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春心欲燃 > 第60章 除夕
    太后审视着萧沁瓷, 她?说的话?未必有多难想到,但难就难在太后是局中人。
    她?原本只?是?苏氏小女,承了平宗厚爱才做了皇后, 又做了太后,膨胀的野心让她?不甘, 但她?对此毫无办法。
    萧沁瓷道?:“想到这些并不难,只?是?姨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你如何能保证陛下会让哀家拿到署理六宫之权?”太后问。
    萧沁瓷立在堂下?,青衣落落,颈项漂亮的挺立着,像是?栖息在屏风山水间?的云鹤。
    “陛下?想要让惠安太子妃名正言顺的追封太后,这件事就必须让您出面去做。”萧沁瓷道?,“您是?天子名义上的长辈,还是?太极宫中地位最尊崇的人。”
    “大长公主也是?圣人的长辈。”太后慢条斯理的说, 萧沁瓷知道?她?这样问就代表她?已经在考虑了。
    “可大长公主是?外嫁女, 在礼法上越不过您去。”
    “若皇帝执意要越过哀家呢?”
    萧沁瓷说:“陛下?不会。陛下?既然想要追封生?母,就不会在礼法上留下?这样一个污点, 您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姨母要是?主动示好,陛下?想必也不会为难。”
    太后定定看她?片刻。
    她?们都说, 苏家这一辈里萧沁瓷是?生?得最像她?的, 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 但太后自问, 她?年轻时可没有萧沁瓷这样的手段。
    “哀家听?说, 你如今住在圣人的紫极观,”太后说, “所以这么快就和他一条心了吗?”
    萧沁瓷不惊不忙,道?:“我同陛下?一条心不是?姨母才应该想看到的吗?”太后囿于出身, 目光始终短浅,萧沁瓷没有指出这一点,“姨母想要我成为陛下?的人,却?又想要我同您一条心,这样的结果只?会是?两头?不落好,姨母应该想着要我心向陛下?才是?。”
    太后端着茶,一时忘了说话?,不知是?该骂还是?叹。最后只?摆摆手,示意绿珠领着她?出去。
    萧沁瓷在殿外停下?和绿珠姑姑说了一会儿话?,太后有头?疾,冬日也怯冷,她?今日觉出殿中的地龙烧得比往年还要热些,不过待了小半日脸颊便微烫,口?里也干。她?关心过太后起居,挑不出一点错来。
    在绿珠送了她?出去之后兰心上来为她?撑伞,萧沁瓷淡淡扫了一眼左右。
    太后只?知道?她?在西苑,不知道?她?在御前做女官的事,兰心姑姑没禀上去。
    ……
    太后的妥协来得比想象中的快,萧沁瓷原以为她?要考虑到年后去,但不过两日,她?便在御前看到礼部已经在着手准备追封的事宜了。
    皇帝原本就吩咐他们备着,这次赶得急,要在初八皇帝祭太庙时一并祭烧焚稿,她?没有猜错,皇帝确实是?想在正月里就将?这件事敲定。
    她?将?要发给?礼部的文书放好,便听?皇帝在上首问:“朕听?说你前日里去了一趟永安殿?”
    “是?。”
    皇帝喜怒不辨地说:“玉真夫人,你是?不是?忘了,朕下?令将?你禁足在清虚观了?”
    不怎么唤她?的封号,乍听?之下?甚有荒谬之感,萧沁瓷低眉顺眼地回:“陛下?说的是?玉真夫人,同奴婢有什么关系?”
    她?到了御前,不提封号,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皇帝没想到她?竟然会偷梁换柱,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去驳她?,他在口?舌上赢过萧沁瓷的机会寥寥无几,都被?他记着,以后总有一日会一起讨回来。
    萧沁瓷虽然轻巧地驳回皇帝的疑问,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我是?去了一趟永安殿,太后娘娘担忧,已遣人来问过好几次了,我既然没有被?真正禁足,也该在年前去拜见才是?。”
    “你倒是?礼数周全。”皇帝轻嗤一声,知晓萧沁瓷的目的不仅如此,“你是?如何让太后松口?的?”
    皇帝明知故问。
    萧沁瓷装傻充愣:“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有纠着此事不放,埋头?处理政事去了。
    又过了两日,便临着除夕了。皇帝在初二?之后才会罢朝三日,百官的休沐都跟着来,此前他们仍得点卯,文书流水一般的送进两仪殿,在批复之后又被?送去崇文馆,萧沁瓷也跟着皇帝熬了好几个夜。
    除夕那日太极宫有大宴,皇帝倒真如萧沁瓷所言渐渐让太后从?理六宫,不再以她?年事已高为由只?让六局筹办宫宴,太后一朝得了势,也不曾轻狂,宴前一应事物井井有条。
    皇帝虽然放了权,但也没有完全由着太后来。宫闱局每日会将?详情落在纸上送到两仪殿,皇帝都让萧沁瓷看了。
    筹备宫宴是?能最快熟悉百官及其家眷的途径,哪家和哪家是?姻亲,又和另外哪家有龃龉,安排座次的时候不仅要考虑到官员本身的品级,还有他的夫人、乃至父母的身份,里头?的学问很大。
    萧沁瓷将?这些都记住,又特地留意了自己的位置,仍是?同从?前一般,落在不起眼的角落,她?毕竟是?有大内品阶的夫人,临着的都是?疏远的宗室贵女。
    当夜她?没有同皇帝一起去,等皇帝落座之后才开宴,皇帝照旧说了些祝词,敬了百官三盏酒,便不再多言。
    衣饰华彩的美人翩翩而至,丝竹之音不绝。皇帝在上头?冷眼看着,目光频频投向角落。他不喜欢宴会的靡靡之音,只?有除夕宫宴时会坐得久一点,那是?因为从?前只?能借着这个机会看萧沁瓷久一些。
    但今夜他已不必偷偷再看,也不必如往年一般在席上坐至宴罢,他若是?早早离开,底下?的人也能轻松一些。
    萧沁瓷坐在太妃们和宗室命妇背后,她?们都知道?萧沁瓷的身份,不会轻易来同她?搭话?,萧沁瓷从?推杯换盏的缝隙中能窥见斜对面的吴王,宫宴的位序她?都看过,对此了然于心。
    皇帝在酒过三巡之后便起身离开,这还是?他头?一次在除夕夜走得这样早。往日里他要待到宴席散,再和百官观“埋祟”之礼,禁军和金吾卫都要戴面具、执金枪,浩浩荡荡自宫门往外行。他如今走了,届时还是?要回转。
    萧沁瓷端着酒盏递到唇边,因怕污了今日难得涂上去的唇脂,便只?沾了沾,想着该怎么寻个机会出去。
    机会不必她?找,很快便递到了眼前。
    皇帝走后不久,便有个眼熟的宫女借着添菜的机会俯身到她?跟前细语:“夫人,您要是?觉得殿中闷了,可以出去走一走。”
    萧沁瓷抬眼望她?,认出她?是?御前的宫女,不会在宫宴上做这种添酒递菜的小事,她?说的要让萧沁瓷出去走一走也不是?单纯为着她?着想。
    这样的宫宴,谁敢随意走动?
    萧沁瓷不语,错开眼望了御座,上头?空空如也,她?又在不经意间?瞥过对面吴王的位置,知晓他一直盯着这边。
    她?轻轻点了点头?,温声说:“好,正巧我也觉得有些闷。”
    萧沁瓷起身出去,殿外落起纷扬大雪,琉璃瓦上似笼上一层皎洁月光。那宫女打了伞,又给?
    她?披了氅衣,是?早就备好的,引着她?往禁中走。
    红纱珠络宫灯在前,照得纤毫分明如同白昼,
    离了含元殿便逐渐寂寂无声,宫外隐约的爆竹声响传不到这么远,萧沁瓷却?还是?驻足听?了一会儿。含元殿挨着丹凤门,再往外就是?朱雀大街,萧沁瓷记得年幼时每到这几日,爆竹烟花声能响上一日,热闹是?热闹,但也吵得人睡不着觉。
    不过除夕原本就是?要彻夜守岁的,英国公府规矩严苛,即便是?幼童也得不眠不休。宫中也热闹,宴后还有傩戏驱邪,爆竹燃灯,守岁也要至天明。
    各宫的宫娥内侍也能偷个懒了,此时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也在玩乐。
    “夫人?”宫婢催促。
    萧沁瓷回神:“走吧。”
    太极宫中许多地方萧沁瓷都没去过,一如此刻脚下?走的这条路,若不是?她?认识这是?御前的宫女,都要疑心她?是?否是?要故意将?她?引去偏远之地了。
    萧沁瓷只?跟着她?走,并不开口?询问,绕过一片琼林深树,眼前忽地开阔起来。
    是?一片绵延结冰的湖泊,洁白广阔,雪雾缭绕,天上天下?,白茫茫一片。
    长廊自岸边蜿蜒至湖心亭屋,萧沁瓷细致地看了又看,才在风雪之中看清楚那一点。
    “夫人,请。”宫婢簇着她?上去,廊上积雪被?一扫而空,扶栏上却?还凝着特意留下?的细雪薄冰。
    萧沁瓷拥着手暖,倒不觉得冷,只?是?好奇皇帝带她?来这里想做什么,不会又是?赏雪吧?
    宫婢只?送她?到亭屋前,面前这座湖心亭不大,四面用竹墙密密封了,缝隙中填着椒香。
    萧沁瓷推门进去,里头?燃着银炭,温暖如春。往前是?一扇花鸟青竹翠屏,屋中燃着烛红,壁上挂着红彩暖纱,都是?一众温暖喜庆的装饰,屋里屋外都没留人。她?绕过屏风,才看见后头?置了一张小榻,皇帝立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陛下??”
    “你来得有些迟。”皇帝转身,顺手将?小窗关了。
    萧沁瓷道?:“雪路难行,陛下?既然等得着急,何苦要叫我来。”
    皇帝领了她?到榻前坐下?:“朕可没说等着急了的话?,是?怕你腹中饥饿。”他从?摆上小桌,从?食盒里将?饭菜都取出来,“宫宴上的菜,也能填饱肚子吗?”
    那些菜被?取出来时还散着热气,萧沁瓷淡淡说:“原来陛下?知道?。”
    宴上的菜为了摆盘好看都是?冷菜,况且为了不出意外,众人都只?是?潦草尝过,不会真用它填肚子,大都是?宴前吃些东西垫一垫,或者?是?回去之后再重新用过。
    皇帝笑起来:“朕如何不知,不过这是?循例,不好更改,只?好委屈你另外吃些东西。”
    萧沁瓷果真不客气的提筷吃了,都是?些小菜,她?用得不紧不慢,皇帝耐心等她?吃完,又看她?润了口?,这才问:“陛下?要我来这里不会就是?要我陪您用顿饭吧?”
    这样顶风冒雪的到这偏远之地,一会儿还得冒雪回去,就为了吃这顿饭未免也太得不偿失。
    皇帝摇了摇头?说:“不是?。”这姑娘惯爱得寸进尺,分明是?皇帝特地为她?带的,她?吃完之后却?说是?陪他用膳,不过他并不计较这些。
    萧沁瓷便望他:“那还有什么?”她?蹙了眉,“不会又是?赏梅赏雪吧?”
    她?想起进来时见皇帝站在窗前不知在摆弄什么,心下?生?疑,只?是?这湖心亭除了雪,便连片花瓣都没有,要赏雪倒也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但萧沁瓷又觉得不止于此。
    皇帝失笑:“当然不是?。”他见萧沁瓷实在疑惑,便收了东西,重新站到窗前,示意萧沁瓷过来看,“也该差不多了。”
    萧沁瓷挨过去,口?中问:“什么差不多了?”
    皇帝推开窗,从?下?头?拿起一根竹竿,上头?已经冻了些碎冰,皇帝用帕子拭干净了。萧沁瓷再定睛一瞧,看见竹竿一头?还绑着根细线,顿时颇觉无语。
    “您这是?想垂钓?”
    湖水都结了冰,皇帝却?来此钓鱼,不得不让人疑惑他是?不是?政事压力太大。
    皇帝示意她?再凑近些,直到站在窗前,往下?面望。这扇窗开得低,这座亭屋建得也低,湖水离窗沿不过几尺,若是?夏季,便能看到碧波荡漾,但现在是?冬日,只?能看见浮雪白冰——
    咦?萧沁瓷错愕,因为她?看见在浮冰被?凿出一个洞,雪粒子落在上头?顷刻便融了进去,下?头?虽不是?碧波,但也能看见清亮亮的湖水。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用勺子舀了旁边瓷盏里雪白的粉末撒下?去:“朕听?说冬日时的鱼最好钓,只?要在湖上凿一个洞,鱼就会聚到此处,你那日不是?说不知道?鱼怕不怕冷么,朕想着钓两条锦鲤上来,刚好寒露殿中那两口?铜缸还空着。你喜欢喂鱼,也可以养上一养。”
    萧沁瓷知道?皇帝撒下?去的是?什么了,是?盐,能让刚刚落下?去的浮雪都化开。她?仍是?觉得喉间?哽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气,皇帝都已过而立了,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三岁小儿才会做的事。
    她?不想同皇帝一起犯傻,却?在皇帝放钩叫她?过去之时乖乖地过去了,萧沁瓷看清了,他鱼钩上甚至没有放饵料,但撒了诱鱼的鱼食下?去,也不知是?不是?真能吸引到它们过来。
    这窗小,站不下?两个人,于是?皇帝便让她?到前面去握住竹竿。萧沁瓷解了氅衣,便露出里头?一身银红丝锦,她?今夜难得盛装,容色瑰丽,这颜色艳,衬得她?丰润明艳、眉目生?辉。
    她?握着竿动作却?是?生?疏的,竹竿这头?已经被?皇帝的手暖热了,她?皓腕翻转,寻不到合适的角度。
    皇帝没上手教她?,立在她?身后道?:“你从?前没钓过鱼吗?”
    萧沁瓷盯着竿,眼也不眨,说:“——没有。”
    世家大族,男子学四书五经,女子学琴棋书画,这种枯燥乏味又没益处的事,怎么可能让郎君娘子去做。
    皇帝看着她?动作青涩,这才伸了手扶住她?腕,让她?将?竿倾斜一点。
    萧沁瓷问:“陛下?看起来颇为熟练,是?喜欢垂钓吗?”
    “朕也没那个耐心。”皇帝垂眼,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若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下?去捉两条鱼来得快。”
    萧沁瓷一怔,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点旁的东西。
    皇帝当年被?贬至偏远封地,他回长安之前的旧事没多少人清楚,但听?他偶然流露的只?言片语,竟似不是?锦衣玉食里长大的。他是?东宫嫡长子,怎么会有下?水捉鱼的时候呢?
    萧沁瓷想着,便也这样问了。
    皇帝笑了笑,没藏着掖着:“朕在军中历练过,也曾外出游历,垂钓是?没那个耐心,捉鱼倒是?好手。”
    原是?如此。萧沁瓷说:“陛下?孔武,执刀挽弓厉害,捉鱼当然也不在话?下?。”
    皇帝一时不知道?她?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他正想开口?,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不是?宫人轻巧的步履,继而竹门被?敲响,吴王清澈的声音响在门外:“萧娘子,你在吗?”
    屋中两人俱是?一怔。
    他竟也同皇帝一样,在私下?无人时不唤她?夫人。
    皇帝握在萧沁瓷腕间?的手渐紧。
    吴王没听?到里头?的人回答,也不在意,他原就是?跟在萧沁瓷后头?来的,又在外面犹豫许久,这才定下?心过来敲门。
    他说:“萧娘子,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萧沁瓷细微的挣了挣。
    正这时,皇帝俯身下?去,贴着萧沁瓷的耳道?:“别动,鱼要咬钩了。”
    萧沁瓷一惊,几乎疑心皇帝是?看出了点什么,她?定了定心神,在皇帝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回:“殿下?,我同您没有什么好说的。”
    吴王站在门外,只?觉得萧沁瓷的声音似近非远,没听?出什么古怪。他紧了紧手中丝绦,苦涩说:“我知道?,我只?是?——”
    他只?是?见了萧沁瓷就忍不住跟上来,他在太极宫中寻不到机会和她?说话?,又担心惹出像那日迎月楼下?的祸事,害了她?也害了自己,但他还是?没忍住。
    萧沁瓷却?没听?他的柔肠百转,她?偏了头?,鼻尖蹭过皇帝领口?,在呼出的白雾中无声问:“您没让人守在外头?么?”
    皇帝垂首看她?,亦是?无声的回:“他跟着你来的,朕的人怎么好拦?”
    其实是?他将?人都打发走了。皇帝今夜要入阁守岁,便连这点欢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想同萧沁瓷一同辞旧迎新。
    萧沁瓷嘴唇微动,声音擦着他耳尖,低不可闻:“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扇竹门和一道?轻薄屏风,萧沁瓷想不起自己进来时是?否将?门插了销。她?垫了脚想要从?皇帝肩头?望出去,那扇屏风很薄,吴王只?要推开门就能看见屏风上纠缠的影。
    皇帝将?她?按下?去。
    萧沁瓷晃了晃,手里的竿握不住,转眼便要掉,皇帝环过她?腰去捞竿,连人带竿一起稳住,然后才贴着她?说:“萧娘子,他是?来寻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他话?里透着坏,眼睛却?黑,深不见底,萧沁瓷背对着他,没瞧见。
    竹竿在窗台上磕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吴王像是?听?见了这动静,声音骤停,片刻后又响起:“阿瓷?你怎么了?”
    皇帝握着她?的手更紧。吴王竟然唤她?闺名。
    萧沁瓷低低抽气,在疼痛中声音平稳的回了吴王的话?:“我没事,殿下?,男女有别,您该尽快离开才是?。”
    她?没听?见吴王的回答,因为皇帝在她?耳边恶意说:“阿瓷,不是?说同他并不相熟吗?”
    “只?是?——”萧沁瓷顿了顿,艰难说完,“从?前见过。”
    她?肌肤细白,皓腕凝霜雪也不过如此,银红的丝锦服帖的垂在腕上,袖口?一圈缠枝花纹,她?还艰难的握着竿,在方才的动作里内里雪衬从?银红花纹中颤颤巍巍的探了头?,可怜可爱。
    “握紧。”皇帝忽然说。
    萧沁瓷还没明白他的话?,就觉得手上一轻,皇帝放了手,竹竿就从?两人交叠的手中滑落。萧沁瓷一惊,急忙前倾去接,却?给?了皇帝欺身上来的机会。
    她?接住了竿,但退路亦被?堵住。
    皇帝握着她?的手,两根手指就能探进她?的腕,渐渐从?她?腕间?露出的一截雪白里衬蹭进去,夹着她?手臂内侧一点软肉,不轻不重的揉弄着。
    皇帝的手指滚烫,指腹上有茧,摩挲过她?细腻肌肤,带起阵阵麻痒。
    那滋味实在有些古怪。
    分明被?触摸着的只?是?手腕上一小寸肌肤,萧沁瓷却?已然腰身发软。她?从?背后被?牢牢困住,要躲只?能往前,往前是?纷扬雪落,往后是?春意融融。
    冰火两重天。
    门外的吴王还在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