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死性不改 > 第34章 走远了
    阚然记得他好像还见到了常悦琛,但作为才跟他闹了一场,常悦琛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儿,说不定是自己回家后自己脱的,只是没印象了。
    阚然迷迷瞪瞪地起床洗澡,回忆起昨晚在湖边朝常悦琛发了好一通火,还撂了狠话。
    他抓了抓脑袋,觉得烦躁极了,常悦琛不就是想还他钱嘛,他收下就好了,干嘛跟人大吵一架。搞成现在这样子,他更没脸去找常悦琛了。
    这下是彻底没戏了,要是被马玟偲那小子知道,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也太丢脸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好在冰箱里还有些东西。张姨每周都会来清理一遍,顺便买些东西填补上。
    阚然简单弄了点早餐,边吃边对着常悦琛的微信聊天框发呆。
    这聊天记录要是打出来,妥妥的一本《舔狗是如何阵亡的》,几乎全是阚然在发消息,常悦琛隔两页才回复寥寥几个字。
    越看越气,简直是毕生耻辱,阚然现在又不后悔昨天那样跟常悦琛闹了。
    阚然自言自语道:“真是没劲啊,高材生,拜拜了您勒!”
    他心一横,点了删除好友。
    吃完早饭后阚然穿着牛仔裤、戴了个棒球帽出了门,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穿过车流稀少的大街,继而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将车停在了车位上,还不忘自吹自擂一句,“小爷我车技是越来越好了”。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转着车钥匙往教学楼走,一路上收获眼波无数,他也回以笑脸。
    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三五成群的学生跑到室外晒太阳。
    阚然和马玟偲跟着班里的几个女孩子一起聊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主题,说说课业、八卦、新闻和以后的打算,好像很久没有过这么快活的时候了。
    有个女孩子是学校文艺社的,知道阚然会弹钢琴,极力邀请他在迎新晚会上献奏两首。
    现如今他们马上就要成为大三的学生了,大家悄无声息地拉开了考公考研考编出国的大幕,早早地做起了准备,有的甚至开始在找实习单位或者已经在创业了。
    谁还有时间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晚会节目呢,但学院领导又希望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能多多参与。
    阚然被抓了壮丁,还挺高兴,上次丹尼的教学正好发挥了用处。他不用花太多时间练习。
    *
    周六下午两点,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缺了角的茶几上凌乱地摆着一些生活物品,一个屏幕布满灰尘的21寸电视机像是产自18世纪,皮套发黄的双人沙发还破了几个洞。
    紧挨着的卧室却收拾得尚算整洁,卧室里摆着张单人床,一个门关不严的衣柜,一张书桌,桌上摆满了各个科目的书籍。
    常悦琛拿着张英文卷子观摩,卷子上赫然写着红色的分数125,底下再加个双杠。
    他旁边坐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子,皮肤黝黑,剃了寸头,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一双眼睛倒是灵动明亮,忐忑不安地望着常悦琛拿卷子的修长手指。
    “英语进步挺大,以后这块就不用补了,你自己把握。其他科目里面你物理和语文还是很薄弱,今天我们先来看看物理。”
    男孩子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摸出一堆物理试卷。常悦琛大略看看心中就已经有数,挑了几个易错类型的试题进行讲解。
    这个男孩子叫闫煦。那天常悦琛受邀回高中母校做演讲,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几个男生正在欺负闫煦。
    “你他妈的,身上那么臭,让你别来了听不懂是怎么着?”
    “臭虫,老子看见你就想打你。”
    “天天就知道装可怜,告状精,不得好死。”
    ……
    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常悦琛立马出去把一群大小伙子赶跑,其中一个问:“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我是他哥。”
    常悦琛扶起被打得瑟瑟发抖的闫煦,从包里拿出张纸写了个号码,“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闫煦后来打过一次电话,不过不是让他帮忙,是告诉他他要退学了,非常感谢他的帮助。
    常悦琛立马约他见面,了解到闫煦想退学是因为他家里条件太差。
    闫煦的母亲是二婚,带着他一个半大儿子嫁给了在江城以卖鱼为生的继父。
    继父不喜欢他,母亲也懦弱,闫煦一直过得艰难。
    去年拆迁后市场关闭,卖鱼的档口也没了,一家人无奈回了老家。
    现在家里没了收入,没钱的父母竟然要快高考的儿子辍学去打工。
    常悦琛力劝他继续读书,常悦琛高中母校是江城的名校,能进这儿的,底子都不会太差,都高三了实在可惜。
    因为闫煦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很差,常悦琛出了点钱给他租了个老破小,让他可以安心复习,有空的时候也会在周六去帮他辅导。
    闫煦外表看起来木讷,实际上极为聪慧内秀。
    没了校园霸凌,他可以一心用在学习上,又有常悦琛的辅导,半学期提了差不多一百多分。年级主任已经把他的名字加进了火箭班的名单。
    辅导完闫煦又快到晚上了,常悦琛带闫煦到附近的饭馆吃了饭,搭公交回学校。他戴上耳机,听了会儿国际财经新闻。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过阚然了,当然也没收到过他的信息。
    有一天他尝试着给阚然发条信息,想了很久不知道发什么,就只发了个句点过去,但出现红色感叹号似乎在嘲笑他的扭扭捏捏。
    那晚之后,阚然真的放手了,如他所愿不再骚扰他,他却很不是什么滋味儿。
    好像也挺正常的,大家都回到了正常的轨迹,对大家都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偶尔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他。
    在晨光熹微的操场,在和风细雨的早晨,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也在这摇晃的公交车里。
    那个张扬不羁又脆弱孤傲的人,那个醉酒后对他骂骂咧咧的人,那个总用炽热眼神望向他的人,那个总是出其不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