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 第20章 陈氏的报应
    “还没找到吗?”
    此时位于东院陈氏的房间忽然又闹腾了起来。
    起因是陈氏想午睡,可她素日睡觉的时候用的都是云葭给她绣得药枕,那药枕她用了好多年,早就习惯了,现在忽然换了枕头,她是一万个不舒服,软硬不舒服、高低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底下的人把柜子里能找到的枕头都找出来了,陈氏试了又试,还是没有一个习惯的。
    这样一番折腾,陈氏本来就疼痛难耐的头自然更加疼了。
    她坐在床上,脑仁疼得突突直跳,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想以此来压制那股子难受的疼痛,无用,她的神色于是看起来更加阴沉了。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她不喜欢自己这样被人控制着,即便只是一个药枕、一只香囊。但她现在头疼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便只能拉下脸让人去找那个刚才去扔东西的丫鬟,看看能不能把东西先给找回来再说。
    至少先让她挨过这一天。
    “夫人,喜翠回来了。”有人看见小丫鬟回来,忙进来跟陈氏通禀。
    陈氏按在太阳穴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她忙道:“快让她进来!”
    小丫鬟喜翠就这样被人喊了进来。
    喜翠一脸懵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战战兢兢进来,刚要给陈氏跪下就被陈氏喊住了:“行了,刚才给你的东西呢?”
    喜翠怔道:“什么东西?”
    陈氏脸色难看,旁边的春晓最知道狐假虎威,看陈氏脸色不好,当即出声斥她:“糊涂东西,还能有什么东西?当然是夫人交给你的那些!”
    “啊。”
    喜翠反应过来了:“徐姑娘送的那些吗?奴婢已经按照夫人的吩咐全都烧了。”
    “什么?”
    春晓变了脸。
    陈氏才恢复过来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
    “都烧了?”她问喜翠。
    喜翠看这情形,心里紧张,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是、是啊,怎、怎么了?”
    “你真的都烧了,没昧下来?”被春晓这样质问,喜翠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她不敢跟春晓作对,只能委屈道:“我没,我都烧完了!”
    她都委屈死了。
    什么脏活累活都给她干,刚才还被那个煞神二少爷看到,她刚才为了拿走那个火盆,手都被烫红了,还来不及去上药就被喊进来,现在还被春晓这样污蔑。
    她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
    春晓向来自持大丫鬟的身份,总喜欢欺负比她资历浅的,看小丫鬟哭个不停,立刻不高兴起来,她沉着一张脸出声啐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说你几句你还委屈上了?”
    她声音尖锐,又在陈氏边上。
    陈氏被吵得脑仁又开始嗡嗡嗡泛起疼,她心中不耐,抄起旁边的茶碗就朝地上砸去:“都给我闭嘴!”
    春晓和喜翠都吓了一跳,白了脸。
    屋子里的其余人更是埋着头不敢说话。
    好一会,陈氏才勉强平复自己沉重浑浊的气息问喜翠:“你真的都扔了,那只香囊呢,也扔了?”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丫鬟是把东西昧下来了。
    徐云葭做的那些东西无论是针线还是材料都十分金贵,这些没看过什么好东西的丫鬟昧下去卖掉也不奇怪。
    她现在懒得跟人计较那么多,只想找回那只香囊,便撑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柔声哄着她:“你放心,就算你把东西昧下来,我也不会怪你,还会赏你。”
    那只香囊和药枕用的是一样的药材。
    她偶尔也有去庄子去寺庙不得不睡在外面的时候,药枕不好随身携带,有时候她在外面就睡不大好,那时云葭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后来便做了这只香囊给她,让她随身带着,说是可以静心宁神。
    还真是。
    之后无论她去哪里,只要戴着那只香囊,就很容易入睡。
    刚才她气上心头,只知道要把云葭送的那些东西全都扔掉,省得回头再被徐家那些人指着脸骂她忘恩负义,全然忘记这些事了,现在倒是叫苦起来。
    她不仅没有感激云葭,反而更加恨极了云葭,觉得她是故意让她习惯这些东西,方便日后掌控她。
    她心里恼怒烦闷。
    却只能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希望喜翠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喜翠怯生生看着她,还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夫人,我真的都烧了,那只火盆还在外面呢,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检查。”她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那两只本该洁白无暇的手腕此刻满是被火灼烧的痕迹,看着就很疼。
    屋中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春晓也变了脸。
    她不由自主去握自己的手腕,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都疼了起来。
    陈氏看到那双手,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狠狠闭目,眼皮痉挛般颤动着,头不由更加疼了。
    屋子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更加沉重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特地放轻了不少,生怕重一些就被气头上的陈氏责打一顿。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陈氏的方向犹豫着开口:“夫人,奴婢记得梓兰姐姐向来有整理东西的习惯,她那边或许会记着药枕和香囊里面有什么药材。”
    陈氏霍然睁眼,她心脏怦怦,眼里也绽出一点光芒:“快去把梓兰喊过来!”
    春晓脸色微变。
    她想阻止,但刚才那个说话的丫鬟已经诶声出去了。
    梓兰就住在陈氏后面的倒座房。
    春晓走后,她便没再歇息,坐到梳妆镜前给自己的脸上药。
    窗子前面有一棵大树,遮住了倒座房这边仅剩不多的阳光,梓兰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第一次以审视的角度这样看自己。
    她虽然没有春晓妩媚,但其实长得也不错,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女儿家水葱嫩芽般最好的时候,可梓兰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容貌上花费过多的功夫,春晓拿了月钱会买胭脂水粉会在陈氏注意不到的时候抹露匀香,尤其是世子在的时候,她更是会耗尽心思给自己偷偷打扮。
    可梓兰从来没做过这些事。
    在陈氏手底下干活,容貌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甚至很有可能会成为你毙命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春晓有她那对在府里很能说得上话的爹娘,还有几个能干的兄弟替陈氏鞍前马后,早就不知道被陈氏消磨成什么样了。
    而且梓兰也从来没想过靠自己的容貌做什么。
    她家里境况不好,爹娘重男轻女,当初为了给她弟弟新春买件衣服就把她给卖了。她从五岁进裴家,一路走到陈氏身边,为得就是能伺候好陈氏,日后好给自己找个好的夫婿。
    她不想当妾。
    在这个裴家,无论是给世子当妾还是给二爷当妾,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梓兰也不想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就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夫婿,和他好好过日子。
    可梓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这么多年她自问自己对陈氏尽心尽力,可她到头来得到了什么?随意的欺辱打骂,就连春晓也能凌辱她。
    镜子里那张清丽的脸庞处于暗影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扭曲起来。
    暗寂的屋子中。
    梓兰的眼里仿佛冒着两簇火焰,正在慢慢吞噬灼烧着她的灵魂。
    梓兰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并着一声熟悉的呼喊“梓兰姐姐”,梓兰倏然回神,她面上的情绪立刻收敛了。
    那一瞬间的变化,镜子里的女人又变成从前温和柔顺的模样,就好像刚才镜子里那个阴鸷扭曲的女子从来就没存在过。
    梓兰回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忙起身迎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来人名叫凉月,是陈氏身边的二等丫鬟,跟梓兰差不多年纪进府,两人私下关系不错,听到梓兰询问,她气喘吁吁点着头,喘了口气就跟梓兰说明来因:“夫人把徐姑娘送的东西都扔了,可她素日用惯了那个药枕和香囊,现在没这两样东西头疼得睡不着,我记着姐姐向来有记这些的习惯便过来问问姐姐还记不记得那药枕和香囊里面用了什么药材,好让底下人快点去弄。”
    梓兰刚才就听到前面闹腾腾的声音。
    只是隔得远,没听清,现在听人说完,不觉有些嘲讽。
    需要的时候就好言好语,不需要的时候就随意踢到一旁,这就是她这么多年忠诚侍奉的主子。
    “姐姐?”
    凉月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由又喊了一声,她心里也着急,要是梓兰也不记得,那她这次回去指定是要挨一顿罚的,目光落在梓兰那还红肿的脸上,她心下立时又是一紧,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好在梓兰下一句话定了她的心。
    “我记着。”梓兰笑着同她说了一句,又道,“你等我下。”
    她说完转身回屋,拿了笔墨纸砚写下药材,凉月跟在她后面,看她这般举动,不由奇道:“姐姐为什么要写下来,直接过去与夫人说一声不就好了?”
    “我脸上刚上了药,形容不整,还是不去夫人面前碍眼了。”
    梓兰写得一手好字,娟秀漂亮,等写完,她把字条交给凉月,笑着与她说:“你拿去给夫人吧,药枕今日怕是不好做,你让人先给夫人做个香囊放在她枕头边,夫人闻见熟悉的味道就能安睡了。”
    凉月看着那张字条,她心下一喜又面露犹豫。
    “这……”
    梓兰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没事,夫人该赏就赏,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她说完又握着凉月的手叹了口气,“当初要不是春晓,如今你才应该与我住在这。”
    凉月一听这话,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下来,她咬唇:“谁让她有一对好爹娘。”
    梓兰也跟着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她拍了拍凉月的手,安慰道:“去吧,夫人会记着的。”
    “可是……”凉月看着梓兰,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道德,她就跑了这么一趟,又没做什么,可梓兰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握着她的手说:“没事,我也没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从小相识,这么多年互相扶持着走过来,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也把你当妹妹。”
    凉月心里感动,眼睛里也冒出了泪花,她咬牙,最终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字条跟梓兰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忘记姐姐今日的帮扶。”
    梓兰笑着应好。
    凉月怕陈氏等着急不敢耽搁,很快就出去了。
    梓兰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才慢慢收敛下来,她手指碰到脸上的伤处,又皱着眉轻轻嘶了一声,屋中寂静,而她枯坐在屋中很长时间都没动过一分。