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铺满红色枕褥的床榻舒适而柔软,林殊文被严融之捧着后脑放在枕上,身边的位置一陷, 他不由紧张地攥紧褥子,又赶忙闭起双眸。
    过去林家买的那些本子他被迫看过些许, 加之有经验老成的人专门教,不懂的也明白了几分, 知晓人成了亲要做什么。
    玉冠已经取下,如瀑的密发落满枕褥。
    林殊文偏过脸, 觉察领口被人碰了下, 连忙睁开濡湿的眼睫,惊慌失措,又心跳得厉害。
    严融之今日别的发簪是他做的那支紫檀木簪,还未取下,发髻严整,露出深邃沉稳的面容。
    林殊文出神望了会儿, 胳膊抬起,手指绕至那支紫檀木簪子,将其拔/出。
    头发落下的男人面容少了几分稳重平静, 眼眉浮出柔和。
    林殊文依然红着脸呆呆地, 连忙用手指攥住对方的一绺发。
    迟疑一息, 他鼓起勇气仰起脸, 朝严融之的嘴唇贴着亲。
    领口松得更开了, 颈边细嫩的肉沾上潮热的濡湿。
    林殊文扯住男人头发的手指陡然用力,腰身紧接腾空又沉在褥子里, 渐渐地, 鼻尖和额际落下的汗珠越加密集。
    严融之抬头, 气息有些沉,仍耐心地吻去他额际的细汗。
    林殊文眼尾和鼻尖湿润泛红,模样尤为可怜。
    他用手指摸了摸严融之滑动得很厉害的喉结,咬住被吻得润红的唇,气息混乱道:“不碍事,严融之,你来、你来……”
    严融之鲜少开口,抚摸林殊文面庞的手背青筋爆得明显,高挺的鼻梁落下数滴热汗。
    他抚上少年不堪半掌的脚踝,甫一紧握,怀里的人几欲被压陷至床褥之中。
    少年最后剩下一丝呜咽,声音微弱,都被严融之悉数吞了去。
    ******
    入秋下了第一场微雨,寝屋的窗纱落着,窗户轻敞,醒来的林殊文能依稀听到细小的雨声。
    他半边脸埋在褥间,脸颊红晕犹在,试图动了下身子,立刻僵住。
    少年露在褥外的眼眸转了转,听到有人开门,连忙闭眼。
    来人将托盘放下,林殊文看见是严融之来了,睁开眸子迎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又觉得害羞,咧咧嘴半倾过身子,不敢再看对方的脸。
    严融之道:“起来洗漱,吃点早饭。”
    林殊文闷声回应,男人自若从容的神情使得他懊恼几分,心觉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他慢吞吞挪下床,走到盥洗的铜盆旁边,先用竹盐刷牙,再用温水洗了会儿脸。
    早饭就在寝屋的前厅吃,林殊文看着面前的红枣薏米南瓜粥,尝了口,味道清甜。
    他夹了一个半手心都不到的包子就着粥吃,想起红枣可以补气养血,抬眸望向男人,捕捉到对方神情下的温柔,那股羞赧顿时烟消云散。
    林殊文安心地往严融之身边靠了靠:“你不吃么?”
    严融之道:“早起吃过了,进来陪你坐会儿。”
    又问:“身子可还难受。”
    严融之问秦元拿来罐药,睡前替林殊文擦过一次,担心他此时还不舒服,想着等他用完早饭再上一次药。
    林殊文连忙摇头:“已经不疼了。”
    他专注地埋头喝粥,怕严融之还要再问那些话,塞给对方一个包子。
    严融之浅笑不语,把包子吃了。
    ******
    入秋是个丰收的时节,一早虽下起小雨,但村里的家家户户还是趁着眼下凉快的时候,全家老少都涌进田里收稻。
    林殊文用过早饭看了会儿书,腰还疲酸,坐不久,不到午后又回房睡下。
    睡醒时辰尚早,听闻田里好多人割稻子,他洗了脸,自己把头发束好,更换衣物,跟管事要了把纸伞,知晓严融之上山办事,走前留话。
    “我去看村民割谷子,若严爷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走到门外,林殊文望着送自己到门口的管事,又道:“我会在天色暗下前回来的。”
    ******
    田野一望无边的金黄,正值稻谷丰收,无论田里还是田垄,都不缺人站着。
    林殊文自己的那块田没种稻子,便去莫布家看一看。
    莫布跟着他爹割稻,瞥见林殊文来了,忙朝他扬手。
    林殊文如今已经跟地主爷成亲,他阿爹说要收着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大大咧咧说话没个着调的。
    莫布道:“今日下过雨凉快,大伙儿都出来割稻子。”
    林殊文望着几乎比自己高的稻子,暗暗叹息。
    向来连油瓶都不怎么扶的少年,在田边扶着比他还高的稻穗,学莫布割谷的动作,拿了把镰刀慢慢采割。
    田边附近的人都知道林殊文是城里来的那位调包公子,更知道他昨日跟地主爷成了亲,不免纷纷打量,还同他招呼起来。
    林殊文有些手足无措,眼眸转了一圈,还不知道大家是因为他模样好看才忍不住多瞧几眼。
    林殊文在田边跟莫布学着割了一会儿谷,对方道:“等过些日子新谷打出来,我们给你送几袋过去。”
    在他回去前,莫布还听阿爹的话,从采摘的粮物堆拿了几串茄瓜递给林殊文。
    “茄瓜今年收得多,小先生你先带几串回去尝尝。”
    林殊文一愣:“阿布,你还是唤我名字吧。”
    莫布挠了挠后脑:“可以吗?”
    林殊文道:“你我是朋友,若那样唤我,就是与我见外了。”
    于是莫布又笑呵呵地叫回他的名字,林殊文拎起几串茄瓜还有纸伞走回宅子。
    ***
    严融之从山上下来,得知林殊文去看别人收稻,就出去接人了。
    行至半路,彼此恰好遇见。
    林殊文把茄瓜和纸伞交给严融之,听对方说道:“殊文身子不适,这几日莫要劳累。”
    他脸一红,小声应下,又解释:“没累着。”
    严融之把茄瓜和纸伞拿到一边手同时拎,另一只手牵起少年的腕子。
    “先回家。”
    林殊文轻怔,旋即抿唇笑了起来。
    *
    晚上用鱼和林殊文带回来的茄瓜炒了道菜,还做了肉沫土豆,加一道清汤。
    两人坐在前厅用饭,肉沫土豆的汁拌进米饭很香,林殊文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吃完不得不沿院子散步,避免睡前积食难受。
    他素日里吃得少,一下子饱食便有几分不舒服。
    严融之将他牵回寝屋,自己先坐,再把少年揽在腿上。
    “我叫秦元过来替你看看。”
    林殊文摇头拒绝:“不用,只是吃多了,犯不着让秦大夫过来。”
    严融之便伸手替他揉了揉肚子。
    少年眯起眼眸,像只猫似的靠进背后宽阔的怀里。纵使不太舒服,可他饭后容易打屯,很快,肚子被人揉着揉着就陷入梦境,心里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