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可是了不得,高考状元,这搁在古代可就是文曲星啊。”看出闻清云心情不错,两人也笑着凑趣。
    “文曲星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孩子懂事着呢,”闻清云说着把手里的茶叶晃了晃,“还和小阑一起,给我买了茶叶……”
    看闻清云无比宝贝的捧着茶叶罐离开,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平常考虑问题时,大家都爱喝茶,喝得多?了,看一眼外观就知道茶叶的好坏,就刚刚闻清云宝贝似的捧着的茶叶,一看就是商场随便摆出来的。别看包装瞧着还算精致,其实里面的茶叶也就那么回事,也就是拿来唬唬外行还成。
    闻清云也是个爱喝茶的,会看不出来才怪。结果却还开心成这样,足见对闻阑处的这个对象有多?看重?。
    闻清云进客厅时,时樱正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瓶瓶罐罐递给周桐:
    “这几?样化?妆品,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妈说效果很不错,比市面上?买的那些要好些,阿姨您不嫌弃的话,就试着用用看……”
    这些化?妆品所用的原材料,全?是时樱亲手种植,里面还添加有玫瑰精华,最后交由系统萃取而成。
    效果岂止时樱说的“不错”这两个字能概括的?
    这一点在?苗秀秀身上?体现最是明?显——
    和时樱一起逛街时,十个里有九个都在?猜测两人是一对姐妹花。
    明?显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礼物,周桐顿时就有些无措——
    这些年来她和闻阑之?间关系一直处得比较淡。
    倒不是说她这个继母,容不下继子;也不是闻阑恨她代替了母亲的位置,处处为难。
    根本就和两人的性情有直接关系——
    周桐明?白,不是那个特殊年代,以她的条件,想要嫁给闻清云可能性不大。这样的心态之?下,对着父子两人时,难免就有点儿小心翼翼。
    再加上?闻阑的性情,不是一般的沉默寡言。等之?后进了军队,戎马倥偬之?下,根本鲜少回家,等闲三年两载还见不到一面,两人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的闻阑气势越发惊人,周桐想要和继子亲近一下的希望只能无限制搁浅。这样的心态,还延续到时樱身上?——
    周桐根本丝毫不敢奢望,闻阑有了媳妇儿后,能和她相?处得有多?好。
    结果时樱今天第一次登门正式拜访,给老爷子和闻清云都准备了礼物就算了,竟然连她这个继母也有一份,甚至时樱还跟她说,这里面的化?妆品都是亲手制作,这里面的心意,不可谓不重?。
    周桐抚摸着几?瓶化?妆品,好险没掉下泪来。
    赶紧道了谢后,把化?妆品接过来:
    “你这孩子,这么?麻烦做什么??还亲手做,这得多?麻烦啊?”
    说着拿出一个红缎子的锦盒递过去:
    “都说玉养人,阿姨送你个镯子,你可千万不许不要。”
    打开来,盒子里的镯子翠□□滴,看成色就绝对是好东西。
    “阿姨这也太贵重?了吧?”时樱顿时有些不安。
    周桐却是不听?她的,直接拉过时樱的手腕,拿起镯子就想往上?套,却在?袖子挽起来后,一眼瞧见时樱胳膊上?套的另外一只金镶玉的镯子。
    周桐索性帮时樱把镯子带到另一只手上?。
    “你皮肤白,戴上?真漂亮……”
    正捧着时樱的手端详呢,书房的门却开了,老爷子并?一个身形瘦削,脸上?带着些病弱气息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
    一眼瞧见时樱,老爷子明?显极为开怀。
    闻阑明?显没有想到,就出去这么?点儿功夫,家里竟然又来了客人,来的还是他最没有想到的。明?显已是开心至极,起身大踏步接了过去,瞧着老人的神?情也是激动无比:
    “爷爷,曲爷爷……”
    “曲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这回能住多?久?”
    这么?说着时,明?显很是心疼——曲爷爷怎么?瞧着比从前还要虚弱,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元同,怎么?样?我就说小阑合该是你孙子吧。”老爷子笑着调侃曲元同,又跟闻阑解释,“你曲爷爷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嗯,以后,就让曲爷爷跟着你们享享含饴弄孙之?乐……”
    这么?些年来,曲元同带着一帮科学家,在?无人区做各种实验,科学上?取得累累硕果的同时,曲元同的身体却明?显垮了,这虚弱不堪的模样,瞧着就好像比老爷子大十来岁似的。可事实上?,曲元同却根本比老爷子还要小着三岁。
    就在?刚刚,老爷子已经给曲元同下了死命令,那就是必须留在?中都休养。
    “樱樱还不认识你曲爷爷吧,”老爷子招手笑得开怀,“嗯,我跟你说啊,小阑和你曲爷爷的感情,简直比跟我都好……前段时间你曲爷爷还念叨,什么?时候小阑找个对象呢,刚听?我说你要过来,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一句,就一门心思出来见你……还有啊,你曲爷爷可是个有大学问的,小阑小时候,最爱跟着你们曲爷爷学做各种玩具了……”
    小时候的闻阑胖嘟嘟还鬼灵精,最爱缠着的就是曲元同,曲元同也乐的宠他,偶然回来一回,再行色匆匆,也不忘过来看一眼闻阑,爷孙俩每回分开时,还都是眼泪汪汪的,那相?对流泪的情景,让老爷子心里都酸酸的。
    “曲爷爷你好,我叫时樱。”老爷子也好,闻清云也罢,包括闻阑,一家子体内都刻有一种叫“面无表情”的基因?。
    能让老爷子开心如?斯,足见这位曲爷爷和老爷子感情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曲元同之?前注意力全?在?大踏步跑过来的闻阑身上?,这会儿听?时樱说话,才把视线转过去,却在?瞧见时樱的第一眼,就愣在?了那里。
    那边老爷子还正指着时樱无比骄傲的炫耀呢:
    “元同啊,我跟你说,咱们时樱,可是优秀着呢,丫头现在?在?中都大学读书呢,哈哈,你们俩还是校友呢……”
    却是连说了几?句,曲元同都没有反应,只定定的瞧着时樱,那茫然若失的模样,让人瞧着很是有些心酸。
    鲜少瞧见曲元同这么?失神?的样子,老爷子就有些诧异——
    怎么?曲元同的样子,好像见过时樱丫头似的?可也不对啊,毕竟曲元同平时根本不在?中都,回来次数之?稀少,简直比闻阑还甚,怎么?想,两人之?间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好一会儿儿曲元同才回神?:
    “你刚才说,你叫时樱?”
    “嗯,我叫时樱……”
    原来是姓时,不是姓林吗,曲元同自失的笑了一下——
    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真的好像啊。
    下一刻,视线却是凝滞,连带着不自觉上?前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时樱手腕,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物似的,声音都有些轻颤:
    “丫头,你,你手上?这镯子,我可以看看吗……”
    时樱顺着曲元同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对方说的是姑祖母林明?秀留下的那支,当下点了点头,把手镯取下来,递给曲元同:
    “曲爷爷您拿着。”
    曲元同接过来,却是静静的瞧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心的翻转,在?瞧见边沿上?一点宛若泪滴似的磕碰痕迹时,人顿时僵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再次抬头看向时樱,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你不是姓时,你是,姓林,对不对?”
    明?明?是极平常的一句话,曲元同却硬是说出了柔肠百结之?感。
    “嗯。”时樱点头,“我现在?全?名叫林时樱……”
    “你奶奶,是不是叫,林明?秀?”
    “您认识我奶奶?”明?显没有想到,竟然在?闻家这里遇见林明?秀的故人,更甚者?这个故人瞧着还和奶奶关系匪浅,时樱也不是一般的惊奇。
    “认识,当然,认识……”曲元同说着指了指手镯上?的凹痕,声音也有些发哽,“这里,这里就是我不小心,摔的……”
    和林明?秀相?识那会儿还没有解放,他是进步青年学生,因?为和同学参加集会,被当局追缉的路上?,多?亏了萍水相?逢的林明?秀相?助,才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等风平浪静后,曲元同又回到学校,期间和林明?秀关系也越来越亲昵,认识他们的人都笃定,两人肯定会成为一对儿情侣。
    又过了一年,曲元同考取公费留学生,和同学踏上?异国之?路的前夕,本来想去找林明?秀表白,问她愿不愿意等自己回来,不想去了林明?秀住的地方,却扑了个空,那之?后一直到上?船离开前,他几?乎每天都会过去林明?秀的住处看看,却是再没有见过那个火一样照亮他人生的女孩子。
    至于说手镯上?的凹痕,也确实和他有关——
    认识林明?秀大概有半年,曲元同忽然染上?疾病,被紧急送医后,是林明?秀闻讯赶来,又当了一直佩戴着的这枚手镯,才好容易救回曲元同一条小命来。
    期间更是衣不解带,精心照顾了曲元同足足二十多?天。
    等身体痊愈后,曲元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找兼职,然后终于攒够了钱又把这个手镯给赎了出来,又亲手交到林明?秀手里。
    那会儿曲元同还曾暗中发誓,将?来一定有一番作为,到那时候就跟林明?秀求亲……
    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林明?秀竟然会不告而别。那之?后直到现在?,曲元同就再没有机会见到林明?秀。
    这会儿瞧见时樱,又知道她是林明?秀的孙女儿,曲元同心里说不出的酸楚的同时,还有安心——
    学成归来后,曲元同不是没动过找林明?秀的意思,可所谓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人,又哪有那么?容易?
    等他全?身心投入到报效祖国的事业中,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时,想到林明?秀,曲元同又开始庆幸。幸亏他没来得及吐露情怀,毕竟对于那个即便没有表白过,却已经占据了他身心的女子,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她能幸福罢了。真是嫁了他的话,明?秀不定得跟着多?受多?少苦。
    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人生已经进入迟暮之?年时,在?闻家撞见了明?秀的孙女,更甚者?小丫头还是闻阑的未婚妻……
    太过激动之?下,眼睛都有些火辣辣的,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小心的拿过时樱的手,帮她把手镯重?新?戴上?:
    “这是你奶奶的东西,你可得好好爱护……对了,你奶奶这会儿还在?中都不?”
    时樱明?显沉默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可曲元同的感情做不得伪,时樱怀疑,面前这位曲爷爷,和奶奶之?间怕是有着一段美好的过去。
    对上?曲元同沧桑中又带着些忧郁的眼神?,时樱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时樱始终沉默,曲元同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你奶奶不在?中都吗?还是说,她,身体有些不好?”
    这么?说着时,声音都有些紧绷。
    “曲爷爷,您先坐下,听?我说……”眼瞧的曲元同脸色苍白无比,时樱赶紧和闻阑一左一右扶住,让人坐下。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明?秀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曲元同一瞬间,腰都有些佝偻,就好像一瞬间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似的——
    亏他还以为,明?秀肯定已经嫁了很好的人,或者?这会儿正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另一个能带给她幸福的人在?一起,却是再没有想到,竟是斯人已逝。
    看他这样,时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很,好一会儿轻轻道:
    “那个,曲爷爷,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我奶奶也是一位革命者?,当年应该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有其他任务……再有,我奶奶她其实这辈子都没有结婚……我是记到了奶奶那一支,事实上?,奶奶其实是我父亲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