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时樱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人?上门找事呢,快步从里面走出来,结果就瞧见碎在地上的几瓶罐头和撒了一地的东西。
    时国安眉头也蹙了起来,刚才虽然是匆匆一瞥,却?总觉得?那个女人?有些面熟,好像和南南北北的亲妈有点儿像……
    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刚才虽然就是匆忙间一瞥,也能大致看出来,对方家境优渥,再看这些礼物,除了罐头还“亲民”点儿,其他?可全是好东西,看上面花花绿绿的图案和文字,明显都是国外的好东西。
    印象里南南和北北的亲妈可是又黑又瘦,还整天佝偻着腰……
    哪里比得?上刚才那女子的优雅知性??以?及举手?投足,随处可见的养尊处优?
    时国安这里心生疑窦,骆舒云那边却?是魂儿都要吓飞了——
    不是说是甜水井酱油厂的经销处吗,怎么时国安在这里?
    岁月对时国安明显分外优待,这么多年过去,时国安不但?没有显老,甚至还更年轻更英俊了。
    对这个曾经的大伯哥,骆舒云真?是又怕又敬——
    当初时国梁认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所有人?都信了。就是时宗义老两口,也有些半信半疑。
    唯有时国安这个大哥,却?是坚决认为,他?弟弟不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在从绝望的自己口中得?到确切答案后,时国安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时国梁背这口黑锅的。后来还是时国梁坚持,她也苦苦哀求,时国安没办法,最?终答应时,又直接跟她挑明了两条路:
    一则既然嫁了时国梁,那就安安稳稳和时国梁过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时家也肯定视若己出。
    第二则是她还有选择的自由,真?是她并不愿意和时国梁过一辈子,那就说出来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只要她肯说出名字来,即便是千山万水,他?也会去替她把人?抓过来,或者实在不行的话,他?也可以?帮着送信回她城里的亲人?那里……
    毕竟,他?时国安是时国梁的大哥,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弟弟在婚姻大事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彼时骆舒云左思右想之下,还是答应时国安,会和时国梁携手?走完这一生——
    那会儿她潜意识里已经明白,那个男人?是不会回来了,时国安即便踏破铁鞋,也不可能把人?给找回来;至于说回城找父母帮忙,更是不可能,毕竟以?父母的性?子,知道?她怀孕的话,肯定会以?死相逼,让她把孩子给打了。
    只那会儿的她太过天真?,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第一条路。
    得?到她的确切回答后,时国安才同意了两人?结婚。还很诚恳的跟她表示,虽然弟弟是个没文化的,却?是个有着赤子之心的,既然娶了她为妻,这辈子肯定都会对她好。
    甚至她嫁过去后,给时家那边带来了不小的祸事,时家因为她不止一次受到冲击,可即便如此?,时国安这个大伯哥不但?没有埋怨过她,,还每次都会站出来,把她和其他?人?护在身后……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她想要用生命去捍卫的爱情还是败给了现实,农村生活太苦,她爱的那个男人?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种种打击之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从那里逃开,还是连一双女儿都丢下的那种逃……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发生的事,她根本不敢回想,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为了弟弟的事奔走时,竟然会在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看见了时国安。
    不是旁边有棵树可以?支撑的话,骆舒云简直站都站不住了。
    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骆舒云失魂落魄般的挪出了胡同,然后又和做贼似的,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回到家刚坐下,电话就再次响起。骆舒云却?是呆呆的瞧着电话,根本没有过去接的意思——
    不用想也知道?,这通电话,肯定又是家里老太太打过来的。
    电话又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还没停多长时间呢,竟是再次响起。骆舒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终于拿起电话,直接嚷嚷道?:
    “……妈您别再打电话了……永林犯的错,就该接受惩罚,我没办法帮他?!”
    那边骆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婿不肯帮就算了,现在就是女儿,竟然也不肯伸出援手??
    气的再次拨通电话:
    “阿云,永林他?可是你弟弟……”
    “……他?是我弟弟又怎么样?是我弟弟,是不是说我就得?把这条命抵给他?……”骆舒云明显有些歇斯底里——
    当初母亲口口声声是为她的幸福着想,结果却?是她这边婚事刚已谈妥,立马就托着薛家这边,给弟弟安排了工作。
    结婚这么多年来,娘家不管什么事,都会过来让她帮着出头,人?情越堆越多之下,以?至于每每在这个家里,她都有一种自己欠了太多,挺不起腰杆的感觉……
    结果她都活得?这么小心翼翼了,骆永林却?还不断的惹事,这回更是去打砸了自己亏欠良多,这辈子都不敢见的时国安的生意……
    “……他?是大人?,不是孩子,替谁出头呢,你们就找谁去,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就是打我也不会接的……”
    说着“咔嚓”一声挂断电话后,又神经质般的把电话线给拔了下来。
    平常骆老太太印象里,骆舒云这个小女儿性?格一向还是很温顺的,这回突然大爆发,把骆老太太也给吓着了。
    女儿这边没了指望,骆老太太又开始去堵女婿,接连去了几次后,还真?让她把薛明坤给堵上了。
    薛明坤对她还算客气,只交代了一句,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骆永林的案子还没彻底调查清楚,不过从现在拿到的证据看,他?也是受人?指使的,结果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护着幕后之人?。
    叫薛明坤说,这根本就是一种赌徒似的投机心理。
    骆老太太这会儿也认清了现实,明白想让女儿或者女婿出头,是根本不可能了。一时既埋怨女儿女婿无情,又觉得?儿子真?是太蠢了。
    正?如女儿所说,儿子和那什么酱油厂无冤无仇的,怎么会突然跑过去又打又砸的?这么着替人?出了头,他?自己却?折了进?去,不是蠢是什么?
    结果竟然还要替别人?硬扛着。
    抹抹眼泪就又去了派出所——
    她得?去见儿子,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要知道?,儿子这是替谁抗着吧?
    接连跑了几趟派出所,老太太终于得?到了个和骆永林见面的机会。
    骆永林在里面的日?子明显也不好过,几天没见,人?就瘦了整整一圈儿。
    瞧见骆老太太那一刻,骆永林一下就哭了出来:
    “妈,妈,你得?救我,你快点儿再去求求姐姐和姐夫……”
    “……别提他?们了……你姐姐和姐夫不会管你的……”
    骆老太太哭得?比他?还厉害,眼瞧着会面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呢,哭着道?:
    “都这会儿了,你还要替谁扛着啊,赶紧的,把那人?给交代出来吧……”
    骆永林却?明显犹豫了一下——
    要是他?把人?给供出来,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再者,人?家可也是大有来头的,家世比起姐夫来,也差不了多少,他?不承认说不定还能有被救出的机会,真?是什么都说了,那前途什么的肯定全都跟着完了。
    可就是现在已经几天了,怎么那边还是没动静呢?左思右想之下,到底用指头在桌子上画了个名字。
    老太太认真?瞧着,等?骆永林被带走后,又在自己身上一笔一划的划了出来,竟然是“苗洁”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