纱布的那刹那,她还是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奚澜誉再晚半秒,这伤就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一瞬间,宁枝心中对奚澜誉所有的微词消失殆尽,她不自觉软了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
    奚澜誉沉默一霎,没说?话。
    宁枝继续轻轻说?:“说?到底,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何必……”
    何必将自己弄成这样……
    奚澜誉看着?她,片刻后开口,“我是死?的?就站那看着?你被人捅一刀?”
    宁枝噎了下,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奚澜誉好像有种随时死?地把天聊死?的超能力?。
    宁枝默念,至少他救了她,她要宽容大度地对待恩人。
    默念完,宁枝微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奚澜誉忽然在她身侧坐下。
    她还没弄好呢。
    宁枝赶忙将手抬起,生怕那冰冷的工具碰到他伤口。
    奚澜誉偏头看向?她,那眼神里含了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他将这话题挑开,嗓音有种缥缈的意味:“你怎么不问,没回家的这些天,我在做什么?”
    宁枝手下一顿,莫名紧张:“可以问吗?”
    奚澜誉沉声:“嗯。”
    宁枝将药换好,起身去卫生间洗过手,她坐在他对面,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跟我有关?”
    不然,奚澜誉不会将这问题抛给她。
    奚澜誉那一贯沉稳的目光中,似乎泛起一丝涟漪,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成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嗯”了声。
    今夜有月,清辉洒落。
    两人坐在那窗前,月光将他们?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宁枝此刻看奚澜誉,竟有种慈悲的错觉。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中愈加焦灼。
    这样严肃……
    难道他对这段关系后悔了?
    宁枝有一瞬若有似无的失落,她拍了拍睡裤的褶皱,站起身,佯装淡定:“既然跟我有关,那就改天再问吧。”
    奚澜誉盯着?她,目光带了点侵略感。
    尽管,她站着?,他坐着?,但宁枝还是觉得,处在高位的那个人,始终是他。
    良久的无声的对峙。
    奚澜誉突然开口,嗓音低沉,“这些天,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跟她做合作夫妻没意思不说?,还全是麻烦,所以他不想?干了?
    宁枝看着?他这决绝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况且今天他救了她,那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说?出什么,宁枝都不好拒绝……
    可外婆还在北辰呢,这份合约依旧对她很重要,她暂时还不想?结束。
    宁枝假装没听到,指尖扣了下掌心,站定后看向?奚澜誉,默默也?将这话题避开,“不早了,明天再说??”
    奚澜誉闻言没说?话,深深看她一眼,他那薄唇抿了抿,宁枝听到他轻微地叹了口气?。
    好像有点无奈?
    不过不管了。
    反正宁枝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
    晚上休息,宁枝正趴在沙发那研究,怎么把这东西变成一张床。
    奚澜誉在一旁看ipad,见她这样,忽然俯身,敲了敲她的腕,往床上一指,“睡那去。”
    这怎么行,宁枝回头,“说?好我睡这里的,何况你还是病人……”
    奚澜誉看她一眼,“我是受伤,不是生病,在哪睡都一样。”
    宁枝还要说?什么,奚澜誉放下ipad,捉了她的手,将她往床边一送,宁枝顺着?那力?道坐下来。
    奚澜誉将床尾那床被子拎起,抖开,随手往宁枝身上一罩。
    她便只剩了双眼睛露在外面。
    宁枝还想?再挣扎一下,“要不还是……”
    奚澜誉目光由下至上,在她面上轻轻一点,嗓音懒懒的,拖腔拉调,“再犟,就一起睡。”
    宁枝瞬间闭嘴,没敢再吭声。
    屋内昏朦,奚澜誉将所有灯全熄了,只留一盏小小的夜灯。
    宁枝看看那光,又看看沙发那侧,奚澜誉模糊的一个轮廓。
    尽管看不清,但宁枝知道,那沙发估计都不够让他将腿伸直。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心里突然淌过一阵暖流,有种类似于温情的错觉。
    奚澜誉竟然还记得她怕黑。
    宁枝不由去看外面高悬的月。
    悲悯无情,但有时,好似又有情。
    他们?在安静的夜晚呼吸同一片空气?,望同一盏月光。
    宁枝突然有种两人早已相识多年?的荒谬感。
    鬼使神差地,她向?上拢了拢被子,将半张脸埋进去,瓮声瓮气?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
    不知多久,或许是在陷入梦境的边缘。
    宁枝听到一声类似于低吟的回应,“晚安。”
    -
    第二天一早,宁枝照常洗漱,神情淡然地下楼上班。
    诊室内的人见她过来,全都安静了一霎,宁枝不动声色挑下眉,她料想?,她估计是刚刚话题的中心。
    宁枝其实挺好相处,专业能力?过硬,又从?不藏私。
    但几乎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她是好,那这种好仅仅限于表面,她跟人有着?很明显的边界感,更不会与?谁交心。
    因此,纵使大家再好奇她与?奚澜誉的关系,血管外科这些同事也?没哪个敢当面问。
    宁枝呆了会,便觉得无聊,
    何况她在这,别人也?不自在。
    那彼此交汇的眼神,明显是想?聊她的八卦又不敢聊。
    宁枝不在意地耸下肩,她跟奚澜誉这段关系,能藏则藏,现在藏不住,就算了。
    大不了以后合约结束,她就说?,三观不合,阶级差距太大,所以离婚。
    宁枝站在门?外想?了想?,转道去神外,也?不知道纪斯何今天怎么样。
    她刚路过拐角,还没到神外,宁枝听到师兄李彭笨拙地与?人争辩的声音。
    “老师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推自己的学生去挡刀?”
    “那你说?,他要是不是,他今天为什么不敢来医院?搞不好是被警察带走调查。”
    “你疯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老师平常对我们?还不够厚道吗?”
    “他对我厚不厚道不知道,反正对你跟宁枝是挺厚道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看,宁枝这不就替他挡了灾?”
    李彭又气?又急:“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我这么说?,是医院里好多人都在传。他们?都说?,老师这次手术失败,病患家属又将动静闹得很大,这严重威胁他在神外的位置。以后接她班的肯定不是你就是宁枝,他现在就是要么打?压要么拉拢!”
    李彭胸口剧烈起伏,但他向?来嘴笨,不知该说?什么。
    那人还想?再说?,宁枝两手抄兜,冷声问:“打?压谁,拉拢谁?”
    同诊室的那人似乎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问:“宁枝?你怎么在这?你没受伤?”
    宁枝不回,只重复着?问他:“我问你,打?压谁,拉拢谁?”
    其实宁枝大概能看出来,之前纪斯何稍微偏着?他们?一些,有的同门?话语间便有些酸,但她那时没在意,毕竟学医纯靠本事讲话,纪斯何带着?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
    但现在,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看着?那位一道进来的同事,语气?虽淡,但话语却凌厉,“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去研讨会老师都不带着?你吗?”
    “……为什么?”
    宁枝扯唇,下意识学着?奚澜誉轻笑了声,她看着?他,嗓音极冷,“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身边放着?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
    尽管宁枝一再告知自己不用跟这种人一般计较,但她在走廊窗那呆了会后,还是觉得心烦气?闷。
    她索性上楼,去看看奚澜誉那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结果今天也?不知怎的,奚澜誉的病房内也?传来一阵争吵。
    奚跃霆震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好好的,你替别人挡什么刀,你要是没了,我们?奚家怎么办!”
    奚澜誉嗓音懒懒的,像是根本不在意:“奚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奚跃霆“你”了半天,没“你”个所以然,索性将门?一摔,发现宁枝又站在外面。
    两人面面相觑。
    奚跃霆哼了声:“别的没本事,听墙角的本领倒是不小!”
    宁枝:“……”
    待奚跃霆离开,宁枝推门?进去。
    奚澜誉坐在沙发那,他大剌剌跷着?腿,挺闲散的样子。
    跟奚跃霆方才的气?急败坏相比,他则显得淡定多了。
    也?或许,是习惯?
    宁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互相想?起上次,她感觉他们?父子两不太像的那事。
    宁枝看了奚澜誉一眼,又觉得她这么直接问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将目光收回。
    奚澜誉没看她,嗓音沉了沉:“想?问什么就问。”
    宁枝斟酌半天,用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你父亲跟你的关系好像不太友好?”
    奚澜誉点了根烟。
    他最近许久没抽烟了,这一抽,宁枝觉得他浑身又被那寂寥的感觉笼罩。
    她拢了拢头发,觉得自己还是问得太唐突,“算了,抱歉,当我没说?。”
    就在她以为奚澜誉会像以往那样避而不答时,他忽然将他面前的那台电脑一合。
    “啪”的一声,在室内格外清晰。
    宁枝觉得周边温度都冷了一瞬。
    两人的目光对上,宁枝不觉摩挲了一下手臂。
    奚澜誉就在这沉寂中开口。
    像她昨晚看的那轮残月,看似有情,实则也?无情。
    “真想?知道?”
    宁枝无声靠近他些许,迟疑着?点头。
    其实也?没那么强烈地想?知道,但不知为何,她好像有了一股倾听奚澜誉秘密的冲动。
    两人放在沙发上的手靠得好近,宁枝犹疑着?,碰了下他的指尖。
    微凉的触感,一如既往地,像他这个人。
    手腕反被一按,奚澜誉凑近她,薄唇轻启。
    宁枝微微睁大眼,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她被他轻轻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